原先是個魔修,自己現在卻不能修魔功,紀無涯思索著自己難道要修道訣? 想到這,紀無涯的嘴角抽了抽。 當年他以魔修身份飛升,難道不知道仙道功法?隻是要他修仙道,嗬,早就棄了的東西。 可自己不能修魔,這具身體明年就及冠了,修為低微連上玄界都回不去,更不要說是去找赫連靖報仇。 紀無涯暗自咬牙,現在是騎虎難下,不修也得修了。 修就修吧,上玄界有的是仙道轉魔道的功法,等回了上玄界有的是時間轉修魔功。 修仙問道講求天賦根骨悟性,就算是修仙道功法,紀無涯也有把握百年之內將修為提升到能夠飛升的境界。 飛升過一次的他,不需要體悟境界隻需要將修為堆積上去,修為到了天劫自然降臨。 而又有一點對他極為有利,莫長風是天生的單靈根,要不是受到神魂虛弱的拖累影響,怎麽可能快二十歲了還隻有練氣七層。 天靈根啊。 雖然不如自己前世體質,卻也是千萬裏挑一的存在。 當年測出靈根的時候還引起過轟動,可惜神魂虛弱就算勉強修行,也還是活不過弱冠。 如果自己要修仙道,就要好好計劃一下了,仙修可沒魔修“好說話”,紀無涯出神的想著。 楚天攸輕呼出一口氣,睜眼就看見莫長風看著自己愣愣的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差點嚇的他神色一僵。 難道自己被發現了?楚道子破天荒的心中忐忑,想著自己演技不好、可能還很糟糕……果然還是早做離開的打算為好。 紀無涯回過神,對著楚天悠一笑,像是沒注意到她神色不同似的道。 “夫人修煉完畢了?” “嗯。”楚天攸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蘭清端著點心走進來,微笑對著楚天攸福了福身放下托盤。 “夫人,沐浴的水已經準備好了,您現在過去麽。” 楚天攸神情不明,盯著蘭清眼瞼顫了顫,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他滿腦子都是蘭清說的“沐浴”,他是男子怎麽能、怎麽能……楚天攸嘴角的笑再也支撐不住,近乎是麵無表情的臉孔帶著幾分難以接近的冷然。 作為下人的蘭清,在主子麵前是不允許抬頭直視的,此時楚天攸的臉色也隻有紀無涯能看見。 對“沐浴”那麽抗拒?紀無涯嘴角上揚,似乎自家夫人很害羞啊。 “少夫人?”蘭清久久沒聽到回答,低著頭有些疑問的又叫了一聲。 “蘭清,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話要同夫人說。”紀無涯輕咳了一聲,幫忙解圍。 “夫人,等會兒就過去。” “是,大少爺,蘭清告退。”蘭清躬著身退了下去。 “夫人剛才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紀無涯似笑非笑的望著楚天悠,佯裝沒看見她臉上一閃而過不自然的神色。 楚天攸聽著莫長風一口一個夫人,就覺得渾身別扭,自己又不是真的楚天悠。 在看著莫長風沉默了好一會兒,楚天攸突然站起身走過去將門關上,又摸了一下手腕上的儲物手鐲,直接取出一張符篆貼在門上,激發了符篆中的靈力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警戒陣法。 紀無涯看著她做完了所有要做的,又重新回到自己麵前坐了下來,神情冷凝帶著某種風雨欲來之感。 要說了麽?本來還以為對方會忍的更久一些,紀無涯心中思考著嘴角的笑容卻是不變,好整以無暇的等著眼前的人開口。 想到曾經出現在自己手腕上的紅線,紀無涯嘴角笑意加深,和他定契的是眼前的女子,和神魂相比起來,就算是修仙之人也會時移世易的外表並不重要。 “楚天悠”三個字在紀無涯的舌尖上轉了一圈,他突然生出一點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眼前人真正的名字叫什麽。 他麵前人秀美至極的麵容,散去了虛假的笑容,語氣沉穩少了刻意上揚的輕靈,而後叫了“他”的名字。 “莫長風。” “夫人叫長風有何事。”紀無涯笑著喊回去,仿佛沒看出她的不對來。 “我不是你夫人。”楚天攸不打算繼續偽裝下去了,至少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叫“夫人”。 “我非楚天悠,也不是你妻子,你不要告訴你沒認出我和你青梅竹馬的妻子不同。” 紀無涯嘴角的笑容緩緩隱沒,看著她輕歎了一聲,帶著幾分惆悵,“夫人何必要說的那麽清楚,你不說我便不提,不好麽。” “你果然早就知道。”楚天攸不覺得有絲毫意外。 師父說過自己板正不會說謊,還很容易被看穿,他知道師父不會騙自己。所以為什麽莫長風看穿了自己,卻沒有主動戳穿。 紀無涯將翩翩君子、潤澤如玉的性情表現的淋漓盡致,恐怕就算是莫長風也沒他此時溫文爾雅氣質高華。 謙謙君子,陌上其華,再沒比這形容更確切的。 這樣的紀無涯,沒人會把他和玄離魔尊扯上關係,兩者從性情到外貌完全是南轅北轍。 紀無涯中指輕點著桌麵,麵上雖沒了笑容,態度卻依舊和煦。 “天悠與長風自幼相識,天悠是大家閨秀,性格溫雅嫻靜帶人溫柔,從來未像仙子這般冷漠。” “此為其一。” “其二,天悠思慕長風曾經說過要與長風結為夫妻,昨日洞房花燭仙子將長風置於一旁,今晨也未有曾稱長風一聲“夫君”。” 楚天攸聽到莫長風一口一個仙子,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握緊,好在他冷著一張臉倒是讓人看不出他心情如何。 紀無涯沒發現她的不對,想著她先前叫自己那三聲“長風哥哥”,眉眼不由露出幾絲笑意,繼續說了下去。 “其三,仙子實在是太不會說謊了,天悠可不會把“長風哥哥”喚的那般生硬。”第9章 紀無涯考慮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複雜有太多事不容易說,幹脆就隱瞞下身份沒說。 “你既然看穿了,為什麽不說。” 莫長風一口一個仙子聽的楚天攸情緒不穩,毫不委婉的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一口一個“仙子”聽的他心裏直皺眉,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想要讓人知道他原本是個男修,還是天道劍宗這一任道子。 楚天攸將錯就錯也不為此辯解……沒人知道他的身份,總比以後身份暴露,這件事情被傳揚出去……讓世人皆知楚天攸做過女子嫁過人的糗事要強。 “還有,不要叫我仙子,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道門仙子。” “會使用奪舍之法,沒準我是個惡貫滿盈的魔修。”楚天攸眉宇間神色清冷,說起話來絲毫不給莫長風麵子。 怎麽沒猜過,比起仙修他當然更想自家夫人是魔修,紀無涯心中腹誹也有些不甘心。 ……隻是魔修裏麵,他還沒見過和眼前夫人一樣連說謊都不會的傻白甜。 這樣的人要是魔修,魔道早就讓仙道給剿滅了!更不要說夫人提起魔修的形容是惡貫滿盈了,一聽就是仙道中人會說的話。 想到這裏,紀無涯又想幸虧自己沒暴露。不然夫人要是狠一點,怕就該拉著自己這千年大魔頭一塊魂飛魄散了。 玄離魔尊的惡名,傳揚千年不息,至今在下仙界還能用來止小兒夜啼。 “仙、夫人說笑了,仙修和魔修很好分辨不是麽,似夫人這般性情直率不通世事為人耿直,魔修之中可謂之少之又少。”紀無涯微微頷首道。 “夫人”也沒比“仙子”好聽,楚天攸性情耿直為人板正,眼下已經說穿了自己不是“楚天悠”,更沒了演戲的心思。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楚天悠,為何還稱我為夫人。” “道侶結契,我還不至於分不出和自己結契的人是誰。”紀無涯長歎一口氣,神情憂鬱的聚起靈氣在腕間一劃。 出現的紅線一頭係在他手腕上,另外一頭栽靈氣的作用下,出現在了楚天攸的手腕上。 楚天攸木然的看著紅線,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這紅線,靈氣作用下紅線出現時間有限,很快就一點點的淡去消失在虛無間。 紀無涯思索著“莫長風”同楚天悠的關係,現在窗戶紙都戳破了,自己按照常理也該問兩句楚天悠的下落。 “結契之事暫且放到一旁,夫人可以先回答我,天悠她去了哪麽。”紀無涯說話的語氣有些艱難,似乎是怕聽到那個讓他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你奪舍了天悠,她是不是、是不是……” 被奪舍者多是魂飛魄散,連輪回轉世都不會有,如此惡毒的結果也是奪舍被當做禁術的原因之一。 楚天攸聽到莫長風的話眉頭皺的死緊,憑空被汙蔑讓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沒有,我沒有奪舍她,在我進入這個身體之前,楚天悠的魂魄就已經不存在。” “當時我身在花轎中,身體留下的執念就是和你成親,當時我既沒辦法脫離身體,也沒辦法阻止。” “陰差陽錯之下,三跪九叩拜了天地結了婚契成了道侶。”楚天攸把所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唯獨隱去了自己的身份沒說。 紀無涯的表情看似不受控製變化,實際上心裏對“楚天悠”的說辭感到奇怪,怎麽會那麽巧? 這麽說來,豈不是楚天悠消失的時間隻比莫長風晚兩個時辰?隻是簡單的巧合,還是其中有什麽自己不知情的事。 紀無涯直覺楚天悠的消失,肯定和被自己送去投胎的莫長風脫不開幹係。 “原來是這樣,要是當時我醒著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他半真半假的說著,聲音帶著幾分難過。 要是他能醒著,道侶結契絕對結不成。 楚天攸看著他,心中覺得他的態度是不是太好了一些,自己“奪舍”的可是他的新婚妻子。 紀無涯像是看出了她的詫異,覺得這正是解釋的好時機,於是道,“不瞞你說,我對天悠其實並無男女之情。” 對楚天悠有男女之情的是已經去投胎的莫長風,和他紀無涯有什麽關係,回歸的那一縷神魂對楚天悠至多算是兄妹之情。 “我對天悠隻有兄妹之情。” “昨天覺得你和“天悠”有些不太像,今早才算是確認了。”紀無涯看她表情未變,又道,“但我見你並非大十惡不赦的魔修,加之有道侶契約在,你沒辦法做出傷害我的事。” “所以我想,或許另有隱情,隻是沒想到先挑明的反而是你。”他苦笑著,眸中還帶著幾分沒斂去的錯愕。 ……身為魔尊卻要說魔修不好,紀無涯感覺這日子是沒法過了,他肯好聲好氣那麽說,完全就是看在夫人的份上。 三言兩語把自己的態度問題解釋完,紀無涯發現眼前人的身體沒一開始緊繃,心下道夫人是不是太好騙了? “你不必叫我“夫人”,我不是楚天悠,道侶契約隻是意外。” 紀無涯心中挑眉,這嫁都嫁給自己了,連道侶契約都結了。 自己孤身三千年沒有遇到相匹配的另一半,轉生下仙界卻多了一個道侶,在他看來這就是天定的緣分,前半生素不相識,但後半生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培養感情。 “天悠之事我會查清,與夫人無關那是再好不過。” “婚契已結,在婚契未解除前你我仍是道侶,你不願意稱我一聲夫君,但這聲夫人我卻不能不叫。”他神情黯然,仿佛受了很大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