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帶人沿著大路像兩邊找,沿途的村落樹林都找了一遍,足足找了一夜,才在第二日見到了躺在林中的白絮和竹嶼。  看到白絮渾身血跡時,楚陽腦子一懵,率先想的,便是如何同封景淮說,能讓他接受。  封景淮病剛好,又一直勞累,若是知道……,怎麽能撐得住。  可若是瞞著,也瞞不住了。  “都怪適才嘴快,不該告訴他們小公子被抓走的!”楚陽狠狠甩了自己一掌,安排人小心的將白絮搬上馬車,急忙趕回中州。  【作者有話說:古代部分我已經寫完了,明天一起傳,然後就回到現代部分了。  這個姓孫的,沒什麽戲份的捉妖師,之前提過,和言憐他爹一起的孫雲。】第六十八章 一命換一命  封景淮一整日都覺得心神不寧,抓心撓肺坐立不安,叫人進來問了好幾次,都說去找白絮的人沒回來,也沒消息傳來。  這一夜封景淮沒睡,急得嘴唇冒泡。中午剛用過飯,總算有人來報,說出楚公公回來了。  楚陽回來了?  封景淮跑出營帳,隻見楚陽低頭牽著馬車走來,身上還有血跡。  “楚陽。”封景淮不敢再去看馬車,聲音也像是噎在喉嚨裏。  白絮受傷了?  “奴才無能。”楚陽跪下,低聲說:“求王上賜死。”  “你說什麽?”封景淮後退兩步:“有竹嶼在……。”  “路上小公子被人抓走,竹嶼去追,之後便不知發生了什麽。等奴才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晚了。”  晚了。  楚陽說晚了,而不是小公子受傷了。  封景淮搖搖欲墜往前走,走到馬車前想伸手掀開布簾,卻幾次都躊躇把手收了回來。  如果掀開看見的真是白絮,該怎麽辦?  血腥味飄進鼻腔,有一瞬間,封景淮覺得那就是白絮血的味道,自己曾經喝過,如此的熟悉。  心一陣一陣的顫,封景淮終於顫著手掀開車簾,渾身是血的白絮映入眼簾。  除了渾身的血,他像是睡著了一樣,閉著眼靠在車廂上。  封景淮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幹,抓著車把滑到地上蹲著,不斷喘氣卻一口也吸不進去。  身邊眼快的人早已跑去叫了醫官來,頭發花白的軍醫官隻是看了一眼,便無奈搖頭請罪。  身體都已經涼透了,怎麽救得活?  “王上。”楚陽跪著挪到封景淮身邊扶住他:“切莫傷了身體,病才剛好,小公子知道了,也會心疼的。”  封景淮急速喘了好一會兒,終於啞著嗓子笑出聲:“他怎麽還會心疼,再也不會了。”  “王上。”  “他這是懲罰我,怪我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怪我送他離開。”  眼淚滴在袖上,封景淮繼續自言自語道:“我這麽久沒見他,再見到,居然是這樣。”  馬車裏兩具屍體各靠一邊,楚陽使了個眼色,一起回來的那幾人趕緊上車將白絮抱下來,準備送進封景淮的營帳,  “別碰他!”封景淮瘋了似的推開楚陽起身,將白絮搶到自己懷中,抱著跌跌撞撞進了營帳。  楚陽又安排人將竹嶼的屍體抱下來,安頓在別處,趕緊跟了進去。  封景淮抱著白絮坐在塌上,捂著他胸前的傷口,呆愣的望著前方,眼淚卻還在往下掉。  曾經活潑好動一刻也坐不住的人,如今就這麽冷冰冰躺在懷裏,封景淮怎麽也不敢相信,白絮是死了。  他或許是睡著了,或許是在和自己生氣。  才短短兩日,怎麽會變成這樣?  “王上,害小公子的人還沒找到,王上千萬要保重。”楚陽實在是怕他氣壞了,隻盼著仇恨能讓他振作起來。  果然,封景淮呆愣的眼珠一動,轉頭看了看楚陽,啞聲說:“言憐找到了嗎?”  楚陽沒說還未找到,點頭說:“就快有消息了,王上別急。”  “絮兒的事情,和她脫不了幹係,本王要親手殺了她。”  “奴才……”  楚陽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陣風撲麵而過,營帳內多了一個人。  秦川望著封景淮懷中的白絮,定睛片刻後搖頭歎氣道:“可惜,挺好一孩子,都怪遇上了你。”  “你是誰?”楚陽擋在封景淮身前:“來人啊!”  “別叫了,沒人會來。”秦川一揮手,門口布簾掀開,外麵所有人似乎都定格了,動也不動,  前線還在打戰,軍營並沒有多少人。  “你想幹什麽?”楚陽問。  “我隻是來欣賞封景淮痛失所愛的樣子。”秦川低聲笑起來:“如我所想一樣,大快人心。”  “你是秦川?”封景淮摟緊白絮:“我和絮兒皆與你無仇,你到底想做什麽。”  “無仇?”秦川冷笑道:“哈哈哈哈,好一個無仇!”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楚陽怕他出手,一直擋住封景淮:“你幫黎國攻城,此時又來看笑話,是為什麽?”  “封景淮,父債子償,要怪,就怪你那花心的父王吧。”秦川輕鬆自在繞著營帳轉了一圈:“你說他要是死了還能看到,如今看到自己的王朝滅亡,百姓流離,兒子痛失所愛,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封景淮一愣,輕手輕腳將白絮放在塌上靠著,起身看著秦川說:“你率妖族幫黎國攻城,又用白絮將我引來中州,就是為了向父王複仇?”  “是!”秦川麵目猙獰起來,眼中全是恨意:“他薄情寡義,騙我對他傾心,還聯合捉妖師封印我,要不是我衝破封印時他已經死了,我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嗬!”封景淮笑了一聲,同情的看著秦川:“父債子償,是好一個父債子償,可是你折磨我有何用,你折磨絮兒又有什麽用,我不是封刑的兒子。你做這一切,不過是徒勞害命。”  “什麽?”秦川猙獰的笑凝固在臉上:“你想騙我?封凜一共五個兒子,奪嫡中活下來的隻剩你一個。你怕我報複,連爹都不認了?”  “你既然連奪嫡之爭都知道,就該知道,封刑對他的四個兒子都一樣,不寵也不打壓,偏偏不喜歡我,任由我在毓秀宮自生自滅。我是被皇後帶出毓秀宮,才得以苟活的。”  這些秦川當然查得一清二楚,什麽都知道。  封景淮的生母隻是個嬪,出生不好卻長得漂亮,脾氣還倔,被封刑看上納進宮之後鬱鬱寡歡,並不得寵,進宮三年才有了身孕,生下孩子沒多久便暴斃了。  朝中傳言,王上因為不喜封景淮生母,因而也不喜歡這個兒子,所以才將他留在毓秀宮不管不顧。皇後膝下無子,為了奪權才將封景淮領到跟前撫養。  “秦公子。”楚陽彎腰行了個禮道:“你能查到的,自然是先王想讓人查的,皇家私密,又豈是誰都知道的。”  秦川不語,封景淮又說:“我生父是平王封勵,母妃進宮前便與父親定下終身,後因母妃鬱鬱寡歡,父親時常暗中探望,這才有了我。封刑知道後暗中下令處死父親,還讓人在我和母親飲食中下藥。母親暴斃,我僥幸逃過一劫,卻因為毒藥緣故,從小身體不好,多病咳血,一直到遇見白絮才治好。你若不信,可以再去查。”  秦川如同被當頭一棒,半晌都沒回過神,隻是不斷搖頭。  封勵隨母姓,他的生母是封刑的堂妹,倆人早已隔了幾輩,在王族身份尷尬,不過是個閑散王爺。他死了,家裏也不過是草草上報,連死因都沒說。  卻不想還有這樣一段密辛。  “不可能,你騙我,我籌謀這麽久,怎麽會找錯人。”  封刑隻剩下一個兒子,若這個兒子也不是他的,那還能報複誰,還有誰能解自己的恨。  如果他真不是封刑的兒子,那死掉的這個孩子,豈不是平白被自己害死了。  他也是妖族,是個和自己一樣,傻傻喜歡人類的孩子。  “此事太後再清楚不過,你若不信,同我回京細問。”  “哈哈哈哈……!”秦川捂著胸口聲嘶力竭地笑,笑得蹲在地上還在繼續笑,眼睛也紅了。  封景淮望著他,不知道是該恨還是不該恨。  封刑為人如何封景淮再清楚不過,秦川也是可憐人。  秦川笑了許久,顫顫巍巍起身看著白絮,抹了抹眼角道:“我能救他。”  “什麽?”  “他算是我害死的,我可以幫你救他。”秦川說:“言憐當年隨父親征戰時受傷失了憶,是我找到她恢複了她的記憶,讓她想起你,然後安排她回京。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該由我挽回。”  封景淮本已化作灰燼的心死灰複燃,驚喜地看著秦川,半天說不出話。  “他被捉妖師挖走了心,而你曾經長期用他的血治病,或許能與他融合,你若是願意,我便以心換心,救他的命。”  “不行!”楚陽急忙道:“你又耍什麽陰招。”  “信不信隨你。”秦川轉身就要走:“封刑死了,他的兒子也死了,那些他喜歡過的人,也都死了,隻剩下一個太後已是垂暮之年,我報複還有什麽意思。你若是不願意救他,那我便帶著妖族離開。”  “等等。”封景淮叫住他:“你真能救他?”  “能,還有那個竹嶼,我也能救。”  “好。”封景淮道:“竹嶼因為我而死,而我此生唯一的牽掛,也隻剩下絮兒和大燕,若是你願意帶著妖族離開,大燕自會獲勝,我是死是活,已無關緊要,我隻要絮兒活過來。”  “嗬。”秦川苦澀笑一聲:“若是封刑有你半分真心……。”  這一切便不會發生。  “你先救竹嶼,我擬好傳位詔書,便來找你。”  秦川看了看他,又看了白絮一眼,轉身出了營帳。  “王上。”楚陽還想出言阻止,封景淮笑著搖頭說:“楚陽,你我明麵上是主仆,實則是好友。你自小陪在我身邊,難道還不了解我,若是絮兒救不活,我活著做什麽?”  楚陽無法反駁,確實,若是白絮死了,他又怎麽會獨活,不過是多傷心一陣再鬱鬱而終。  “奴才……,奴才遵旨。”  “之前我已經交待過封凜。”封景淮從袖中拿出玉璽遞過去:“帶著玉璽和傳位詔書回京,讓封凜繼位。”  楚陽抖著手接過玉璽,又答了一聲是。  封景淮親手擬了一份詔書,隨即又給白絮留了一封信,抱著他在塌上待了許久,天快黑了,才去找秦川。  此時楚陽已經拿著詔書和玉璽,離開了中州。  竹嶼還沒醒,但臉色紅潤,顯然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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