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森的呼吸都窒了一瞬,身體打了個顫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腳朝袁飛踢去,身體同時脫力癱軟地往下跌。他那一腳盡管用了現在能用的最大力氣,卻沒對袁飛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他跌下來的時候被袁飛攔腰摟住,綿軟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眼神渙散,血跡已經將雪白的脖子染出一大片血紅,觸目驚心。袁飛難以置信地頓了一秒,隨即凶狠地掐著他的脖子,聲音的音量激動得連自己都快無法控製。“怎麽可能沒有!怎麽可能沒有!你給那個人了?你給那個惡魔了?怎麽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麽會相信他,怎麽可能相信他?這樣的世界裏怎麽可能有相信的人,不會有的,不會的......”操你媽的!窒息與傷口撕裂的痛楚一並襲來,鬱森的手虛軟地搭在袁飛的手臂上發顫,又無力垂下,慘白的唇瓣慢慢翕動,想要口吐芬芳卻又有心無力。那是老子男朋友!是把老子看作比他命還重要的人!為什麽不能相信?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嗎!?媽的智障!......意識恍惚間,一聲巨大的爆音突然在後院響起。鉗製住鬱森的那股力量驟然鬆開,麵前的人被一束粗獷堅硬如鋼筋般的黑藤狠狠撞開,再重重地砸在地上。鬱森的身體無力滑落,終於跌落進了他熟悉的溫暖懷抱裏。隻是他沒察覺到,這個懷抱小心翼翼地抱著他,顫抖的手臂多了一份濃烈的慌張與潰意,胸膛裏心髒跳動的頻率甚至比他的還要高。溫熱的掌心抖顫地覆在他鮮血淋漓的脖頸上,鬱森的身體痙攣著大口喘息,傷口處隨著他的掙紮,更是不斷地滲出血來。在踏進後院的那一刻,司宣陽已經是嚐到了萬箭穿心的滋味,這時候更是幾乎肝膽俱裂,悔意與恨意像無數支鋼釘,從他的每一寸皮膚狠戾地釘了進去。懷裏的人渾身都沾著血跡,連瑩白細致的腳裸都染著讓他目齜欲裂的紅。“對不起......對不起......寶寶你撐住啊,別睡......”他抱著人匆匆進屋,鬱森已經處於半昏厥的狀態,意識都是朦朧的,他想安慰失魂落魄的大魔頭,想讓他別這麽難過,別聲音都像要哭出來似的。但身體仿佛陷進了又軟又粘稠的泥沼裏,將他牢牢吸附著,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房間裏如春日般的暖氣似乎對他沒什麽作用,本就吹了風,身體一陣陣發冷,加上失了血,更是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他顫動著眼皮,沒有完全暈過去,感覺到身體被放進了柔軟的床褥裏,一片翻箱倒櫃的響聲過後,有濕熱的毛巾在細細擦拭著脖頸。動作極輕,絲毫都沒有扯到傷口讓他感覺到痛。在鬱森的印象裏,那刀肯定是沒有割到動脈的,血流得看起來嚇人,但止血包紮好之後,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隻不過包紮傷口的人顯然早就被嚇壞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屏著呼吸,一絲不苟地處理了許久。幸好這個房裏什麽都有,醫藥包更是不缺,完全可以進行簡單的傷口處理。脖子被紗布裹好之後,冰涼的身體便開始逐漸發燙,灼燒著鬱森僅剩的意誌。他耳邊還響著司宣陽一聲聲的呼喚,在叫著他的名字,腦海裏細若遊絲的意誌繃緊成了一條線,岌岌可危。司宣陽褪下了他的衣服,用毛巾擦幹淨他身上的血跡之後,又用紗布蘸了酒精,一遍遍地擦著他的身體降溫。在檢查完鬱森身體的各處、甚至是腳趾都沒有一點傷口之後,大魔頭才攥緊床頭被染成暗紅的紗布,在鬱森額頭上落下一吻。“睡吧,不會再有事了。”鬱森腦海裏那根為他繃緊的線終於在話音落地時斷裂,暈眩著沉入黑暗。呼吸很淺很弱,身體被攏在褶皺層疊鬆軟的被子裏,乍一眼看過去無聲無息的,像個蒼白美麗的人偶。......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再次掙紮著有意識時,他正在被人抱著喂水,脖子被小心地托著,有一些苦澀的小藥片順著溫水流進喉嚨裏,很快就化成了更苦的藥水。他蹙了蹙眉,身體綿軟地動了一下,卻在這個懷抱裏落得更深,被溫柔卻不容他抗拒地禁錮住,不讓他再亂動。後來似乎又被放進了被窩裏,再睡了一會兒後,體力稍稍能支撐他睜眼醒來。但尚在半夜裏,周遭有些昏暗,屋外的暖黃路燈透進來,增添了一些光亮,鬱森適應了片刻後,眼睛才漸漸地能看清東西。他想側過身去,腦袋卻突然被一隻手輕柔地按住:“別動。”司宣陽一手扶著他的後脖頸,一手攬著他的腰,將他慢慢地轉過來,眼神清明,嘴角緩緩上揚:“醒了?要不要吃點咖喱?我讓司楠盛上來的。”鬱森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司宣陽說:“現在還在半夜,你睡了好幾個小時,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噫......”鬱森發出一個音節,嗓音有些啞,臉在司宣陽手心裏蹭了蹭。“我不想睡,我擔心你。”即使掩飾得很好,他還是看出了司宣陽眼中驚魂未定的情緒。鬱森無聲地歎了口氣,手指緩緩從被窩裏移上來,指了指脖子,眼神裏透著詢問的意思。司宣陽側著身盯著他脖子上厚實的紗布,片刻後微微垂眸,道:“我把袁飛捆在後院裏了。”沒有起伏的平靜語調,鬱森卻莫名聽出一抹殺伐狠戾的味道來。他用手指在對方的胸口寫字:他會被凍死的。“凍死?他當然不會,”司宣陽斂目冷笑了一聲,輕攏住鬱森的手指,“他那麽惜命,惜命到都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怎麽會讓自己凍死。”那是因為他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傻/逼啊,不值得的......鬱森又歎氣,繼續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