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放無路可逃,隻得對來人拱手說道:“誤會了,我和青鸞姑娘認識。”


    “你當然認識了,你不認識青鸞姑娘怎麽會找過來呢。”


    一個聲音冷冰冰地從人群當中傳來。


    人群分開之處,夏侯煊緩緩走了出來。


    這時小梅在裏麵喊道:“何人在此喧嘩?姑娘睡覺呢,你們膽子恁肥了,明日我告訴王爺讓你們的腦袋搬家。”


    司徒放靈機一動,忙高聲應道:“青鸞姑娘,司徒放星夜前來造訪。”


    青鸞在屋裏聽得真切,喜道:“既然是司徒大人來訪,怎麽不進來?小梅,點燈!”


    小梅點亮了油燈,走了出來,一眼看見夏侯煊,驚道:“原來王爺也在啊。”


    青鸞早已聽得真切,一顆芳心跳動不已,心裏猜了個大概,忙隔窗說道:“奴也並沒有下帖子,怎麽都來了?王爺和司徒大人快請進吧。”


    夏侯煊隻得喝退左右,跟司徒放進了屋。


    青鸞早已換好衣裳出來見禮。


    司徒放抬眼望去,隻見青鸞飄逸風流,在燈光映照下如同一朵燦爛的玫瑰,大有其母安寧公主的風姿,心中禁不住一動。


    也就是這一心動,司徒放便覺得背叛了碧羅,急忙收回心神。


    夏侯煊正要開口,青鸞搶先問他:“王爺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還請明言。”


    “這,我——”夏侯煊一時語噻。


    好在他善於隨機應變,很快恢複常態,笑道:“本王擔心姑娘明日的成人禮不齊備,所以前來查看,誰知竟發現有人躲在姑娘牆根下鬼鬼祟祟,欲行不軌。


    本以為是個采花的淫賊,原來卻是姑娘心心念念的司徒大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我白天剛跟司徒大人說將要把姑娘許配與他,讓他明日光明正大的來提親,沒想到他竟然等不及,提早抹黑的來了。”


    “王爺!”司徒放滿臉通紅。


    “怎麽,還想狡辯?你難道不是為了這個?”


    司徒放說不出話來。


    夏侯煊原本以為青鸞會惱恨司徒放浪蕩無禮,把他當成宋玉之鄰登徒子,誰知青鸞聽了,一點憤怒沒有,臉蛋透出紅暈,嘴角含笑,眉目含情,羞澀地用那雙纖纖玉手低頭擺弄衣帶,那種甜蜜無限的樣子真讓他嫉妒得發狂。


    夏侯煊冷笑道:“也罷,擇日不如撞日,本王今夜就把事情挑明了。司徒放,你可願意迎娶青鸞姑娘?”


    “這,我——”


    司徒放沒想到夏侯煊會來這樣一問,一時呆住了。


    夏侯煊,你這一招可真夠陰損的,我若說答應娶她,便違背了自己的心意,我若拒絕,必會傷了青鸞的心。


    夏侯煊喝道:“怎麽,難道司徒大人覺得青鸞姑娘配不上你嗎?青鸞姑娘天姿國色,世所罕見,你還不滿足,雖說她無父無母,身份不明,但有本王做主,難道給她的嫁妝還會少?


    我也知道你見過安寧公主,莫不成愛上了她?”


    “王爺!”


    司徒放百口莫辯。


    他左右為難的神色早已被青鸞看在眼裏,青鸞是個絕頂聰明的姑娘,如何不懂?


    可憐她才剛情竇初開,一朵嬌花便陡然經曆了最嚴酷的冰霜。


    青鸞的臉白得像三月的梨花,毫無血色,她努力控製住顫抖的內心,身子頓時如同墜入冰窖,半晌方才說道:“王爺何必說他人,你自己難道不也是提前來了麽?你們兩個說了半天,我竟一個字也沒有聽懂。


    夜已深,男女有別,二位還是請回吧。小梅,送客!”


    說完立起身,頭也不回地進了裏屋,高傲的好像一個公主。


    司徒放,別以為我非你不嫁!


    夏侯煊見目的已達到,站起身,對司徒放哼了一聲:“都是你幹的好事!”,走出了院子。


    司徒放忙跟了上去,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他倆一前一後,默然無所言,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走了一段路,夏侯煊停下來對司徒放說道:“我說你小子到底要鬧哪樣?你既然不願意娶她,怎麽又悄悄跑來偷窺人家睡覺?”


    “在下哪有啊,王爺,我隻是——”


    “隻是什麽?”


    “在下隻是想過來同青鸞姑娘解釋解釋,以免誤會。”


    “既然如此,為何剛才又吞吞吞吐吐?”


    “在下是怕傷了她的心。”


    “既然怕傷了她的心,為何又不娶她?可見你是一個口是心非,心冷意冷的家夥。”


    好吧,夏侯煊,明明是你給我設下的局,還要說我的不是。你是王爺,我胳膊擰不過大腿,我認了。


    長夜難明。


    到了半夜,天空竟然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雨點打在梧桐葉子上,發出噗噗噗的聲響。


    青鸞睜著無神的大眼睛,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著。腳邊的小梅早已呼呼大睡。


    無盡的黑夜啊,請你將我帶走吧,去到那杳無人跡的地方,我也不會怪你。


    安寧公主,我恨你。司徒放,我也恨你。


    我恨所有的人,恨你們的無情,自私和冷酷。


    長夜啊,你就永不明亮,讓我一睡不醒吧。


    兩行清淚,無聲無息地滑落,香葉,不,是青鸞,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太陽早就升起,陽光明媚。


    青鸞的笄禮好盛大,夏侯煊為了討好青鸞,可謂是費盡心思,連禮部的人都喊來了。


    當青鸞挽著高高的發髻,頭上插著步搖,光潔的脖子上戴著玉珠,裙子上係著玉佩,略施粉黛,在眾多奴婢的簇擁之下盛裝而出時,觀禮的人們無不衷心讚歎。


    如此盛世美顏,恐怕隻有安寧公主才可比擬吧。


    青鸞冷若冰霜端坐在台上,掃了一下周圍,並沒有看到司徒放的身影,心裏忍不住痛了一下。


    喧囂過後,便是冷清。


    青鳥山莊複歸平靜。


    夏侯煊進來對青鸞笑道:“姑娘今日出盡了風頭,紅粉佳人不過如是。”


    青鸞冷笑道:“奴比之安寧公主若何?”


    “一個聖潔高貴,一個下流風騷,不可同日而語也!”


    “好啊,你為了奉承別的女子,連自己的老婆都敢詆毀,可見不是什麽好人。”


    夏侯煊大驚:“姑娘何出此言?”


    青鸞冷笑道:“事到如今,王爺也就不必再騙我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夏侯煊本尊,安寧公主的駙馬爺吧?”


    夏侯煊怒道:“難道是司徒放告訴姑娘的?”


    青鸞冷冷地說道:“王爺就不要冤枉好人了,他是你的手下,沒有人比他對你更加忠心耿耿的了。


    他對你言聽計從,我被他劫持,難道不是你的命令?他又怎麽可能背叛王爺?我剛才不過是詐你的罷了。


    青鳥山莊是前朝皇帝的行宮,而玉陽城又是夏侯煊的老巢,你敢堂而皇之地讓我住進來,可見就是夏侯煊本人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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