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雲搶過婉芬公主手上那張傳單,說道:“還是把這個勞什子燒了吧,一會駙馬回來看見了,豈不尷尬。”


    婉芬公主忙道:“不用燒,我正要留著給駙馬看呢。”


    清雲嘟嘴嗔道:“公主難道誠心要讓駙馬難堪嗎?”


    婉芬公主笑道:“你懂什麽?我這用的是激將法。他不是總誇讚李十郎是個好人嗎?我要讓他看看這個好人的真麵目。”


    “原來如此,還是公主厲害,隻是難為了駙馬,他以後在朝中還怎麽做人?”


    婉芬公主哼道:“當年韓信尚且能夠忍受胯下之辱,他為何不能?他若就此倒下,那也算不得什麽大丈夫了。”


    冷風淒清,慕容府的花園甬道上落了一地的黃葉。


    迷離朦朧的夜色中,慕容光華回來了。


    他冷著一張俊臉,看上去神情十分疲憊。


    婉芬公主迎上來幫他拿下鬥篷,關切地問道:“駙馬去哪裏了,為何現在才回?飯菜都熱了好幾回了。”


    慕容光華淡淡地說道:“我不餓。”


    說著就要去書房,忽然低頭瞥見桌上的那張傳單,瞬間變了臉色,情緒一下子失去了控製,將那張紙撕得粉碎,撒在空中。


    他朝著婉芬公主大吼道:“公主是嫌我還沒有被氣死嗎?別人羞辱我也算了,回到家裏來,連你也要羞辱我。”


    婉芬公主冷笑道:“駙馬撕了這張,難道還能撕了滿京城的傳單麽?你又何必掩耳盜鈴?


    你也別隻管生氣,也該想想這些傳單從哪裏來的。”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神仙,不過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


    “除了李十郎還會有誰?如今安樂王被幽禁,夏太監已死,知道駙馬身世的外人隻有李十郎了。


    李十郎老謀深算,一定識破了父皇的計策,因而狗急跳牆,轉而攻擊駙馬,將你打倒,那朝中就沒有與他抗衡的對手了。”


    “公主不是說還有平成公主也知道內情嗎?難道不能是她?”


    婉芬公主哼道:“我也懷疑過她,但是平成公主身在神京,不可能這麽快就知道這邊的變化,何況慕容青鬆是你的哥哥,他絕不會容許平成公主詆毀駙馬的。”


    慕容光華聽了,頹然坐下,用右手撐著額頭,閉目歎道:“想不到李十郎竟然如此卑鄙,竟要置我於死地,枉我一直當他是正人君子。”


    婉芬公主冷笑道:“駙馬現在才知道他是偽君子啊。


    往日我勸你,說李十郎奸詐狡猾,不可信,你偏不聽,還說我想多了,一門心思要扶持他上位。


    如何?駙馬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現在終於嚐到苦頭了吧?”


    慕容光華垂頭不語。


    婉芬公主見他神情憔悴,沒有了平日的光彩,心頭一軟,柔聲道:“駙馬也不必擔心,別說這是並不是你的錯,就算真的是你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隻要父皇認可你,別人誰敢說半個不字?


    再過一年半載,誰還記得這些新聞?


    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是要憑借實力說話的。等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你放的屁他們都認為是香的。”


    慕容光華聽了,心裏稍微好受一些,問道:“公主認為李十郎接下來會有何動作?”


    “我若猜得不錯的話,李十郎應該會揭竿而起,反叛朝廷,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攻打西京。”


    慕容光華大驚,忙道:“既如此,又如何?”


    婉芬公主微微一笑:“這樣一來,李十郎就是駙馬的貴人了,父皇必會讓你統領天下兵馬,征討叛賊。”


    慕容光華冷笑道:“公主也太高看我了。”


    “不是我高看駙馬,而是如今的朝堂之上,盡是阿諛奉承之徒,除了打嘴巴仗利害之外,還有誰敢去對抗李十郎?


    父皇不得不倚靠駙馬。”


    果然不過三日,李十郎就在威州另立山頭,打著清君側,匡扶正義,拯救廢太子李高的旗號,率領十萬大軍朝西京進發。


    叛軍勢如破竹,短短數日便攻克了七八座城池,沿途官兵無不望風而降。


    西京皇帝大驚,連忙召集文武百官問計。


    慕容光華出列稟道:“臣願率軍抵抗叛軍。”


    諫議大夫冷笑道:“駙馬還是先處理好自己家事再說吧。”


    慕容光華忙道:“大敵當前,沒有國何來家?”


    諫議大夫冷笑道:“朝廷若派出一個殺父弑母的不孝子孫出去對敵,豈不正合了敵人的心意?又何如令三軍信服?”


    宰相忙道:“這些都是謠言,不可輕信。”


    諫議大夫深知慕容光華是個光明磊落,不會撒謊的人,於是說道:“有沒有,請當事人澄清一下不就得了。


    敢問駙馬,你是不是你母親與和尚偷情生下來的?你的親生父親是不是智心禪師?”


    慕容光華臉上發燒,正要忍恥說話,光祿大夫忙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駙馬又不是神,怎麽能選擇自己的父母呢。


    他母親偷和尚,關駙馬什麽事?


    這並不是駙馬的錯。”


    建議大夫冷笑道:“這自然不是駙馬的錯了,可駙馬殺父弑母又是誰人的錯呢?


    駙馬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我就問駙馬一句話,你父親是不是被你派人暗殺的?你的母親是不是被你逼死的?”


    光祿大夫忙道:“無稽之談!駙馬別中了他的計,不要理他。”


    兵部尚書出列說道:“為了江山社稷,我看駙馬還是回答的好,也好除去眾人的疑心。”


    皇帝也開口道:“駙馬但說無妨,朕為你做主。”


    慕容光華沉吟片刻,跪在地上,抬頭朗聲說道:“沒錯,確實是我暗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又逼死了母親。臣實在罪不可恕,無顏再領兵打仗,請陛下降罪吧。”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光祿大夫搖頭歎道:“駙馬迂腐啊!”


    皇帝原本以為慕容光華會矢口否認,沒成想他竟然承認了,這一驚非同小可,忙道:“駙馬豈可為了一時意氣而胡言亂語,此事待朕查明再當定奪。


    如今大敵當前,眾位愛卿還是趕緊商議退敵之策吧,不要糾結於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宰相稟道:“朝廷除了慕容駙馬,還能有誰敢領旨退敵呢?不如還是派駙馬出征吧。”


    諫議大夫冷笑道:“真是好笑,難道除了駙馬,我朝就再尋不出一個棟梁之材來?”


    宰相反唇相譏:“那就請大人舉薦一個來如何?”


    “兵部尚書的公子,驃騎將軍難道不是?”


    尚書令忙附和道:“驃騎將軍年輕有為,文武全才,可堪大用,請陛下降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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