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搖星,吹如雨落。在滿是魔氣的封閉環境之中,明禕僅憑己身靈力,與雷龍配合默契,完全不落下風。“你的……修為……還夠耗……多久……”泥漿一樣的天魔也開了口,比起說話更像摩擦的雜音碰巧撞上了某些字詞。“滅你足夠。”明禕劍尖一壓,生出一彎素月,向其烙去。他方才的攻勢已穩壓這仨天魔一頭,又趁著稍縱即逝的劍機,劍挽如月,打出致命一擊。那魔如什麽見不得光的鬼物,一被明月照亮,就開始沸騰、嘶鳴,徹底脫離了戰局。另外兩魔見狀不禁心生怯意,它們何必來招惹這尊神?隻用等他自己魔化就好——來不及了。明禕劍招粘滯,仿佛有莫大的吸引力,非是劍逐魔,而是魔迎劍也。……生的本質是熱。一切有序都無可逆轉地滑向無序,而在茫茫混沌中,一支火把被點燃,熊熊照亮黑暗,庇佑一方安寧。這火即是生,將混沌燒成秩序。鳳凰涅槃便是如此,將生的火把重新點燃,把活的熱度再次喚醒。魚羈遊對此沒有太深的感悟,他繼承鳳凰血統隻是一個偶然,此時不得不在血脈遺傳中磕磕絆絆地搜尋前輩的記憶片段。涅槃過的鳳凰並不多,即使是受天地眷顧的血脈者,也不一定能扛過生死之間的大恐怖。或走到窮途末路,在無盡的哀慟之中浴火重生;或氣息衰微之時自封成繭,待到重返人世間,早已滄海桑田、星移鬥轉……所謂涅槃,置之死地而後生,先有死誌,再萌生意。魚羈遊此生唯一一次甘願赴死,是他和浥禾都身中劇毒卻隻擁有一顆解藥時。現在決不行,他對楊浥禾失而複得,隻想好好飛到金玉山待在對方身邊。先是關停芥子蛉,他鬼使神差逃脫陸知遜身邊;再有關閉仙網,他有理由相信事情脫離了某些人的掌控,他更是非見楊浥禾不可了。魚羈遊不相信巨大的時空阻隔另一端的世界——如果不能見麵和說話,那和當世間根本沒有這個人有何區別?而他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所以盡管還沒有任何頭緒,他不能認輸。真焱是很霸道的火,盡管魚羈遊點燃的是生火,他一介肉/體凡胎,消耗已趕不上再生的速度。一開始極痛,但當軀體融化到一定程度時,知覺也麻木了,靈台一熱,連神魂也被點燃。生機似乎就此消散。曆史上多少鳳凰,有比魚羈遊更堅定的信念、更高的修為,也沒能在燃盡後醒來。把火傳遞給魚羈遊的青律也是如此……其實他本不該喪生,隻是撞上封靈結界,又太年輕了,沒有涅槃的準備。以修仙者而言,魚羈遊也過分年輕了,他不到百歲,許多人類修士也沒走過築基的門檻呢。他快被燒空了,忽然有一處關竅打開,一縷不同尋常的熱從暗藏的深處被挖掘出來。那是一種陰冷的灼燒感,不像火,而像一團滯澀泥濘的混沌。魚羈遊對此並不陌生,這是魔氣帶給他的感覺。他被魔氣糾纏過許多次,從第一次飛升時的那隻心魔,到在靈源界出關後被天魔徹底侵入……後來都被他運轉《北冥飲風法》煉化了。可魔氣之所以難以祛除,是因為它是神識的墮化,是混亂本身,就像飛劍過速時產生的熱無法被利用,神識和靈氣在使用的過程中都有一定損耗,且過程不可逆。修士修的靈氣對它無解,用靈力去調動它,隻能讓靈力被同化。倒是修者所借用的外物,如五行之氣,可以消打散魔氣,讓其沉寂於天地之間;又或者神識的攻擊手段能消解一部分。但生命總歸是需要溫暖的。熱本就是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瞬間,魚羈遊心頭掠過無數明悟,不僅僅是關於生的本質,還有楊浥禾。魔氣並沒有被他煉化,也沒有轉化為其他形式,而是由集聚的狀態轉為均勻的分散。這一點比徹底祛除魔氣更容易做到,九鳴塞給他《北冥飲風法》是他比其他人更先認清了魔氣的本質。他一直能在在九鳴身上感受到輕微的不協調,而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意味著什麽。修煉萬法融合,本來就會接觸到更多的混亂,但九鳴的心境修為比絕大多數修士更高,九鳴麵對天魔時也從不曾失控。世間最了解天魔的永遠不是修士,而是天魔本身。九鳴定然與轉生魔有關!魚羈遊的心血來潮終於指向了現實,他清醒地意識到,如若這次他不主動去尋楊浥禾,那上回見麵就是最後一麵了。他從未如此迫切過。“喈——”一聲清啼。山穀中央,將熄的火星倏而光芒大盛,爆發出熾熱的明亮。……心魔幻境並未如約而至,隻因現實也做出了拷問。犧牲“無辜之人”可拯救世界,要如何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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