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下到油鍋裏的,開始翻炸的豬蹄。  擱旁邊看著,都覺得能從手掌疼到後背去,渾身都難受的厲害。  偏盧晚陽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伸手將木劍一寸寸的從胸口□□,嘴角甚至還帶著些許淺笑。  費力將木劍拔出後,手掌心還冒著陣陣黑煙。  卻舍不得扔,就那麽拎在手裏,仔細看著劍上的斑斑血跡,神色間有瞬間難得的溫柔。  黑霧不斷的翻滾著,盧晚陽麵無表情的低聲念叨了句甚麽。  音量被壓得很低,壓根都聽不清楚。  就那麽轉過頭來,看著那道白色虛影。  眼神幽暗,閃著某種黑沉沉的情緒,似有不甘,夾雜著些許偏執,還有其他分辨不出來的。  低低的笑聲從胸腔悶出,聲音更加嘶啞難聞,“想再殺我一次,怕是沒那麽容易,律隱,你是甩不開我的。”  律隱沒說話,冷淡的回望過去。  並沒有被盧晚陽的話影響到,就像剛那個一言不合,就拚盡全身力量,也要控製桃木劍的人不是他似的。  但若是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本就淺淡的輪廓,在聽到這些話後,變得更淡了兩分,全身都快變得透明了。  明顯是因情緒不穩,差點維持不住身形。  一律擱旁邊看著,隱約覺得……自己怕是幹了件壞事。  以大師伯的這種狀態,怕是寧願懵懵懂懂的待在忘川河邊,甚麽也不記得、甚麽也想不起來。  都不願意被他師父帶回人間,在這種不恰當的時機恢複記憶。  圓悟顯然也是這麽想的,他剛看到盧晚陽被木劍穿心,知道可能是大師兄恢複意識。  心裏是既驚且喜,哪裏還顧得上盧晚陽呀。  趕緊停了手中攻勢,朝那虛弱的白影殘魂看過去,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聽到盧晚陽在那嗶嗶嗶的,害得白影變得更加虛弱。  眼見本就模糊的白影都虛弱的快看不到了,給他氣得直咬牙,怒聲罵道,“他殺不了你,難道我還殺不了你麽?!  三十年道行的小鬼,就敢這麽大言不慚!我今兒就要為名除害,降妖除魔,替死在你手裏的那些冤魂們報仇。”  胖乎乎的圓臉瞬間沉了,圓悟低聲念了句佛號,整個人橫眉怒目,寶相莊嚴,將手裏扣著的兩顆泛著金光的佛珠,直接朝盧晚陽扔了過去。  破空聲陣陣,金光燦爛的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火。  聲勢浩蕩,氣勢洶洶的。  這下要是砸瓷實了,必定要在盧晚陽身上,砸出碩大的兩個窟窿來,一時半會修補不好的那種。  知道那兩顆佛珠的厲害,盧晚陽也不敢直接硬碰硬,冷著臉側身躲過了。  躲得並不怎麽困難,甚至還有餘力出聲嘲諷圓悟。  冷哼道,“怎麽,才過了三十年,就忘了當年你是怎麽跪在我腳下,求著我放過你們的!就算過了這麽些年,你也不過是從一個小禿驢變成了個老禿驢。  也沒見你有其他的長進,居然以為我會怕了你不成?!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配不配這麽跟我說話?!若非看在律隱的麵子上,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你。”  一律在旁邊聽著,暗道不信。  大話誰還不會說呢。  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他師父肯定是因為年齡還小,修為不深,才會被這人壓著打。  這都三十年過去啦,他都長大了。  他師父早就不是當年被人壓著打、需要人護著的小年輕啦。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灘上。  雖說盧晚陽死在青年時期,如今看著還是挺年輕的。  但是他相信!要是兩人真打起來,肯定是他師父贏!  沒得辦法,他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  一律沒有經曆過當年的事,能夠置身事外,完全是以看戲的心態,認真又理智的分析著兩人動手的勝負。  他師父卻好像是被戳到了痛點,頓時被氣得臉色漲紅,胡亂的指著盧晚陽罵道,“不是說你不怕麽,有本事你別躲啊。”  盧晚陽冷冷的嗤笑出聲,“許你打我,還不許我躲,你那大光頭裏裝的,該不會是拿來糊牆的漿糊吧,趕緊倒出來給我看看。”  在旁邊準備吃瓜看戲的一律,“……”  咋回事,還打不打了?  你說你兩加起來,年齡早就超過百歲了。  怎麽還跟小孩子似的吵架呢,幼稚不幼稚?  動手就動手唄,怎麽還嗶嗶上啦!  兩人鬥著嘴,手上的動作卻是沒停。  被扔出去的佛珠上,早就被圓悟加持了真言。  靈性的很,專門尋陰氣最濃候的地方攻擊,首當其中的就是盧晚陽,金光閃爍,如同黑夜裏火光。  也像是兩隻螢火蟲,撲閃著小翅膀亮著微光。  圍繞著盧晚陽轉來轉去,見著縫隙就想鑽進去啃上兩,能直接把人啃死是最好的!  盧晚陽對那兩顆佛珠很是忌憚,沉著臉不吭聲了,將四散的黑氣收攏過來,嚴密護周圍,跟那兩顆閃著金光的佛珠鬥智鬥勇。  如今他們身處凶宅,是盧晚陽的地盤。  在自己築起的老巢裏,周圍都是濃厚到極致的陰氣,能夠發揮的空間自然比的他師父更大。  況且他師父剛在地底下被攆著追殺,身受重傷。  本應該是一邊倒的局麵,圓悟雖然是高僧不假,也沒辦法在元氣大傷的情況下,跟盧晚陽打成平手。  偏一律誤打誤撞的,拿桃木劍喚醒了大師伯的意識,盧晚陽被染血的木劍穿胸而過,實力大打折扣,估計也剩不到平日裏的五成。  兩人如今的實力,算得上是半斤八兩。  打來打去,誰也不敢動真格的。  兩人都還得顧忌著律隱在旁邊站著,怕傷及到本就不穩定的殘魂,那可是經不住再縫合一次的。  各種小心翼翼,就隻能那麽丁點的小範圍內活動,根本施展不開來,越打越僵持,情況膠著不下。  你來我往的試探著,跟玩兒過家家似的。  比看喜洋洋無聊多了,看得一律直打哈欠。  幹脆起身去找後麵罩房,找到在角落裏縮著的趙然跟了停。  他兩剛踏進院子裏,踏入幻境中就被盧晚陽趁機卷走,可謂是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拿陰氣化作黑色的繩索捆了,扔在後麵房間裏。  如今盧晚陽被他師父纏住,還得分心照顧著大師伯的殘魂,無暇顧忌被拖到後麵藏起來的兩人,一律很容易就找到他們。  把陷入昏迷的兩人喚醒,趙然還有些懵,“師叔,剛發生了甚麽事情,我剛進院子裏就暈過去了。”  怎麽感覺自從他進了這個4號樓裏,老喜歡暈來暈去的,每次暈過去醒過來,就跟不上節奏,不知道發生了甚麽。  一律想了想,揀重要的信息說,“這院子裏有個幻境,你們應該是被他給弄暈了,現在暫時沒事了。”  趙然揉著酸疼的脖頸,表情懵懂,“暫時,師叔你還沒把問題解決掉嗎?”  一律敲他的腦袋,“想得挺美的呀你,真當自己是來這裏旅遊的呢,還事情我都給你解決完?”  趙然嘿嘿的笑著,“我這不是相信師叔您麽,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您盡管吩咐。”  一律想了想,“那還真沒有,這院子的主人跟你師叔祖有仇,兩人正擱外麵動手呢,沒咱們啥事兒。”  趙然便笑得開心,“這不就是麽,勞煩師叔多操心啦。”  一律懶得跟他分辨,伸手把他兩拽起來,“走吧。”  等他們回到前麵,他師父跟盧晚陽還沒打完。  黑氣跟金光在院子裏亂翻,將院子裏的花草都卷起來,原本整潔幽靜的院子已經一片狼藉。  看著像是台風過境,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或濃或淡的霧氣將兩人卷在其中,身形都看不清楚,估計一時半會是分不出勝負的。  一律在他大師伯旁邊找了個空位坐下來,無聊的打著哈欠,提議道,“要不你們先中場休息會。”  黑霧裏的一人一鬼忙著動手,沒空理他。  這兩都是幾十年前結下的血海深仇了,就是傳說中的宿敵,不管能不能分出勝負,見麵都是要打的。  不狠狠的把對方揍出身傷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律,“……”  暗道你們再這麽打下去,待會我就帶大師伯走。  你兩就在這打到天荒地老吧!哼。  正想著,他的手機響了,摸出來一看,見屏幕上顯示著靳先生幾個字,忍不住就有些心虛。  他來4號樓的事,怕靳鳳羽會擔心,就沒主動說。  這會電話打過來,一律輕輕咳嗽了聲,清了嗓子才接起了電話,“喂,你忙完了嗎?”  靳鳳羽低聲應道,“嗯。”  透過電話穿過來的聲音略有些低沉,“一律,你現在在幹嘛?”  一律捏著手機,轉了轉眼珠,“我在……看電影呢。”  對麵沉默了片刻,他聽靳鳳羽的問道,“是麽,看什麽類型的電影。”  “呃……”  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麽,一律看著正動手的師父跟盧晚陽,再看看旁邊站著的大師伯。  猶豫著開口,“……愛情動作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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