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暗地睡了一覺,頌尋舒服地蹭了蹭枕頭,打了個噴嚏。


    “醒了?”


    對於房間裏出現的陌生聲音還沒反應過來,枕頭就被抽走,在半空中撣了兩下。


    一股子灰塵的氣息。


    頌尋嫌棄睜眼,對上俯身湊近自己的謝津,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抬手就是一推。


    謝津完全沒有防備,以單膝跪在床上的姿勢不穩往後跌。


    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脫手的枕頭蓋在臉上也不取下來,一動不動,透著種生無可戀的頹廢感。


    頌尋拾回睡前的記憶,起身輕輕踹了踹地上的謝津:“你怎麽還沒走。”


    謝津安詳的躺在地上一聲不吭。


    咳嗽了聲,頌尋有些心虛:“你突然靠我那麽近,我才推你的。”


    好像是有點反應過激了。


    黑色的枕頭在空中劃過,落在了床頭位置。


    謝津不爽地拍了拍手:“爛好心什麽,嗆死你得了。”


    頌尋回頭看了看枕頭,又看了看謝津,覺得他沒有這麽好心,搞不準背地裏憋著什麽招。


    “走了,下去吃早餐。”謝津從地上起身,隨手撿起被子扔給外麵的仆從。


    “太髒了,清理一下。”


    頌尋聽著外頭謝津的吩咐聲,坐在床上徹底呆愣住了。


    早餐?!


    剛才說的是早餐!!!


    房間內沒有窗戶,光透不進來,也沒有設時鍾,長期處於昏暗密閉的空間裏,很容易混淆時間。


    頌尋大寫的震驚,摸摸胳膊摸摸腿,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相反因為踏實睡了一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靠在門框處的謝津雙手抱肩,欣賞頌尋的表演:“睡個覺戲還挺多,你做拉伸呢。”


    他嘴裏一向吐不出什麽好話,頌尋選擇性忽略,形象人設通通顧忌不得,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下來,三兩步直奔過去拉住謝津袖子。


    “你說現在什麽時間?”


    謝津視線掃過頌尋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的人會在早上八點下去送餐,按照時間推算,現在大概八點半了。”


    頌尋繼續保持呆滯,以至於拉住謝津袖子的手都忘了放開。


    謝津也不提醒,就這樣靜靜看著。


    頌尋沉浸在震驚中。


    以往隻要一到五點太陽開始升起,身體永遠最先感受到變化,深入骨髓的灼燒感簡直要把人逼瘋。


    猶如被困在炙熱的熔爐裏,無法擺脫,也隻在密室裏才能緩解一二。


    可今天……


    “你出去一下。”


    頌尋鬆開手,突然抬頭道。


    謝津還算配合,退了兩步。


    大門哐當一聲甩上了。


    謝津摸了摸鼻子,合理懷疑自己要是慢了步這門就得甩他臉上。


    “你走遠點。”


    頌尋在裏麵急吼吼道,急於印證些什麽。


    腳步聲遠離,謝津走遠。


    頃刻間,熟悉的疼痛感劇烈襲來,頌尋無力支撐在門背處,朝著門外喊了聲:“回來。”


    腳步聲靠近。


    謝津的聲音傳了進來:“還要陪你玩到什麽時候,我餓了。”


    頌尋感受著如影隨形的灼燒感消失,而這一變化。


    ——因為謝津的靠近。


    無形中,似乎有某種強大的靈魂力源源不斷自發圍繞著他,隔絕外界傷害。


    房門的打開秉持著其主人的個性,因為用力的緣故還在微微晃動。


    謝津的那點不耐煩在與站在門口的少年視線相撞時,消失殆盡。


    那是第一次,關祈用那種熾熱,傾注了所有心神和關注的目光望著他。


    一雙眼睛仿佛閃動著星光,亮極了。


    謝津無法形容出具體的感受,隻是心髒仿佛麻痹了一瞬,霎時節拍亂了一地。


    這一幕的場景被牢牢印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頌尋激動的不能自已,完全沒有發現謝津的沉默。


    能不激動嘛,這代表什麽!


    以後隻要謝津在身邊,他就再也不用忍受那樣堪稱地獄的操淡折磨了。


    就這一點,謝津再過分,再不招人待見,也可以原諒。


    所以在謝津有些扭捏問出那句,“要一起下樓吃早餐嗎?”時,頌尋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第一次在白天下樓,直到雙腳真切踩在一樓樓梯口的木質地板上,頌尋才覺得自己衝動了。


    就算是窗簾再厚重,遮掩地再嚴密,依舊還是有日光透了進來。


    而這對於頌尋來說,太不安全了。


    餐廳位置,斷斷續續的交談聲流露。


    “上次是台燈,這次是酒杯,誰他媽會偷這些破東西,確定不是耍我們玩的嗎?”


    “這次必須找出偷竊者,我不想再在這鬼地方待下去了。”


    “又是晚上七點,關祈那人真怪,他真不是什……”


    馮高飛的話說了一半,在看見朝這走來的兩人後急急停住。


    背後說人壞話,還被脾氣古怪的當事人現場抓包,馮高飛腦袋瞬間低的不能再低,恨不得原地消失,不被人注意到。


    頌尋心情不錯:“怎麽能叫破東西,那都是我很喜歡的,丟失的話我會很傷心。”


    盡管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傷心的成分在,馮高飛卻被嚇得連連點頭。


    “是我的問題,你當我在放屁。”


    頌尋拉開椅子坐下,對於他的識趣還算滿意。


    另一側,蕭彬遠卻是盯著頌尋和謝津發起愣來。


    這是第一次,關祁在白天下樓。


    因為謝津嗎?


    他倆昨天待在了一起?


    蕭彬遠沒由來心裏不是滋味,剛端起的水杯又重新放下。


    不算明麵上,以往頌尋暗下多少都會關注到蕭彬遠這邊的情況,可他今天完全沉浸在了擺脫痛苦的喜悅中。


    還主動拉開側邊的餐椅,拍了拍邊上的位置,邀請謝津就坐。


    謝津在他眼裏現在就是個移動的包治百病,必須善待。


    不能放跑了。


    餐桌上的幾人神情各異,紛紛視線掃射謝津。


    勞動關祈拉椅子,這一幕太具有衝擊性了。


    從意識層麵講,謝津在他們心裏已經倒戈,站在了對立陣營。


    孫青看了眼落坐的謝津,實在沒忍住輕聲諷刺:“速度挺快,沒看出來這麽會巴結,準備給人做狗了?”


    可能是陌生的環境,孫青在學校不敢得罪謝津,可在這拋開家世權力,他們都隻是在別人手掌下苟延殘喘求生的玩意。


    誰比誰高貴了。


    她就是看不慣謝津攀上關祈。


    陶瓷白勺沿著碗壁發出碰響,謝津不緊不慢攪拌碗裏的白粥。


    相比孫青遮遮掩掩的說話,他要大膽直白的多。


    “你可以叫大點聲,我還是比較欣賞你昨天鬼哭狼嚎求人開門的樣子。”


    謝津順手將一杯溫水放到頌尋手邊。


    “謝謝。”


    “不用客氣,我很樂意為你效勞。”


    謝津嘴角帶笑,獻殷勤獻的明目張膽。


    看的人憋悶不已,有種動不了手的無助感。


    賤兮兮的。


    孫青臉色發黑,捏緊了手中的杯子。


    “奉勸一句,你要是敢把這杯水潑我臉上,我不保證不打女人。”謝津沒回頭道。


    孫青心氣不順,竟然想朝著關祈控訴,揭露謝津不是好人,讓他離遠一點。


    瘋了,簡直是瘋了。


    孫青都不知道自己是吃錯了什麽藥,關祈才是那個掌控他們生死的人,她怎麽想的,還想去提醒他。


    一頓早餐氣氛委實不太美妙。


    當然,頌尋還是很愉悅的,他吃完起身,對於暴露在一樓的窗戶下依舊不太有安全感,招呼謝津便要上樓。


    謝津眼底情緒微妙了瞬,沒有起身。


    這是真使喚他上癮了?


    頌尋走到一半察覺沒人跟上,立即又折返了回來,臉上是單純的疑惑,無聲詢問他為什麽不跟上。


    謝津勺子敲擊碗麵:“是不是要等人吃完早餐再提出請求。”


    他加重請求兩字。


    他謝津什麽時候可以供人差遣,召之即來了?


    “抱歉。”頌尋反省了下,就算使喚人肯定也要讓人吃飽,否則太不人道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儼然一副等候的姿態。


    馮高飛一個沒拿穩,手上的筷子摔到了地上,一路滾到桌底下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他一臉狀況外的低頭去撿,起身腦袋碰到了餐桌。


    又是一聲悶響。


    頌尋撐著下巴看了過去。


    “沒事,沒事。”馮高飛捂住額頭強忍住齜牙咧嘴,語無倫次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頌尋看的都疼,接著就聽見對麵的詢問聲,朝著自己。


    “你晚上七點還下來嗎?”


    他意外看向主動開口的蕭彬遠,遲了一秒點頭。


    “那我等你。”蕭彬遠笑了笑。


    這句話有點太……超出界限了。


    頌尋都沒反應過來,忘了回應。


    樂晨反應最為激烈,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不可置信瞪著眼:“蕭彬遠!”


    蕭彬遠眼中閃過不耐:“你不要總是一驚一乍的。”


    樂晨一手指著頌尋:“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誰導致我們困在這的。”


    “不用你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蕭彬遠不喜樂晨對自己的管束,他是個成年人,樂晨也不是他爹,這樣會讓他很沒有麵子,有時候也會煩。


    樂晨被他語氣裏的不耐說的雙眼泛紅,氣衝衝地轉頭跑開了。


    這場爭吵是劇情中未曾出現的,看上去,兩人產生了隔閡。


    頌尋應該感到順心的,畢竟他從開始就不希望兩人在一起,可似乎……並沒有多麽如願。


    頌尋盯著白色的餐布發起了呆。


    謝津嘴角放鬆的笑收起,放下勺子突然站起身,朝頌尋道:


    “我吃好了,上去吧。”


    頌尋回過身,沒看對麵一直望著自己的蕭彬遠,起身上樓。


    “在想什麽。”


    回到房間的頌尋仍舊有些魂不守舍,因此沒有注意到謝津朝自己說話。


    直到被一道帶有情緒的劇烈關門驚醒。


    房門在同一天裏經曆數次暴擊,如果會發聲的話一早就要開始抗議了。


    謝津臉色很臭,站在門邊不知道盯著頌尋看了多久。


    “我看留在這的不應該是我,需要幫你把蕭彬遠叫上來嗎?”


    頌尋現在對他很縱容,對他提出的要求還真認真想了想:“你很想他上來的也可以。”


    謝津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氣急敗壞地來回走了一圈,突然朝著頌尋靠近,坐在了對麵的軟椅上。


    然後咧著嘴一笑:“想都別想。”


    頌尋:“……”


    從事實層麵上講,謝津比他更適合做這個別墅的主人,半夜朝著別人來這一套,恐怖值拉滿,隨機嚇哭一個小朋友。


    頌尋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揣摩謝津的心思,提出讓蕭彬遠上來的人是他,翻臉生氣的也是他,最後反倒用人渣看自己的也是他。


    果然不能用常理去估摸這個人。


    頌尋想著該用什麽理由把人留在身邊,能過不著痕跡,卻不想謝津問也不問,坐在前麵靠門的軟椅上一坐就是一個上午。


    一副守門神的架勢。


    就連中午吃午飯也不嚷嚷著下去了,叫人給送了上來。


    順帶監督著仆從搞了場衛生。


    頌尋看著他一係列的操作雖然困惑,卻也見的如此,省了自己找理由解釋。


    一直耗到晚上七點,連同最後一絲日光徹底隱退。


    頌尋迎來了自己的活躍階段。


    臨出門前還好心給謝津放了個假:“你該幹嘛幹嘛去吧,不過早上五點得準時出現在我房間。”


    謝津看著他得瑟的模樣,磨了磨牙,莫名有種自己被用了就丟的錯覺。


    一樓。


    五人已經齊聚在客廳,自覺空出了右側的單人沙發。


    對比昨天,他們要鎮定許多。


    或者說是,胸有成竹 。


    頌尋坐下,一隻手搭在扶手上。


    接間接將謝津趕到了對麵。


    “看來你們已經有了答案,那麽,直接指認偷竊者吧。”


    孫青直麵道:“你能保證指認出偷竊者就放我們離開?”


    “當然。”


    孫青露出勝券在握的笑,揚聲道:“楊映雪,是你自己站出來承認,還是我幫你說。”


    坐在角落裏的女生縮著肩膀,眼睛發著紅,看樣子是已經哭過一場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孫青猛地站起身:“賤人,要不是你不願意承認,我們昨天就能出去了。”


    “我親眼看見你從雜物室裏拿出那個台燈,還能怎麽狡辯。”


    楊映雪死死攥著手,不住搖頭:“這次真的不是我,不是……”


    “你以為我們還會相信你嗎?”孫青剜了她一眼,轉頭朝頌尋道:“我們已經確定了,楊映雪就是偷竊者。”


    頌尋表現出十足的大氣:“不急,你們不再確認一下嗎?”


    幾人怕他後悔,見此反倒更加篤定了,一同明確道:“我們選楊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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