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他手裏麵還是有一些異於常人的真本事的。玄翊終於收斂了些自己的輕敵之心,感受著近在咫尺的炙熱火焰,頓時眸光一凝,伸手從身上取來自己這次特意帶來的法器。一麵風格古樸、雕刻自然的陰陽銅鏡,上麵刻有陰陽八卦。大約是使用的年限已久,所以青銅的鏡麵略有擦傷刮痕些,很是不清晰,隻能照出一個大概的模糊人影。不過玄翊此時拿它出來,也不是為了照鏡子。他將這麵陰陽青銅鏡往上方淩空一拋,隻見那麵銅鏡竟然就這樣滯留在半空中,上麵雕刻著的陰陽八卦正對著眼前圍上來的熊熊烈焰。古樸的青銅鏡身被火光照出暖融融的光,玄翊手捏劍指,指著憑空而立的鏡麵,唇齒輕啟,輕聲念著《驅邪煞咒》:“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口吐山脈之火,符飛門攝之光,提怪遍天逢曆世,破瘟用歲吃金剛。”“降伏妖魔死者,化為吉祥,太上老君吉吉如律令!”隨著他口中咒語一字字念出,隻見半空中懸吊著的青銅古鏡微微震顫一下,隨後鏡麵開始霧氣升騰,竟是將離自己最近的火焰憑空吸入鏡中。隨著鏡身的不斷震顫,那些來勢洶洶的炙熱火焰,竟是瞬間被全數攝入鏡麵中。而原本模糊不清的鏡麵,隨著烈焰的湧入,居然反而越來越清晰。隻不過頃刻間,地麵上所有火焰已經全部被攝入鏡中,隻見那炙熱的赤焰正緊貼著纖毫畢現的清晰鏡麵,不斷翻湧著,燒灼得整個銅鏡都微微泛紅,炙燙灼手。看到自己使出的咒術輕描淡寫的就被破解,吳庸頓時麵色一變。但他卻絲毫不敢遲疑,停也不停,直接念出第二道咒語,生怕玄翊騰出手就來收拾自己。他抬頭望著半空中炙熱燒灼的那麵銅鏡,眼中頓時劃過一絲戾氣,竟是對準了那麵古鏡,開口念道:“我今施咒於神水,”“駕鯉十裏遊蓮座。”“起持掌心萬標轉,”“銀川懸河三千尺。”“偶登龍頭上寶觀,”“三符降下南天門。”聽到他口中的念念有詞,玄翊頓時一挑眉梢,一時間有些訝異。不為其它的,隻不過此時吳庸口中所念的咒術,卻並非往常的那些邪法咒語,而是一道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符咒,名為《淨水咒》。淨水咒是佛教之中,供奉儀式其中的一個環節。凡是供奉在神像前的清水,放置前都要口中念誦淨水咒,以示對神像的清淨與尊敬。每次放置清水的時候,都要把水舉過頭,念三次咒語,在用食指大拇指拈水點三次,說給無量眾生聽。《地藏經》中有一段記載:“念淨水咒,方生智慧,不忘經書,生聰敏,能覺悟!”而出家戒律中也有“一缽水中八萬四千蟲”的條律,僧人們每次供奉前,都需要念誦《淨水咒》超度這些生靈。如此正常的佛家咒語,顯然並不是拿來害人用的。隻不過吳庸此時所念的咒術,卻隻有下半首,而將整個《淨水咒》上半首給突兀的截去了。望著還在念念叨叨的吳庸,玄翊不禁心生警惕,麵上卻朗聲笑道:“你沒事偷人家佛家的咒術做什麽,而且還丟三落四的亂改一氣。”“上半首郡亭枕上望海潮,白衣大士對我曰。南海聞得妙音住,發願速種智慧因。南海證得清靜地,須往乘坐般若船……你怎麽不念?難不成是害怕佛家的大師們聽見之後,會來找你麻煩?”他頗為嘲諷的說道。“哼!黃毛小兒,口氣倒是不小……”吳庸聽到他的嘲諷,眼中的戾氣越發深重,但是口中的念詞卻沒有停止,反而加速念動,一遍又一遍,越來越快。而隨著他的念誦,果然,奇異的事情便發生了。隻見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道道清泉,竟是直衝天上的銅鏡而來。瞬間,冰涼的泉水全數濺在炙熱的鏡麵上,原本被烈火灼燒至赤紅的鏡身,陡然間受到冷水的襲擊,頓時冒出滾滾白氣。光滑的鏡麵上,竟然硬生生裂開了幾條細微的縫隙。眼看禁錮自己的銅鏡裂開,原本被攝入鏡中的火焰,也隨之從縫隙中悄悄冒出頭來。玄翊見他想放出烈焰,眉頭一皺,幹脆信手一揮,紫金小斧旋轉著呼嘯而出,直擊已經出現破碎跡象的鏡身。隻見本就已經裂開的鏡麵,被鋒利的斧刃這麽一擊,瞬間便崩裂開來,整隻古鏡連同裏麵被鎖起來的烈火,竟然同時分裂開來,一起消失不見。隻有碎裂之後的殘片,迸濺到他們四周的地麵上,爛了一地。見到此種情形,吳庸頓時撫掌大笑道:“好好好,閣下當真是果斷,居然為了阻止烈焰重出,不惜打碎了整麵古鏡。”說著,他又不禁歎息道:“隻可惜這麽好的一件法器,竟是被你說毀就毀了……”“那現在……”他猛地睜圓了眼睛,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獰笑:“不知道閣下接下來要怎麽接我這一招!”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原本道道湧出的清泉,竟是突然一變。一股逼人的寒意忽而襲來,原本噴濺出的清水,竟是被瞬間凍成道道冰柱,尖銳鋒利的頂端,直指玄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