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時正在和畫鬼纏鬥中的玄翊,聽完他剛才的那番話之後,卻是心中驚愕不止。眼前這隻畫中鬼,竟然是經常依靠吃人肉來修煉自身的!現在看它這副肚大如鼓、凶猛無比的模樣,顯然在以前,已經不知道吃過了多少活人的肉……這對師徒竟敢如此……如此喪盡天良!想到這一點,玄翊心中猛然間冒出一陣怒火,在與畫鬼的搏鬥間隙中,還抽空冷冷的看了一眼從不將人命放在眼裏的吳庸師徒。他眼眸中的鋒芒實在太過銳利,驟然升起的殺意毫不掩飾。見狀,趙小寶不禁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又悄悄離戰場遠了些。而正在看好戲的吳庸,一直在捋動胡須的手,卻是被這直白的殺意震懾得驟然一頓。就在此時,一直饞人肉的畫中鬼,眼見自己久攻不下,頓時也有些急眼了。隻見它深陷的眼窩狠狠地鼓動了一下,露出尖牙利齒的嘴巴張合著,緊緊盯著一身靈氣的玄翊,寬闊的嘴角邊不禁流下垂涎的口水。纖細孱弱的四肢在地上胡亂刨了幾下,畫鬼瞄準玄翊修長白皙的脖頸,口中怪叫一聲,縱身一躍,猛然張嘴撕咬過來,已然是急不可耐。就在它縱身撲來的那一霎那,玄翊卻是瞬間抓住了它露出的破綻,回手便從身後取來一柄桃木毛筆。這隻毛筆足足有一尺來長,筆身是由桃木削製而成,筆頭則是由黑狗的尾毛製成,雖然在文人眼中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在對付邪物時,卻是非常得手的一柄利器。眼見迎麵撲來的畫鬼已經近在咫尺,鋒利的犬齒正在逐漸逼近玄翊脆弱的脖頸,甚至他都可以嗅到畫鬼口中腥臭難聞的氣味……玄翊卻是眼眸平靜,不慌不忙的提筆蘸墨,飽蘸墨水的筆鋒,瞬間便點在畫鬼露出的鼓脹腹部處。毫無遮擋的肚皮陡然間被筆鋒點上,畫鬼瞬間一驚,想要急忙回撤,卻已是來不及轉身。隻見那隻毛筆猛然間一揮,竟是筆鋒如刀,墨水飛濺,瞬間便破開了畫鬼的肚皮。畫鬼的腹部雖然一直高高鼓起,但是在被破開之後,卻並未出現什麽血淋淋令人難以直視的場麵,反而像是塊突然癟下來的口袋,忽然就泄氣了。眼見自己積攢許久、吃了不知道多少人肉才積累下的戾氣,竟是陡然間被人破開,畫鬼頓時驚得渾身一震,徒勞的捂著自己那塊破布似的肚皮,茫然不知所措。玄翊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吃人無數的鬼物,當下便毫不猶豫的提筆再次揮動,淩空畫出道道墨鋒,如箭矢一般呼嘯而來,全都衝著畫鬼而去。畫鬼頓時一驚,轉身便想逃竄,試圖再次回到自己藏身的畫卷中,但是卻已然來不及。不等它動身,那墨水凝成的箭矢便如同疾風驟雨般襲來,將它同樣由墨水構成的身軀,瞬間射殺的是千瘡百孔,眼看著就要被擊潰。戰場上的形勢陡然間逆轉,原本還在心中暗自得意的吳庸,頓時也不禁驚呆了。他微微愣神之後,便如同被火燎到胡子一般,飛快抽出畫卷,向場上衝去,想要救下自己壓箱底的畫鬼。可是還不等他靠近,玄翊已是手中毛筆連點,道道墨水激射而出,瞬間如刀鋒般劃過畫鬼的身軀,徹底將它撕裂成一塊塊的水墨。畫鬼被撕裂的身軀,連同毛筆上的墨水混合在一起,一同迸濺在地上,卻是再也無法重新聚合,一點動靜也不再有,已然是被徹底給廢了。此時,在他們幾人的四周,經過方才的鬥法,已經是淩亂一片。地上既有火燒水淹的焦黑痕跡,也有四處飛散的鏡子碎片,還有滿地迸濺的黑色墨水。何止一個“亂”字就能形容的來!而沒能及時搶救下畫鬼的吳庸,則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望著他們周圍滿地的狼藉,眼神中充滿了震驚。怎麽可能…對方不過是一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滅了自己壓箱底的鬼物……吳庸抬起頭,眼神複雜的看向遠處的玄翊,突然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鶴骨鬆姿,靈台清明,天生道心一點通。他終於明白,有些人的天賦,就是如此天生卓絕,絕不是年紀漸長的平庸就可以替代的。自己麵前這人,雖然在天師之間聲名不顯,但卻是未來道界絕對的天才。想到這裏,不得不承認的吳庸,突如其來的感到了一陣心酸和不甘。自己在江湖上縱橫幾十年,難道今天……真的要栽在一個年輕小子的手裏?就在這時,玄翊也不再給他繼續反應的時間,隻是手持法器,眼神冷冷的說道:“我等了這麽長時間,你壓箱底的絕活都已經使完了嗎?”“那現在,該我了……”話音未落,他已是眸光一沉,身形猶如疾風一般衝上來,第一次率先發動攻擊。吳庸頓時一驚,望著對方衝過來的身影,頓時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法器,勉強抵擋起來。玄翊一手持斧、一手提筆,筆鋒憑空而畫,道道墨色的符文一筆勾成,瞬間向吳庸的身上打去。吳庸則是提著自己手裏的青蛇纏藤紫木手杖,左支右絀的揮舞著,抵擋的很是吃力。更糟糕的是,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還有偷偷跑來搗亂的!趁著玄翊攻向敵人的時候,一直都想要幫忙的童童,此時卻是偷偷冒出頭,悄悄溜出了自己安身的口袋。此時地麵上都是一塊塊的墨水。身前被人溺死的童童,凝結出的靈體本身也是濕漉漉的,帶著一股驅散不去的潮濕水汽,卻是與地上陰氣極盛的墨水恰好契合。隻見他試探性的往墨水中一跳,整個小小的身軀竟然就順利的融化隱藏在墨水中,甚至還可以在不同的墨水塊中來回移動。於是童童望著此時正在與玄翊作對的吳庸,一雙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頓時來了注意,默不作聲的潛近了自己身旁的墨汁裏。此時吳庸正在艱難的抵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