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下眼眸,一邊思索一邊說道:“而道長生氣的原因,可是因為我?”這段時間裏,除了一開始的那通電話之外,他再也沒有與對方有過其它的聯係,更沒有主動報過平安。玄翊一直不知他要做的是什麽事,更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內安全與否,所以雖然麵上不顯,但是心裏麵應該是一直在暗暗擔心。此時,依舊還身處網陣中心的玄翊,雖然並不知道對方的心理活動,但是在聽到對方的結論之後,卻是眉頭皺得更緊,沉聲道:“蕭先生您言重了。”“您與我之間自然是極為要好的友人,我為何要對您生氣?”話雖如此,但是他在說話的時候,從黑發中露出的一點耳尖,此時卻是悄悄的透出一層薄紅。‘說話的時候連“您”的稱呼都出來了,這還說沒生氣?‘蕭白墨望著玄翊那點透紅的耳尖,心中暗暗想道。“道長,等到此事了結之後,你我可否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聊聊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知是又想到了什麽,蕭白墨的一雙深邃的眼眸逐漸柔和起來,他放軟語氣,對玄翊說道。玄翊望著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後便笑了起來。“好!”他說道。兩個人你來我往,居然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而在旁邊一直看著兩人“眉目傳情”的吳庸:“……”“夠了!”已經徹底被兩人遺忘的吳庸,被氣得麵紅耳赤,老樹皮一樣皺巴的脖頸青筋暴起,對著玄翊厲聲喝道:“別忘了,你的小命現在可還攥在我的手裏!”聽到他這麽一聲大喝,正沉浸在再次見麵愉悅情緒中的兩人,這時才終於再次記起了他的存在。玄翊的目光漠然的看向吳庸,不顧身上還絞纏著的絲線,反而再次握住了自己身邊的斧柄。吳庸頓時如臨大敵,十指緊緊攥著網陣。但隨即,他的臉色便瞬間凝重起來:“遠處什麽動靜?”頓時,在場的三人都在瞬間敏銳的察覺到,距離他們不遠的距離外,正有一股又一股氣息,正在依次飛速的向他們這邊接近中。這些來者的身上,全都散發著一種獨屬於修道人的清正氣息。吳庸立刻微微變了臉色。他再次看向玄翊,近乎是咬牙切齒般說道:“你什麽時候通知的道界人馬?”玄翊微笑攤手:“在我剛剛斬斷惡咒,還沒來追捕你們師徒二人的時候,就已經向道界的諸位老前輩通報了你的位置。”“好、好、好!”吳庸咬緊牙關,點了點頭,怨毒的說道:“閣下還真是有手段,居然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通知了這麽多的人。”斬斷惡咒,然後趕來追捕,就在這短短的間隙中,哪怕是拿著手機挨個跟別人聯係,都不可能這麽快通知到這麽多人。麵對吳庸的疑問,玄翊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稍稍怔住片刻後,他詫異道:“你不知道什麽叫群發消息嗎?”吳庸:“……”對不起,他還真不知道……跟不上時代潮流的悲哀落伍老年人!大約是兩人之間的代溝實在無法彌補,吳庸在愣了半晌之後,終於不再糾結這些小事,反而把心一橫,手指操縱著網陣,指揮無數條細線瞬間將玄翊糾纏的更緊。他嗬嗬陰笑著,說道:“就算道界所有人都趕過來又怎麽樣,反正現在你的小命捏在我手上,我看誰敢輕舉妄動?”這一次,玄翊的目光簡直帶著些許憐憫之色,同情的注視著近乎窮途末路的吳庸。吳庸被他的目光刺得頓時暴怒,嘶啞著聲音吼道:“你在看什麽?”大約是因為他自己也心虛不已,在接連的刺激下,吳庸終於把下定決心,決意先要給對方一個狠狠地教訓。他口中喃喃,手指靈活的舞動,隻見網陣中的一條細線,突然揮舞起來,如同靈蛇吐信,狠狠地往玄翊的脖頸上勒去。一旁的蕭白墨看到這一幕之後,頓時目光一凝,手指微微動了動。但最終,他還是強忍了下來,沒有插手,隻是目光中充滿信任的看向玄翊。麵對著好似要絞殺他一般的銳利絲線,玄翊沒有再說話,甚至連麵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隻是一抬眸之間,便有一股凜然清氣護住他的軀體。那絲鋒利的細線在他脖頸上繞來繞去,卻怎麽也沒辦法勒緊他的皮肉中。同樣,此時在玄翊身上絞纏著其餘網陣絲線,自然也無法突破他的護體之氣絞殺他。方才在麵頰上劃出的那是傷口,真的不過是因為玄翊的一時鬆懈而已。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吳庸頓時瞪圓了眼睛,心頭狠狠一提。不知是因為太過絕望,還是因為心中殘存的僥幸,他此時並沒有放棄手中的網陣,反而拚命的將絲線捏得更緊,仿佛在捏著最後一點微不足道的希望。玄翊緩緩舉起自己手中的斧刃,但是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落下。反而,隨著他手中紫金小斧的牽動,原本散落在網陣周圍無數的碎片,卻是隨之慢慢震動起來,緩緩浮到半空中。吳庸瞬間睜大了眼睛:“這是……”這些碎片,便是方才他們兩人鬥法時,被玄翊打破的銅鏡碎片!同樣鋒利的銅鏡碎片,微微散發著紫色的光芒,懸浮在空中,被玄翊操控著,來回旋轉著,瞬間便割破了許多纖細的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