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少佐還在思考,楚老二再次靠過來商量。


    “鄭開奇呢?”


    楚老二回道:“請假了,好像有點不舒服。”


    德川少佐知道,火目已經接到了命令,應該昨晚就行動,這種小事他沒有特意詢問結果,此時淡淡來了句:“我想在這裏見到他。”


    “是。”


    楚老二沒做他想,招呼人去找鄭開奇。衛影就要駕車離開,池佑珊自告奮勇陪著衛影去。


    “速去速回。”


    半小時後,倆女回來,“酒館裏沒有人。”


    楚老二皺眉道:“不是生病了?深更半夜能去哪裏?”


    德川雄男慢慢踱步過來:“人呢?”


    楚老二匯報後,德川雄男第一次興起了去他家裏看看的想法。


    現場收拾完畢,幾輛車轟轟烈烈往鄭開奇家裏開去。


    車子還沒到悅來酒館,在一個醫館前,幾輛車前燈的照射下,兩個人在吵架。


    一個花白頭發的消瘦老頭,一個右手纏滿繃帶勾著脖子的病號正在互相罵著。


    池佑珊一眼就看見了鄭開奇。他臉色蒼白,指著老頭在痛罵:“纏個繃帶都纏不好,我痛了整整一天,換一次,還收一百法幣,該死的庸醫,貪錢的黑心賊。”


    “呸,沒錢別受傷。我這裏就這個價。讓你別動別動,你自己嘚瑟大了,怪誰?你等著化膿吧你。”


    池佑珊那個酸爽。


    他胳膊斷了?還是手腕斷了?活該,化膿吧,生蛆吧。殘廢吧。


    心裏笑開了花的同時,她下了車,跟著楚老二到了近前,喝道:“鄭開奇,你幹什麽呢!”


    鄭開奇看向這邊,愣了愣,看見了親人一樣跑了過來,一腦袋懟到池佑珊懷裏。


    “妹砸,完了,哥哥我玩啦,徹底完了啊,以後怎麽跟你搭檔啊......”


    池佑珊首次沒有推開他,反而溫柔來了句:“開奇哥,你慢慢說,你怎麽了?”


    她聞著鄭開奇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嘴角無聲咧開。


    低等賤男人,你罪有應得,敢違抗大日本軍花的意誌!


    “我的手,我的胳膊,完了,徹底完啦。”淩晨四點多的大路上因為宵禁一個外人沒有。


    一群日本人,一群警察,看著他在那幹嚎。


    楚老二:.......


    這是演的哪一出?


    “鄭開奇,好好說話,到底怎麽回事?你的手臂怎麽了?”


    “隊長,老子被人偷襲了啊,他拿著斧頭,剁了我的胳膊啊,隊長,你要給我做主啊。”


    楚老二認真起來:“誰?人呢?”


    “不知道啊,肯定是來處決我的共產黨啊,知道我出賣了老孟他們。”


    淺川中佐不知所以然,怒道:“可惡的泥腿子,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楚隊長,你可要重視起來,一定要抓到那個人,繩之以法。”


    “請長官放心,我行動三組與地下黨不共戴天。”


    一個人影慢慢悠悠,踱步到了鄭開奇身邊,一把抓住鄭開奇的纏著繃帶的地方。


    “啊,臥槽,誰他媽的——少佐啊,我難過啊,不能為大日本天皇效忠了啊。”


    鄭開奇離開池佑珊懷抱,靠向德川雄男。眼淚鼻涕一把一把。


    德川雄男一把推開他,內心震撼。


    他不是來看好戲的,他沒有那麽無聊。他隻是來看看自己那條不知道輕重,不知道邊界的狗被教訓後,是如何的搖尾乞憐。


    而不是罵人。雖然,他罵得不是自己。


    他自視甚高,視野中能稍微看得見鄭開奇,是他的榮幸。


    他本想,鄭開奇手被砍下來後,他可以給他點錢,作為優待。


    可是!他的胳膊,好好的。長在那!


    又是一把抓去!


    直接抓住了鄭開奇的手腕。


    “啊——”一道衝天怒吼撕裂夜空。


    如鬼哭神嚎。


    黑暗中幾處犬吠,嗷嗷亂吼。


    鄭開奇這嗓子,把狗都驚著。吠了好幾分鍾才消停。


    “你,哪裏傷了?你的胳膊還在,手還在。”


    德川雄男生氣了。


    他感到自己被玩弄被欺騙。


    他應該看到的是一個氣息衰敗,苟延殘喘,話都沒力氣說的狗,而不是敢偷摸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嗷嗷大哭的混蛋。


    “少佐,你要為我做主。那地下黨,手持那麽沉的小斧頭啊,我正在睡覺啊,‘哢嚓’一個大斧頭就落了下來。”


    “我下意識用手去擋,結果,我的手臂差點兩半啊,就差那麽一點點啊。”


    鄭開奇也發現,自己在警局的實力太薄弱,完全沒有一個真心在乎自己的人。


    不管是楚老二衛影池佑珊,還是日本人,都在看著他。靜靜看著他。


    “繃帶打開。”德川少佐淡淡說了句。


    就有兩個日本兵上去,就要架住鄭開奇。


    “什麽意思?少佐?”


    日本兵到了近前,鄭開奇蹦起來兩腳,沒有踢到人,表明了立場。


    所有日本兵下意識抬起了手中長槍。


    鄭開奇驚訝看向德川少佐:“少佐你什麽意思?我因為向你們提供情報,被共產黨報複,打成這個樣子,你要拆我的繃帶?”


    德川少佐冷冷看著他:“你敢違抗命令?”


    “誰的命令?”鄭開奇看向楚老二:“我是上海市警察廳特務科行動隊的,我隻服從隊長的命令。”


    德川少佐喉嚨動了動,池佑珊一雙拳頭隱隱攥緊。


    這條中國狗,一點也沒有認主的意思。


    見德川少佐看過來,楚老二猶豫了:“少佐,屬下,也不知道您的意思。”


    “女子學院出事了,有人從頂樓摔下來逃脫,他這邊手受傷了,楚隊長,你說呢?”


    “出什麽事了?”鄭開奇問道。


    楚老二幾句話說明白,說道:“開奇,少佐的疑慮也是應該的,那殺手握著毛糙的麻繩下來,留下了衣服纖維,手肯定也受傷了,我檢查一下,對大家都好。”


    鄭開奇亮了亮沒受傷的那隻手:“隊長你看我的手,光滑細嫩有光澤,沒有受傷。”


    楚老二繼續安慰:“也有可能是單手下來。”


    鄭開奇不樂意了:“問題是我連女子學院門朝哪都不知道,我去殺誰?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德川雄男不耐煩了,伸手調住鄭開奇的下巴,緩緩說道:“鄭開奇,你這繃帶纏的不好,解開,我讓軍醫重新給你包紮。”


    “少佐,昨天晚上就來纏了,剛才又剛換了藥,很疼,藥很貴啊。”


    “沒關係,大日本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忠心耿耿的下屬。”德川雄男真誠說道:“隻要,忠心耿耿。”


    楚老二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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