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來的時候,許多夢想成真


    ——羅吉


    我是中國學生


    川端康成在諾貝爾文學獎頒獎台上的發言詞題目是:日本之美與我。


    對中國人來說,日本是個令人討厭卻又有那麽幾分喜歡的國度。連幼兒園大班小男孩都知道“南京


    大屠殺”。可是,日本的偶像劇場學生仍愛看,日本的任天堂遊戲學生們愛玩,日本的漫畫學生們愛看。


    那麽,暫時把民族仇恨放在一邊,去日本看看吧。這是立中對日本友好交流的共識。


    飛機在大氣中平穩的飛行,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


    羅吉閉著眼幻想著有飛碟在雲中徘徊,她笑出了聲。


    “想什麽,樂得笑出了聲?”魏佑生剛好坐在羅吉身旁。


    “我在想像一群戰鬥機大小的蜜蜂。”羅吉有意考考魏佑生。


    “《蜂雲》”魏佑生一猜即中。他向羅吉訴苦,“我現在開始緊張了,不知道等一會兒下飛機後說些什麽好。”


    這十個對日友好交流生中,隻有羅吉會點日語,其他人都是現學現蒙。


    魏佑生就學了這麽三句。


    第一句:您好,請多多指教。


    第二句:您是日本哪裏的人?


    第三句:啊!我知道那裏,那是個很美的地方。


    趙天在魏佑生上飛機前拍著胸脯保證,隻要他學會了這三句話,在日本就可以朋友遍島。


    市川市是個很美的城市,在日本地圖上要找老半天才找得著。來接機的老師熱情地獻上一束溫室裏培養出來的櫻花。


    以後的二十天是怎樣的二十天呢?


    十二月,中國北方的河流已經結上冰,而在日本的市川,溫泉還冒著熱氣。


    是個交流生將與日本學生結對子,住進他們的家裏。


    羅吉就是住在麵前這個笑起來露出兩排牙齒的津村綾子的家裏。


    津村綾子的頭發短而俏麗,她細長的眼睛隨時都彎著笑意。她也同樣打量著羅吉。她對羅吉說了一大串日語。


    翻譯,也就是留日學生劉豪翻譯道:“津村同學問你,是不是立誌中學的女孩都像你一樣漂亮?”


    羅吉頑皮一笑,她突然冒出一串流利的日語:“津村同學,是不是市川中學的女生都像你一樣可愛?”


    津村綾子的嘴巴誇張地張著,語氣興奮:“你會說日語?”


    羅吉看看呆若木雞的劉豪,接著對綾子微微一笑:“我略懂一二。”


    日本的民族色彩已越來越淡。傳統的和室在日本家庭已不再是必備的,津村家庭就滅有和室。


    安是奈美惠的cd,漂亮的棒球帽,大堆的漫畫書遺跡女性化的小玩意,這就是一個日本女學生的房間。


    冬天被隔在了窗外。蓋著溫暖的棉被,羅吉和津村綾子窩在一張床上談論心事。


    綾子的臉上塗著麵膜,活脫脫一個僵屍:“我已經十四歲了,我想長得更漂亮一點兒。”她看羅吉,羅吉看著她就想發笑。


    “羅吉君,你那麽漂亮一定有許多男孩子追你吧?”


    “不知道,我沒時間。”羅吉回答。


    “沒時間?”綾子尖叫,“那麽多的假日你幹什麽去了?沒有戀愛的日子是多麽難以忍受。”


    看著唱做俱佳的綾子,羅吉大笑出聲:“我有比戀愛更美妙的事要做。”


    “什麽事?”綾子問。


    “跳舞。”羅吉回答。


    “你會跳舞?”綾子激動地握住羅吉的肩,麵膜一路往下掉粉,“我是芭蕾社的。”


    羅吉安撫綾子:“麵膜要掉下來了。”


    綾子馬上停住:“我們可以聯合弄一出舞蹈在青神祭上演出。”


    “什麽青神祭?”羅吉問。


    “為了紀念市川一個劍客保留下來的祭。”綾子眉飛色舞地說道,“就是玩的節日。”


    “我有一個關於《海的女兒》的舞劇,你可以演鄰國公主。我們再找一個男孩扮演王子就成了。”


    羅吉介紹道,“這個舞劇裏全是芭蕾舞和現代舞的結合動作。”


    “就找青木社長演王子吧。”綾子眼中是一片憧憬,“青木社長扮演王子一定帥呆了。”


    靠趙天提供的三句日語,魏佑生成功地結交了青木浩二。青木浩二大概有一米七五,給人一種陽剛美的感覺。如果嶽喜在的話,這兩個人可就是一雙美瑜了,都有掩不住的光芒。


    萬國語人人都會,連蒙帶猜,兩個人的溝通基本上沒有問題。


    別人都說日本學生考大學苦,可是中國學生比日本學生更苦。一個日本中學生課後花三個小時解決課業已算是個刻苦的學生,而一個中國學生在平時要花五個小時在課外學習,臨考前晚則要忙到一兩點。十年寒窗下來,人人都成了解題高手和熬夜金剛。


    青木浩二和魏佑生建立友誼還在於他們有共同的愛好:數學。


    第一個早晨,羅吉是在煎什錦煎餅的油香中醒來的。今天,也是理事長陪同交流生參觀市川第一中學的日子。


    在參觀完語音室後,魏佑生提出看看市川中學的社團建設。理事長把他們帶到成列室。成列室裏擺放著市川第一中學社團曆屆所得的獎杯,獎旗,比如:籃球社獲得的縣男籃高手聯賽的金杯,劍道社社員獲得的“劍丸”獎勵,柔道社的輝煌成就一覽表,等等。


    羅吉感興趣的是烹飪社和芭蕾社。如果立中也有烹飪社,立中食堂的生意就會一落千丈。而芭蕾社是個既吸引人又折磨人的社團,用腳尖跳舞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小學一年級的就在少年宮學芭蕾的羅吉是最清楚其中的心酸的(要想在紅地毯上飛翔就必須在水泥地上磨圓腳尖)。


    成功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大家的強烈要求下,理事長答應讓交流生分別到他們結對子的日本學生所在的班上三天課。


    帶著惡作劇和好玩的心情,羅吉換上市川中學的校服。


    綾子和羅吉大笑著趕往學校。羅吉的背包裏還放著一雙白色舞鞋。


    下午有兩節課:英語和代數。


    剛進教室,也就是國三f班,上課鈴就響了。


    英語老師是個戴深度眼鏡的女老師。


    “宮藤老師是個老處女,所以脾氣古怪。上她的課,大家都提心吊膽的。”綾子在羅吉耳邊低語。宮藤老師將一疊試卷扔在桌上:“這次考試成績,你們班非常不理想。現在我念到誰,誰就來這裏拿卷子。”


    按照老規矩,宮藤老師念名字是由第一名念到最後一名。綾子越聽心裏越緊張,她拿筆的手都快拿不穩筆了。


    “津村綾子”。宮藤老師叫道。


    綾子拿著試卷,頓覺當頭一棒。她考了59分。這老師也太狠心了,就差一分。


    綾子垂頭喪氣地回到座位:“我隻考了59分。”嗚,天地變色,今天回去怎麽對老媽交待。


    “別灰心,下次考好不就行了嗎?”羅吉安慰綾子。她有些奇怪地問:“你們班最高分是76分。


    英語題很難嗎?”


    “不是,因為我們是f班,a班的學生成績都很好。”綾子頗有些自卑。


    “f班又怎麽樣?”羅吉挑眉微笑。綾子扭頭看羅吉,也笑著挑眉:“讓那些優等生去死吧。”


    “現在,我們現場作文,下課前5分鍾必須交到我這裏來,題目是《我的夢想》。”宮藤老師把試卷紙發了下來,羅吉也得了一張。


    說來也巧,初三暑假夏令營時,羅吉和嶽喜心血來潮把三毛的一篇文章翻譯成英文了。三毛的夢想被這兩個人改頭換麵一番,居然也成一篇美文。


    咬著一綹頭發,羅吉用最快的速度寫完英語作文。羅吉的脖子不停使喚地擰了幾十度,窗外正對著足球場,一場精彩的足球賽正在進行著。不知道嶽喜她們參加女子高中籃球聯賽的情況怎麽樣了——她們在第一場就碰上了凶悍的石草中女籃,吉凶未卜。


    “這位同學。”宮藤老師在敲羅吉的桌子。


    羅吉轉過頭,眼前是宮藤老師的麵部大特寫,“這作文是你剛才寫的?”


    羅吉的頭向旁邊移動,再移動,她強笑:“是的。”這張臉真恐怖!


    “那麽,你念給大家聽聽。”宮藤老師的眼光透過鏡片刺得羅吉的臉微微發痛。真是個強悍的女教師。


    “我的夢想。我的夢想是當一個拾荒人。因為,我可以一邊走一邊看垃圾箱裏有什麽有用的東西。我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快樂自由得如同天上的飛鳥。”羅吉念道,“當然,最理想的是當個海邊拾荒人。”她停下來問宮藤老師,“還要繼續嗎?”


    “繼續。”宮藤老師的眼光變得柔和。


    “在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我可以在海灘上起舞。世界上有那麽多醫生,所以我不必加入拯救萬民的行列;世界上有那麽多作家,所以我也不必為人類靈魂健康與否擔憂。我就是我,獨一無二。我快樂所以世界快樂。”看著沉思的老師,羅吉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坐下來嗎?”


    “語法真確,讀音標準。”宮藤老師緩緩開口。她問羅吉,“當一個拾荒人真是你的夢想?”


    羅吉笑道:“那是另一個人的夢想,拾荒也是我50歲後要幹的職業。”


    宮藤老師有些恍惚,她對羅吉說:“我曾經夢想當一個舞蹈家,現在卻隻能在這裏教學生學英語。”


    她盯著羅吉,眼神出奇的亮,“夢想和現實根本就是兩回事。”


    羅吉笑而不答。這件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必強辯。


    “你叫什麽名字,新來的轉學生?”宮藤老師欣賞地問。


    “我叫羅吉,是立誌中學學生。”羅吉回答。


    “中國學生?”宮藤老師懷疑地問。這女孩的日語發音非常地道。


    “中國學生。”羅吉微笑。


    日本男孩青木浩二


    羅吉還記得她初見青木使,那種驚豔的感覺。青木浩二,一個令人驚豔的男孩。


    市川第一中學的舞蹈室裏,青木浩二正在練習青神祭上要表演的“櫻舞”。青木浩二的齊肩長發在空中飛揚,他的神情之間的一股夢幻的味道。他的手指,他的關節,他的眼神都在舞蹈。


    羅吉倚著門欣賞青木浩二的舞姿,一千個舞者有一千個舞姿。青木浩二的舞姿具有夢的特質,似幻似真。


    掌聲中,青木浩二停止動作,他的神情與舞蹈時截然不同。對羅吉而言,那種豔麗,夢幻的感覺消失掉了,青木浩二現在隻是個神色傲然,頭發長長的小男生。


    綾子上前向青木浩二訴說什麽。青木浩二側過頭看了羅吉一眼,他對綾子說了句什麽。


    羅吉擅長讀唇,青木浩二說的是:“長得漂亮不等於舞跳得漂亮。”


    羅吉笑笑。她是不是真的給人這樣的感覺,漂亮而無用?她眼前一亮。


    魏佑生已站在她的麵前:“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他臉上盡是感動的神情,“我終於可以說中國話了。”


    羅吉問魏佑生:“你的長笛帶在身上了嗎?”


    魏佑生變魔術似的掏出一管長笛。


    “你想幹什麽?”魏佑生感興趣地問。


    “不是我想幹什麽,而是有人想讓我幹點兒什麽。”羅吉道。她問:“你怎麽在這兒?”


    “看,那邊那個炫目的男生就是我結對子的對象青木浩二。”魏佑生道。他發現羅吉眼中有異光一閃,那是看見對手的光芒。


    綾子和青木浩二正商量著什麽,接著,綾子跑過來,神色有些興奮:“羅吉,青木學長說他看你表演一段後再做決定。”


    羅吉柔聲道:“綾子,能借你的練功服用用嗎?”


    “沒問題,我也好想看你跳舞。”綾子眉都笑彎了。


    羅吉問魏佑生:“你會吹《春江花月夜》嗎?”


    魏佑生笑而不答,他隻是舉了舉長笛。


    羅吉換上舞服,連做了幾個柔軟體操的動作。“放鬆放鬆。”原來少年宮的舞蹈老師總是在她們跳舞前這樣說:“你們要讓身體有被融掉的感覺。”


    熱身完畢後,羅吉給了魏佑生一個暗示。


    充滿中國風味,幽高曠絕的笛音想起。穿著白舞鞋的羅吉的眼神變了。


    她的舞姿和青木浩二不同。青木浩二是“幻”的,而她是“真”的。真切的情感,真到深處卻又變成不可捉摸的舞姿。


    青木浩二的神色凝重,似乎又帶有著幾分喜悅。這個中國女孩不可小覷。她的如雲黑發似乎都有了生命,像江湖中浮遊的藻類植物。那麽黑的頭發,那麽甜的頭發,讓人的心裏一下子空了,又一下子被填滿了。


    舞,在能舞時,用生命舞蹈,這就是羅吉堅守的信條。


    魏佑生吹著長笛,心中也是羅吉靈動的舞影。他吹著長笛,不經意間看到青木浩二的眼神,眼神中有一種東西叫感動,而另一種東西也許叫做喜歡。


    可能麽?因為一場舞而喜歡上舞者?笛聲變淡。還是,16歲是容易感動的年齡?


    舞畢,整個舞蹈室鴉雀無聲。青木浩二率先鼓掌,他走到羅吉麵前:“我很榮幸成為你的舞伴。”


    羅吉笑問:“不再說‘長得漂亮不等於舞跳得漂亮了’?”


    青木浩二的臉紅了紅,他想說什麽,羅吉已經先開口了:“我叫羅吉,請多指教。”


    “沒想到你日語說的那麽好。我叫青木浩二,請多指教。”青木浩二笑道。


    羅吉和青木浩二握手為盟。兩個人的手都那麽修長。羅吉突然想起同樣有一雙修長手的人——嶽喜。


    嶽喜率領的立中女子籃球隊已進入1/4決賽。代價是慘重的。石草中學的女籃采取的是擦邊球策略。


    據傳,石草女籃隊員上場前都要把手指甲剪成鋸齒狀,一場比賽下來,指甲會磨平。經過3個月魔鬼訓練的立中女籃隊員們在球技上已可獨當一麵,可在打擦邊球方麵卻是一片空白。要不是唐茜被弄傷左眼的事件激起了這幫女生凶悍的本性,立中女籃贏不贏得了還是個問題。


    現在大問題來了:立中女籃將要對上育中女籃,嶽雙嶽喜極力隱瞞得雙胞胎真相即將大曝光。


    “怎麽辦?”嶽喜滿不在乎地笑笑,指了指臉上的抓痕,“我可以變容,比如貼一張創可貼什麽的。”


    “如果贏了我們中學,你們將和五中女籃爭奪冠亞軍。你怎麽想?”嶽雙犀利地問。


    嶽喜笑道:“根本不用想,盡全力爭了。”她靠著沙發閉目品茶。不用想?不,說老實話,她有一刹那在猶豫。自己真能和原來的隊友爭球嗎?那些朝夕相處、為同一個目標奮進的隊友。


    日本。


    現在,魏佑生和青木浩二改用美語交談。誰叫人家美國人財大氣粗,逼得日本人中國人都要學美語。不服氣歸不服氣,學還得學。


    青木浩二問魏佑生得第一句話是:“羅吉有沒有男朋友?”他顯得很平靜,隻是他得眼睛裏像有火焰在燃燒。


    魏佑生詫異地看了青木浩二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麽?”


    “有還是沒有?”青木浩二問。


    魏佑生回答:“不知道。”


    青木浩二拎住魏佑生地衣領:“什麽叫不知道?她有沒有和男孩一起手牽手在校園裏走,你都不知道嗎?”


    魏佑生也火了,他也拎住青木浩二地衣領:“沒有。你滿意了嗎?”


    “你喜歡羅吉?”青木浩二低聲道。


    “這和你無關。”魏佑生冷著臉。他撥開青木浩二地手。


    “我要追她。”青木浩二說。他看著魏佑生。


    魏佑生道“這和我無關。”


    空氣凝住了。半晌,青木浩二笑了,他摟住魏佑生地肩:“這和你有關,因為我要你教我寫中國字。”


    魏佑生盯著青木浩二,青木浩二坦然地回看他。


    “好,我教你。”魏佑生開口道。


    羅吉把玩著手中的玻璃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青木浩二的舞技好得沒話說,他扮演的王子比嶽喜還要略勝一籌,整個舞劇給人一種近乎完美的錯覺。


    錯覺:對,是哪兒出了錯,羅吉回想。是青木浩二的眼神出了錯。王子看美人魚公主的眼神應該是寵愛的,那是一種君主對臣民的優越感,而青木浩二的眼神則是一種平等的、接近欣賞的心態反映。她站起來,直奔舞蹈室。


    舞蹈室裏沒有一個人,7點鍾的夕陽在窗外漸漸變得黯淡,卻妖豔無比。


    羅吉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她回頭,是青木浩二。


    青木浩二手中有本畫冊,他遞給羅吉。


    這是世界級芭蕾大師凡諾娃的經典動作集。


    “給你。”青木浩二說。


    羅吉翻開畫冊,一下子掉入舞蹈世界。那些動作都是活生生的,像一個個分裂的靈魂在動在笑在哭。


    青木浩二自然地打量著沉醉於舞蹈世界的羅吉。當初,他也和羅吉一樣被這畫冊迷住。


    時光悄悄溜走。


    羅吉翻至畫冊的最後一頁時愣住了。一張小卡片上寫著一行中國字:我喜歡你。浩二留。


    她抬頭,青木浩二神色如常。他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羅吉合上畫冊,直視青木浩二。


    “我想,你會喜歡那裏。”青木浩二微笑。


    羅吉沉默,青木浩二的瞳色是淡得近乎透明的顏色。


    這裏是墓地。奇異的是,居然有兩株櫻樹在開花,在冬季開花。


    嬌小的櫻花花瓣落下來,落下來,落在青木浩二深藍色的校服上。羅吉拈起那瓣花瓣,聲音裏有掩不住地驚訝:“櫻花在發光。”


    “大概是吸收了墳墓中死人的養分吧,這兩株櫻樹的花瓣會在暗處發光。”青木浩二看著櫻樹。


    羅吉的長發在風中飄蕩著。


    “有人說,櫻花發光是因為它裏麵藏著死人的亡靈。”青木浩二說“我一年中總要來幾次,有什麽事無法決定,我就來問櫻花。”


    他把一雙手伸向櫻花樹:“我喜歡羅吉,我能喜歡她嗎?”他的聲音沉得像一個夢。


    “好,如果能的話,就落兩瓣花瓣在我手心裏。”羅吉看向青木浩二的手心。


    沒有櫻花落下。


    羅吉轉過身看櫻樹。這時,真有兩瓣櫻花瓣落在青木浩二的掌心,羅吉沒有看見,青木浩二沒有說話。青木隻是將花瓣小心地放在上衣口袋裏。


    “‘櫻舞’大概就是在這裏產生的吧?”羅吉頭也不回地問。


    “是的。”青木浩二回答。


    羅吉轉過身:“回去吧。”


    櫻花如雨而下,是起風的季節。羅吉的左手緊握著,手心裏有不知何時飄來的兩瓣櫻花瓣。


    櫻花裏真的有亡靈居住嗎?


    第二顆紐扣


    別人說日本東京是東方巴黎。


    到了東京羅吉才相信此言不虛:到了東京羅吉才真正發現人類改造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巨大。


    東京是香水、服裝、鋼鐵、信息的棲息地。站在折射著虛幻光線的個人香水櫃前,羅吉想象著無數女人打開瓶蓋,配置屬於自己一部分的香水。站在地鐵裏,忽暗忽明的壓迫感從頭頂升起直達車頂——上麵,汽車在奔跑,信息在湧動。坐在劇社裏,羅吉欣賞藝妓那種柔美曖昧的舞姿。日本越來越國際化了,傳統的精神已逐漸消亡。


    今夜,站在摩天大樓23層樓的窗口,羅吉望下去,就像從水麵上望向水底。突然間,羅吉發現自己這16年來什麽也不知道。她想看更大更精彩的世界。某一天,她一定會看到弱者看不到的地平線。


    坐回床邊,羅吉翻開嶽喜送給她的《我從戰場歸來》,兩片幹枯的花瓣夾在書中。想想來日本的這段日子裏,唯一真實的似乎隻有這兩片花瓣。


    青木浩二,什麽時候這個名字在腦海中這樣清晰?羅吉笑笑。爸媽老說她們這一代的學生不懂事。可是,喜歡人的心情是不分年齡的。喜歡?羅吉吃了一驚。她喜歡青木浩二?


    喜歡就是喜歡。羅吉翻身上床,從包裏找到一張記著電話號碼的小卡片。


    她披散著頭發,口中念念有詞。電話……通了,冰涼的話筒拿在手中,羅吉有些手足無措。


    “喂,我是青木,你找誰?”電話那頭是青木浩二的聲音。


    “浩二,是我,羅吉。”羅吉道。


    “羅吉,你終於來電話了。3天了,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你好嗎?”青木浩二的聲音顯得很激動。


    “我很好,剛才看著看著書就想起了你,所以給你打電話。”羅吉平靜的說。


    “是不是……”青木浩二沉默幾秒接著說道,“因為你有一點點喜歡我?”


    羅吉平靜的回答:“也許是吧。”她掛斷了電話,微笑著,羅吉夢周公去也。


    青木浩二望著手中的電話筒,整整5分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話。羅吉說,也許是吧。他倒在床上,自己的心情,羅吉終於明白了萬分之一。他彈起身來,拉開窗戶大喊:“也許是吧!也許是吧!”他對櫻花許的願終於實現了。也許是吧。


    環日本7日遊後,交流生們重聚在市川。綾子受到羅吉送她的香水頓時雀躍不已。


    “噢,羅吉,你為中日友誼做出了巨大貢獻。”綾子摟住羅吉。


    “中日友誼和香水有關?”羅吉哂笑。她真是佩服綾子,綾子的亂掰功力可以和立中的教導主任盧老師一比。上次,話劇社排了一個超搞笑劇《九八年羅密歐與朱麗葉》。匯演時笑破了一幹人等的肚皮。盧主任居然嚴肅的稱讚話劇社弘揚了世界古典名著,這話當場閃翻了所有的學生。


    綾子手舞足蹈的對羅吉比劃著道:“明天就是青神祭,市川中學一定熱鬧非凡,到時我們一定要玩個痛快。”


    青神祭到了,離開日本的日子也到了。後天,對日友好交流生們就要回家了。


    盡情的玩一天吧,羅吉對自己說。


    青木浩二站在遠處看著羅吉,羅吉走了過去,平靜的打招呼:“浩二,好嗎?”


    綾子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道:“羅吉,你居然稱呼青木學者長‘浩二’,你們什麽時候那麽親密?”


    天塌下來都麵不改色的羅吉居然微微有些臉紅。


    青木浩二保持著他慣有的微笑:“津村,我想和羅吉單獨談談好嗎?”


    綾子誇張的垮一下臉:“我失戀了。”她迅速變臉,“不過,如果是羅吉我就放心了。拜拜。”


    坐在校外是一家學生咖啡店裏,羅吉悠閑的喝著咖啡。咖啡杯上印著格子圖案,有蘇格蘭風味。這是一家溫馨的小店,看樣子,有許多學校的情侶在這裏聚會。


    “這附近有三所中學。因為這裏的咖啡香濃,許多學生都到這裏約會。”


    青木浩二的頭發幹淨整潔,有一綹頭發垂在眉間,他注視著羅吉:“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女孩們都喜歡在這裏約會,可是,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這裏可以聊天喝咖啡吃小蛋糕,我當然喜歡。”羅吉微笑,“不過,浩二,其實我本性的惡劣之處你還沒見識到,你就那麽更定你喜歡我?”


    青木浩二坐直,眼光專注的看著羅吉。“你怎麽個惡劣發?”


    羅吉微笑:“我有一個好朋友說我是休眠的火山。”她低頭喝咖啡。


    青木浩二神情自若的回答:“我喜歡火山。”


    羅吉差點被咖啡嗆住,她驚訝的看著青木浩二。他怎麽和嶽喜一樣喜歡說甜言蜜語。


    羅吉站起來,一頭黑發似乎有生命般一陣波動。她眼睛在笑:“浩二,我們出去逛逛。”


    夕陽沉了。


    青木浩二和羅吉悠閑是在街道上走著,他們沒有手牽手或肩並肩,兩個人都是自然的把手插進自己的兜裏。


    “記得小學的時侯,我迷上了滑板,就這樣一路呼嘯著踏在滑板上學。風從耳邊劃過,好快樂。”


    青木浩二指著地麵,“結果我在這裏跌了一跤,頭也跌破了。你看,頭發下麵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青木低下頭把頭發撩開。


    羅吉側過頭,她靠近青木浩二:“明天過後,我就要走了。”


    青木浩二的呼吸快停止了:“這麽快?”


    羅吉點頭。


    她的手撫過青木浩二的疤痕:“回去後我回很努力很努力的。如果,你也夠努力,我們一定回再見麵的。”


    青木浩二凝視著羅吉,他笑笑:“你有什麽打算?”


    “考全國最好的大學,然後再考哈佛讀國際貿易係。”羅吉說。


    “那麽哈佛見。”青木浩二笑道。為什麽心裏想哭,剛才,羅吉靠近自己的時候,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如果永遠那樣該有多好?


    羅吉回道:“哈佛見。”


    青木浩二掏出一樣動西,那是一隻小盒子,他把盒子打開,盒子裏是一顆平常的校服紐扣。


    “國中畢業時,我全身上下的紐扣都被拔光,連皮帶也被抽掉了,可是,沒有人搶到我的上衣第二顆紐扣。”青木浩二的臉上是淘氣的笑容。


    “因為你搶先把它藏起來了。”羅吉接口道。


    青木浩二把盒子關上仍給羅吉。盒子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羅吉伸手接住。


    “現在,它是你的了。”青木浩二俊美的臉上是奇異的笑。


    “謝了,我收了。”羅吉猛地轉過身,眼中有淚滑下,“浩二,明天的青神祭上我們要跳出自己最好的舞。”


    看著羅吉黑黑亮亮的長發,看著羅吉纖細的背影,青木浩二沉聲答道:“一定。”


    青神祭上,那出舞蹈劇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分別時,沒有人流淚。


    當飛機飛上天空時,青木浩二打開了羅吉送他禮物。禮物是一本書《我從戰場歸來》。


    不經意地翻開書,青木浩二看見了兩枚櫻花瓣。


    櫻花裏真的住著亡靈嗎?


    他大笑。我不會等那麽久的,青木浩二說,我會來看你。


    痛哭,女子高中籃球聯賽


    夜。九點。


    “嶽喜,你剪短頭發後像個漂亮男生。”嶽喜扔給小刀一罐果汁,小刀輕易的接住。嶽喜在五中讀初中時常和小刀玩這種扔物接物遊戲。小刀是當時籃球隊隊長,豪爽得像個女俠。也就是這個人帶領嶽喜走進籃球世界的。小刀是在五中唯一知道嶽喜有個雙胞胎姐姐的人。


    “真可惜!你以前那頭長長亮亮的頭發呢?”小刀歎道。記得嶽喜才入初中時引得高中的男生們蠢蠢欲動,都湧起兄長式的保護欲。結果,嶽喜進校第二周就表演了“英雄救美”。當然,嶽喜是英雄,差點從三樓掉下去男生是“美人”。


    “剪掉了。在剪發後的五個月內,我被n次誤認為男生。”嶽喜自嘲的笑笑。


    “你帶領的立中女子籃球隊簡直是一匹黑馬。”小刀讚賞的看著嶽喜,“我一回來就聽說立中才成立的女子籃球隊殺入決賽。而那個讓大家頭痛不已的人就是你。”


    “三個月前那幫女生隻知道打籃球是球類運動,現在,她們都挺不錯的。我采用的是小刀你的教學方法,適量的運動和……”嶽喜說到自己籃球隊就眉飛色舞。


    “反複的嘮叨。”小刀接口說道。經過她三個月的魔鬼訓練而不說一句怨言的人隻有嶽喜。如果贏了比賽,她們就會湧到燒烤攤前大吃大喝一番。那段時光令人懷念。


    “小刀,我進步了很多。”嶽喜眼睛發亮,它撈起鞋架旁的籃球做接拋練習,“因為我遇到了聶雲,就是初中時我們看到那卷錄象帶裏的聶雲。”她一定要變強,強到可以和聶雲爭風!所以,這次聯賽是對自己最大的挑戰。


    “鴨子她們讓我問候你,也叫你明天上場時不要手軟。”小刀明眸善睞。嶽喜被電得笑了起來:“這樣一說,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明天,我也會去,作為候補隊員去。”小刀笑眯眯的喝果汁。


    嶽喜一震:“你去?別逞強。你的腳會承受不了的。”小刀是優秀的籃球手,但是,她右腳的阿基裏斯腱在兩年前的車禍中受到嚴重損傷。小刀在醫院裏醒來時第一個反應就是看腳。當小刀知道自己阿基裏斯腱斷掉後,她的臉變成一張白紙,似乎隨時會被大風吹走。


    “你太小看我了。”小刀鬥誌昂揚。削薄的短發下是一雙黑而幽深的眼睛。那個充滿鬥誌的小刀回來了。


    明天還不知道鹿死誰手。


    立中校門口。


    嶽喜的視線掃過排成一排的隊員。她微笑著問:“有沒有信心贏五中?”


    隊員們齊聲喊到:“有。”聲音太大,嚇得嶽喜往後閃。這一舉動引起眾人嗤笑。


    “那麽,踩扁她們。”嶽喜展開一個富有深意的微笑。踩扁她們?自己說的太輕鬆。自己真的能忘記一切和她們來一場真正的球賽嗎?


    市體育館。


    看台上擠滿來觀戰的人。這是市高中女子籃球聯賽的冠亞軍爭奪戰。


    一邊是呼聲極高的王牌女籃五中女籃;一邊是聯賽中的黑馬立中女籃。


    上半場已經開始。五中女籃一開始便進行攻擊型戰術轟炸,而立中女籃的防守力也是一流的,比分咬的很緊。


    值得注意的是:立中女籃主將嶽喜居然作為替補隊員坐在場外。這個想以此訓練自己籃球隊員們的應變能力。立中籃球隊是在比賽中成長起來的,其中有四個人都因為犯規五次被罰下場過。但是,一個好球隊隊員們應有的東西她們已逐漸具備——團體精神、精湛的球技和旺盛的鬥誌。


    代替嶽喜出場的是新加盟球員唐丁。唐丁沒有嶽喜的攻擊力強,但她有極其敏銳的觀察力。球場上任何變化都逃不過它的眼睛。以化學反應作比喻,唐丁是讓反應產生、加劇的催化劑。


    嶽喜安靜的坐在場外的場椅上觀戰。五中籃球隊的確是強手中的強手,有兩個老朋友也在其中——善於搶藍板球的鴨子和後衛孟梅。


    不過,自己這邊的神投手吳越和後衛唐丁也極為出色。


    場對麵。小刀笑吟吟的坐著,嶽喜注視小刀,心中有依戀的感情。小刀總讓人產生柔弱的錯覺。在場上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她還是會微笑。可是,嶽喜知道,小刀比任何人都強。小刀愛籃球就像聶雲愛籃球一樣。說到聶雲,嶽喜掏出兜裏的紙條。這紙條是臨行前聶雲塞給她的,聶雲當時的表情可不敢恭維——他的表情是……沒有表情。


    紙條展開時,嶽喜差點兒把心髒從嘴裏笑出來。紙條上是漫畫式擺著勝利姿勢的聶雲。下麵寫著一行小字:想贏我就先贏這場比賽。


    摸摸鼻子,嶽喜抬頭看向籃球場。燈光下,一群女孩正在快樂的揮灑汗水。她感到整個人燃燒起來。鴨子、孟梅她們在享受籃球帶給她們的快樂,自己呢?放開一切和她們拚一場會更過癮。


    嶽喜的視線和小刀的視線在空中相遇,頓時火花四濺。嶽喜翹起嘴角,雙眉飛揚。她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我要贏你。”


    小刀的眼睛一樣亮了,她指著自己也豎起大拇指:“勝利是我的。”


    上半場終場時比分為32比29。五中領先3分。


    休息時,唐丁問嶽喜:“你下半場什麽時候上?”


    嶽喜道:“該上的時候上。”


    吳越拿毛巾抹著汗水:“五中真強!”


    “那我們呢?”嶽喜眯著眼反問吳越。吳越的眼神狂熱。“我們更強!”她指向觀眾席,“我媽也來了。她總認為女孩子打籃球很野蠻。她看完球後的評論,還可能是女孩子打球不僅野蠻而且不要命。”“下半場放開手腳大反攻。”唐丁笑著看著隊友們,“踩扁她們!”隊友們笑了起來。


    嶽喜眼神高深莫測。五中女籃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被踩扁的。不過還是讓吳越、丁自己體會吧。教訓是最能讓球員成長的東西。想當初,自己從小刀那裏體會過這一點。小刀的左腳如果沒出事,她現在一定是和聶雲一個級別的籃球高手,就算她上場什麽也不做,五中的女孩們在場上的鬥誌也一定會燃燒得更旺。這就是小刀的魅力。


    小刀冷靜的估量著立中女籃的實力。本來以為嶽喜所帶領的立中女籃會很厲害,但她沒料到會厲害到這個程度。嶽喜不上場,立中女籃也和五中女籃鬥了個旗鼓相當。尤其是12號、9號,她們一個搶球一個投球,簡直就是超級拍檔。目前立中女籃已經反超前。比分是37比41。五中女籃落後4分。


    小刀叫暫停。


    隊員們站在小刀周圍。小刀微笑著:“別讓立中女籃看扁我們,好嗎?”最精彩的好戲還沒上場。


    鴨子伸出手掌,所有的隊員都把手放了上去。“一、二、三,勝!”她們喝道,她們不會讓對手小看自己的。


    小刀看表,她的腳隻能支撐自己十分鍾時間,最後十分鍾,她會上場。嶽喜到現在還不出場,是不是為了和自己對決?記得嶽喜才入球隊時是個籃球白癡,但是,她成長的速度快得連自己都十分驚訝。真想看看這一年來,嶽喜成長到什麽階段。那天它提到聶雲,那個籃球天才聶雲交給了嶽喜什麽東西呢?小刀發現自己細胞裏有小小的火焰在慢慢的燒,一種巨大的喜悅正在心中產生。敵手越強自己也會越強,這是強者的信條。


    下半場離終場還有十三分鍾。場上的比分是52比49,立中女籃領先三分。


    嶽喜坐直,眼中閃過異光。小刀脫去外套,她準備上場了嗎?嶽喜離開長椅開始做熱身運動,她也很想在小刀身上印證自己進步了多少。再次掏出紙條,嶽喜細細的閱讀那行字——想贏我就先贏這場比賽。


    最後十分鍾。嶽喜把紙條放進兜裏,含笑喊換人。她的球衣號碼是11號,和流川楓一樣。


    這是一場怪異的球賽,雙方主將在最後十分鍾才出場。兩對氣勢立刻大幅度提升。


    現在由立中女籃底線發球。


    唐丁上欄,球沒進。


    “搶籃板!”吳越高呼。


    躍起的人群中有兩隻手臂分外顯眼,是11號嶽喜和7號鴨子。


    嶽喜搶到球,她落地轉身把球巧妙的傳給外圍的唐茜。唐茜準備接球。這時一陣風掠過麵前,球被速度奇快的小刀截住。


    “五中加油,五中加油!”五中拉拉隊不失時機的搖旗呐喊。


    小刀快速的帶球奔往乙方陣地,這時唐丁快速趕上。


    “好快!”小刀微笑。唐丁的速度一點也不遜於小刀。


    “喂,10號,你不錯呦。”小刀讚道。她沒有傳球,顯然準備和唐丁玩一對一的遊戲。


    唐丁也在微笑:“謝謝誇獎。”


    小刀跳起投球,唐丁躍起。她突然覺得自己把握不住小刀的投球時間。小刀投球的節奏很奇怪,也就是她的滯空時間比常人要長。就在那麽一瞬間裏,小刀可以選擇絕對會進球的時機。


    球進了!場外歡呼聲雷動。


    嶽喜微笑,原來的小刀又回來了!小刀玩的是尖兵遊戲。五中先以小刀的快速切入瓦解立中的防守陣勢,鴨子、孟梅則和小刀形成金三角組合。小刀善於發揮隊員的最強實力進行戰鬥。


    現在,唐茜帶球攻擊籃下,她被五中三名隊員壓製,球無法出手,唐茜回身傳球:“嶽喜!”


    嶽喜接球輕鬆跳起,她要來個三分投球。球被小刀拍飛,比分為52比51,五中隻落後一分。嶽喜震驚的看著小刀。自己太大意,小刀並沒有退步,她還是那個天才球員,嶽喜按按褲兜,“想贏我就先贏這場比賽。”這是聶雲說的,我一定不會輸。


    小刀帶球切入,唐丁阻攔。又是一對一的局麵。她們在三分線附近。小到想投三分球,唐丁從側麵躍起。她從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這球我接管了。”唐丁快攻。


    “回防。”小刀高喊。她如影隨形緊盯唐丁。


    “嶽喜!”唐丁把球傳給嶽喜,嶽喜接球後至三分線後,投球!


    鴨子奔向籃下準備搶籃板球,嶽喜低語:“小刀,快看我。”球進了。


    唐茜拍嶽喜的手:“隊長,不錯哦!”


    “你似乎有些害怕。”嶽喜道。


    “現在不怕了。”唐茜偏頭笑道。


    離比賽結束還有4分54秒。現在的比分是66比62,五中領先4分。雖然唐丁的統領能力加上嶽喜的得分能力以及唐茜的搶籃板能力使立中水平猛增,但是,有小刀的五中更強。就在此時,小刀為了救球摔在地板上。“我沒事。”小刀一臉笑容。嶽喜卻看到了小刀痛得顫抖的腳。因為運動太過劇烈,小刀受傷的右腳已經支持不住了。她上場5分鍾,一人獨得10分,其中3分球一個;而嶽喜上場5分鍾隻得了6分,2個3分球。


    嶽喜俯下身抱起小刀:“你必須下場。”


    小刀苦笑:“還是瞞不過你。嶽喜,你沒有真正盡力。”


    “那是因為你很強。”嶽喜道。


    “最後5分鍾,你一定要盡全力。我會在場外看你。”小刀額頭上的汗珠滴在地板上。


    “沒問題。”嶽喜把小刀小心的放在長椅上,又回到賽場。鴨子和孟梅站在她的麵前。


    “我們都要盡全力,為了那個倔強的小刀。”


    “一言為定。“這3人握手。


    終場前30秒。比分是76比80。


    嶽喜犯規4次。


    在五中全場緊逼的戰術下,嶽喜投進最後一個3分球,和初入立中挑戰高鬆時一樣的3分球。


    全場靜默3秒,之後,掌聲響起。


    立中女子籃球獲得聯賽冠軍。


    嶽喜獲最佳球員獎章。


    輕輕那獎章掛在小刀頸上,嶽喜笑了,眼中有淚:“小刀,你是最好的!“


    “不,”小刀擁住嶽喜,“我們都是最好的。”


    嶽喜痛哭失聲。


    “吳越,媽認為打籃球挺不錯的。”吳媽媽對女兒說。


    “為什麽?”吳越奇怪的問。


    “因為媽從來沒看見乖女兒哭得那麽開心。”吳媽媽道。下一句她臉色可就變了,“大冷的天你還穿短衣短褲,如果感冒了又要花錢買藥吃。快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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