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李總顯然覺得周弈是沒事找事,但也不敢就這麽掛斷電話。隻好問:“那周總的意思是……?”周弈道:“誰帶過去的人?”同為投資商,李總對周弈並不設防,想了想,醉醺醺道:“不太記得,一個小明星,王總聯係的。”電話另一端傳來嘈雜的聲音,音樂聲、說話聲混雜在一起,隻聽到那位李總大聲喊了幾句什麽。片刻後,李總湊近話筒,聲音有些含混:“姓張的說把人帶過來,已經要到了。”圈內這種聚會很多,大都是投資商們組局,藝人陪酒,散場後各自帶人去另外的地方。在這種場合出現的藝人,其實基本都是自願的。周弈和寧斐然都清楚這情況,要是換做平時,你情我願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也不會插手去管什麽。但這次不同,趙雲扉一點都不知情,完全是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被帶過去的。在圈裏呆久了,什麽事情都見過,但寧斐然還是覺得趙雲扉的經紀人缺了大德,讓人惡心透頂。身為經紀人,本來應該是藝人在娛樂圈內最緊密的合作夥伴,獲得了藝人全部的信任。但趙雲扉的經紀人卻利用這種信任,轉手把她交給了一群聲色犬馬的混賬。……裏麵說不定就有什麽禿頂大肚子中年油膩男,想想就生理不適。周弈在電話裏問清聚會地點,便沒再說什麽,立即掛斷了。“在一家會所,離這裏大概二十分鍾車程。”周弈說。“張愷雲應該已經要到了。”助理聞言心揪起來,雙手不自覺捏住衣服。寧斐然道:“那我們現在趕過去。”三人立刻往外走,周弈的司機在外麵已經等了一會兒,上車之後立即向會所開去。匆忙之下,沒人注意到典禮會場外還有一輛不顯眼的黑色車輛跟了上來。-會所表麵上是個正經會所其實也確實是個正經會所,提供的服務僅限於合法範圍內的娛樂活動。至於客人們自己做了什麽,就與會所無關了。助理是個年輕姑娘,寧斐然和周弈考慮到等會兒進去了不一定顧得上她,怕出什麽意外,便讓她待在車上等著。助理滿臉擔憂,但也知道這時候自己進去就給他們添麻煩,隻好留下。會所消費高、私密性強,又在京市中心地段,因此平時出入的明星並不少見。服務生們看到寧斐然跟周弈一起進來,半分詫異的臉色都沒有,隻上前十分周到地問好。寧斐然宅得很,不拍戲的時候基本不怎麽出門,這種地方自然也沒來過,現在頗有點好奇,光明正大地四下看。視線與服務生對上,便點點頭。“您有預約嗎?”服務生問。周弈沒答話,反問道:“泛視娛樂李博在哪裏?”服務生一聽就知道是來找人的,忙道:“李總在樓上,我帶您過去。”會所裏光線很暗,刻意營造出曖昧的氛圍。寧斐然墜在後麵走,見到不少圈內的熟麵孔。三人乘電梯上樓,一路轉了好幾個彎。走廊裝飾一般無二,幾步之後就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了,跟迷宮似的。音樂聲漸漸大起來,服務生把他們帶到一個廳前,推開大門,中老年情歌便撲麵而來,震得人耳朵發痛,地麵都一顫一顫的。寧斐然小聲吐槽:“隔音真好。”門外幾乎沒怎麽聽見,一進門耳朵都要聾。廳內,粗獷的男聲激情唱:“你是我心頭最愛我怎麽願意放你離開”少說也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歌了,現在大媽們跳廣場舞都不用這首。可想而知,在廳內聚會的投資商們都是什麽年齡段。趙雲扉的經紀人把她送到這裏來,簡直是糟蹋人。原本廳內氣氛正好,投資商們左擁右抱,跟小明星們玩遊戲,這會兒門口忽然站了兩條黑影,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唱歌那位也停了,隻剩下叮叮咚咚的伴奏。有人打眼一看,認出來了,頓時詫異道:“周總?您怎麽來了?”那人趕忙整理衣服,惶然上前。周弈認出是聚博傳媒的一位高層,不由皺了皺眉,臉色冷下來。寧斐然趁著這會兒功夫,把廳裏所有人看了個遍沒找到趙雲扉。她今天為參加頒獎典禮豔壓全場,穿的一身紅色禮服裙,非常張揚,在場所有人裏沒有衣著那麽誇張的。而且趙雲扉被帶過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意識了,現在廳裏圍在投資商身邊的,各個清醒得很,恨不能多說幾句話把人哄高興了,為自己謀點好處。“不在這裏。”寧斐然壓低聲音說。周弈點點頭,不想再迂回打探,就直截了當地問公司高層:“剛才是不是有人被帶走了?”高層一愣,在周弈的注視下,因為醉意而不甚清醒的思緒收攏。他想了想,猶疑道:“有吧?穿紅衣服的,剛進來就被弄走了,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長什麽樣兒。”“被誰帶走的?“周弈又問。“不清楚。”高層回頭看了看。“穿紅衣服的小明星被誰弄走了?”人堆裏有個聲音答道:“老曹吧?他看上那姓趙的姑娘挺久了,好不容易弄到手。還說了玩夠之後帶過來給大家都看看。”旁邊有人搭腔:“你別說,那小臉長得是真好看。改天跟老曹打個商量,我也……”想著竟然笑上了。幾人言語之間都很放肆隨意,根本沒把趙雲扉當回事,充滿了輕慢和侮辱。寧斐然本來急著問出趙雲扉的下落,沒工夫跟這些人打嘴仗,聽到這話也忍不住了,開口道:“您幾位這麽瀟灑?刑法背得挺熟吧?知不知道自己該判幾年啊?”眾人:“……”聚博高層滿臉尷尬,看看身後一眾狐朋狗友,又看看站在寧斐然身邊的周弈,最終還是默默把想說的話吞進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