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堂哥很期待地搓手手,陶泉也說:“我們全力配合你,你想讓小海問什麽?”小女鬼果真聽得懂陶泉在說什麽,小海一詞出來時,它從陰影裏探出了驚悚的臉,有些好奇的模樣。“問它……”厲南沉默許久,“想問的有點多,還有點複雜,不知道小海能不能理解。”“我比較好奇他為什麽去了s省。”陶泉說:“還死在了外麵,也沒人幫他遷墳……要不就從這個簡單的開始?”“可以啊,試試。”厲南點了點頭,言行宴和言行善自然不會有異議,四個人眼巴巴地看著煙霧狀的小海繞著被纏縛的野鬼轉了一圈,似乎真的是在交流一樣。少頃,厲南取下了赤繩,他安靜地等待著,不出所料,約莫十幾秒後,眼前的場景忽然一變,其餘三人憑空消失,而他正坐在一麵方鏡前。※※※※※※※※※※※※※※※※※※※※來自咕咕和短小的心虛留言……第53章 野鬼5明亮的方鏡中清晰地映出一個男人麵龐, 但厲南確信那絕不是他這一個極為令人毛骨悚然的認知, 你坐在鏡子前, 鏡子裏隻有一個人,但那人卻不是你。因為厲南確信他不會染這麽一頭詭異的爆炸橙毛,乍一眼看過去簡直就是隻暴怒的獅子, 鮮豔得令厲南雙目刺痛。他低下頭, 發現身上還蓋著一條藏青色的毛毯,沒有任何花色或者暗紋,非常普通的蓋布,看不出任何異常。厲南拂去毯子, 起身離開座位, 他轉過頭,發現周圍竟然是一片漆黑, 僅有背後的這扇懸在空中的鏡子散發著唯一的光芒。周邊的黑暗不是夜空的那種暗,因星月的點綴還勉強看得清些許,而是宛若深淵永夜的黑,似乎隻要踏入一步, 就會永遠被無盡吞沒。厲南就這麽被困在了原地,不過他也不是很著急, 畢竟尾指的紅線時刻提醒著他言行晏就在身邊, 無論現實還是夢境。等待言家兄弟和陶泉追隨他入夢的時間,厲南回頭繼續對著鏡子裏他非主流的打扮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野鬼究竟是什麽鬼愛好, 厲南抬起手摸了摸紮手的獅子毛, 膈應得恨不得把自己剃成光頭。不超過一分鍾的時間,厲南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又一道光芒,他回過頭,原本虛無黑暗的地方憑空冒出了一麵方鏡和一張座椅,通過鏡子反射,厲南看見了座位上闔目而坐的言行晏。緊接著他的右手邊和身後又是兩道同樣的亮光,各出現了一模一樣的鏡子和座椅,上麵分別坐著陶泉和言行善。自此,東南西北整齊地都出現了同樣的畫麵,發亮的鏡子、靠椅、藏青毯……以及五顏六色的頭發。“哈哈哈哈”不知是誰開了頭,四人看清身邊情況之後不約而同地狂笑起來,言行晏一頭颶風過後般的綠毛,陶泉頂著厚重的鍋蓋藍頭,言行善刺蝟般的紅毛根根朝天。“什麽鬼哈哈哈哈”言行善笑得倒在座椅上捂肚子,陶泉閉上眼睛提醒一句:“我們這是在鬼夢裏呢,正經些。”結果本人方一睜眼,視線才觸及言行善半秒鍾,頓時整個人噗嗤一聲爆笑不止。“哈哈哈哈,你,你就像個大型的…哈哈哈哈紅毛丹哈哈哈……”言行晏對著鏡子很糾結地扯著頭發,厲南走到他身後時就聽見天師大人喃喃道:“為什麽我是綠頭發?這是野鬼在向我暗示什麽嗎?”“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對你忠貞不二,”厲南站到言行宴身邊和他一起照鏡子,因為不知道自己該擺什麽樣的表情比較好,畢竟頂著一頭爆炸橙毛,幹什麽都像在馬戲團表演的,他隻能板著臉,裝作很嚴肅的模樣。“我是絕對不會在你頭頂種草原的。”“嘖,有些人,表麵一派貞潔烈夫,背地裏浪蕩媚娃……”話音未落,言行宴就被厲南按著肩膀壓在鏡子上威脅道:“再敢瞎說,嗯?”在他們身後,陶泉亮著眼睛環顧四周,順便東摸摸西碰碰,興奮程度不亞於春遊的小學生,“鬼的夢裏果然光怪陸離,它這是什麽意思?四麵鏡子,四張皮椅,四條毯子……看守所審問犯人?”“審問犯人為什麽要有鏡子?”言行善屈起食指,用指節敲敲鏡麵,“還有我們上世紀的古早發型是什麽意思?”“暗示他是葬愛家族唯一傳人的意思?”陶泉歎口氣:“生前也是個體麵人啊。”“他體麵歸他體麵,一入夢就給我們燙頭是幾個意思?”“時代在變化,當年盛極一時的傳奇家族也淪落到強製拉人了。”厲南和言行宴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位相聲演員的身後,前者笑而不語,後者語而不笑:“基德,你怎麽好意思說我和厲南像說相聲的,瞧瞧你和陶泉……傷風敗俗。”言行善這就不服氣了,“我在和老陶正經商討鬼夢給予的信息呢……你們不是經曆過好幾場夢了嘛,有經驗,來,給我們這兩個新手表現一下?”“嗬,那我就大發慈悲給你們開開眼。”言行宴冷笑一聲,隨即把厲南推到了最中央,“你來。”麵對狐假虎威的言行宴,兩位哥哥們都做好了嘲笑的準備,卻聽厲南緩緩地說道:“鬼夢沒有任何邏輯,但我們可以從頭梳理起,在外麵陶哥問的問題是為什麽他會在s省……”“所以他解釋的肯定和這方麵有關!”好學生言行善立刻搶答,可厲南卻搖了搖頭,否決道:“都說了鬼夢是沒有邏輯的,就算野鬼聽懂了我們的意思,展現在它夢裏的信息也很有可能和它想表達的相去甚遠。”說到這裏厲南想起了撿到風狸的那一次,老人想指引他們找到自己豢養的狗,卻差點拿鐵鍋把他們煮熟。陶泉眨了眨眼睛,右眼皮的小痣仿佛會躍動,“這些基礎知識我們都懂,不過實際操作起來……”“你就隻能想到葬愛家族。”言行宴說完就被陶泉用方才厲南同樣的方式摁倒鏡麵上,但這一次言行宴卻沒有讓他得逞,就在陶泉手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刻,言行宴就如遊魚般側身滑開,然後反身拔出竹笛鋥的一聲抵在了陶泉的煙杆上。由於鬼無法進入另一隻鬼的夢境裏,現在陶泉的煙杆就隻剩下了兩個用處:一、抽煙,二、掄人。厲南和堂哥言行善都站在遠處動也未動,誰也沒有想不開去阻止這場鬧劇。厲南繼續分析道:“配備鏡子的場所不多,能想到的大致就是理發店,商場,家裏……家一般不會配備這樣的黑色皮椅,再加上蓋在身上的毯子,像不像理發前會係在身上的圍布?我想這裏應該是一間理發店。我們現在五顏六色的發型也可以從旁佐證這一點。”言行善一臉茫然地盯著厲南看了一會,隨後大步走到座位前拿起一塊毯子,又快速走回去,“厲南,來,你再說一遍這毯子是理發圍裙?”“堂哥,都說了夢沒有邏輯的,你要學會聯想啊……”厲南哭笑不得地接過藏青毛毯,“當然這也僅僅是我的猜測,很可能與正確答案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按照之前的經驗,最開始兩三次猜的基本都是錯的,現在我們能看到的還太少了,接下去應該會有其他信息更新。”事實上,就在厲南說出‘這裏或許是理發店’的同時,四麵鏡子的底端就如同被打破平靜的湖麵,發出陣陣漣漪,但因為變化實在太過緩慢微弱,直到大半畫麵都被黑霧侵染時,在場的四個人才反應過來。言行晏拋開陶泉果斷站到了厲南的身後,竹劍出鞘,與他背抵著背,陶泉也抓住了言行善的肩膀,相視一眼之後默契地擺出四人相靠,一致向外的姿勢。鏡麵內的動靜越來越大,黑影從各個角落裏隨著漣漪變化,逐漸彌漫上整個鏡子,黑影宛若一灘黏膩的淤泥,在鏡中流淌。很快,它們便不再滿足於拘束在鏡框裏,黑影凝出觸角,試探地在鏡麵上敲擊衝撞。厲南聚精會神地看著鏡子,連言行晏何時攥住他的手也未發覺,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言行晏已經重新鬆開五指,目光錯開了厲南的視線。嘀嗒……隨著水滴掉落在地麵的聲音,黑影就像是從電視屏幕裏爬出來的貞子,從鏡中洶湧地湍湍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