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卻還是一樣的破敗,但山林裏一下盈滿了鳥鳴聲。阿生這才長歎一聲,他們終於出來了。白準膝蓋一僵,他還未動,霍震燁就打橫把他抱了起來,抱著他走到竹輪椅邊。白準在裏麵時,精神極好,一出來便眼下青灰,麵色煞白,一付久病的模樣,霍震燁皺起眉頭,這幾天他太累了,得找個地方好好休整。霍震燁推著白準,阿生扛著陳壽的屍體,紙人留在土地廟中守住棺木,他們一起到響水鎮上。霍震燁帶白準找客棧入住,阿生找了間棺材鋪子,先安放陳壽的屍體。他們在陰陽界裏呆了三天,白準愛潔少動,看著還體麵。霍震燁和阿生又是上山又是挖坑,身上沾滿了泥點飛灰。客棧老板上下一掃,看霍震燁身上又是西裝又是手表,還帶著一個坐輪椅的人,笑問:“兩位是來找秦家的先師瞧病的吧?”秦家?先師?瞧病?霍震燁不動聲色。掌櫃便以為他們真是來看病的:“這位少爺,您瞧病買了號沒有?是有人引薦呢?還是自個兒尋過來的?”“自個兒尋過來的。”霍震燁接著話往下說,“怎麽?”“那您可得長住,無人引薦,等排號看病,先師一日就看一位,往少了說,你也得等上半年。”“要這麽久?”霍震燁皺起眉頭,好像真是來看病的。客棧老板便道:“我這兒還有個清淨的小園子,您包半年,算您這個數。”說著伸出一隻手來,正反比劃了兩下。“一百大洋?”霍震燁笑了,“那還挺便宜。”老板跟夥計對望了一眼,這是來了財神爺,趕緊把他們送到最後麵的小園子裏,夥計賣力跑腿,一會兒就把熱水都燒好送來了。“被子鋪蓋全都買新的來,浴桶爐子炭火米麵,都買齊,有什麽吃的沒有?”一邊說一邊把錢扔給夥計。夥計眉開眼笑捧著錢:“咱們這兒靠水,什麽魚呀蝦呀都新鮮的很,魚湯麵魚肉餛飩那是隻隻鮮,您嚐嚐?”“做幾個小菜來,不要餛飩。”霍震燁覺得自己起碼半年不想吃餛飩。夥計剛要出去,霍震燁又把人叫了回來:“這院子裏,我可要停口棺材。”這種事店家一般是忌諱的,可這夥計卻笑了:“小事兒,香燭錫箔什麽的,我也給您備下。”“你們這兒,倒不講究這個?”夥計又笑:“咱們這兒跋山涉水來看病的人多了,運氣好的先師降福,病就好了,那運氣不好,跟先師沒緣份,那就隻能再扶棺回去,家家都不計較這個。”“嗬”,霍震燁笑一聲:“看好了就是先師降福,看不好就是沒緣份?”那還是真是一本萬利,怎麽都不耽誤賺錢。夥計不知是嘲諷,深以為然:“那是啊,我看那位先生一瞧就是有福的人,定能瞧得好。”“那這位先師,到鎮上有多久了?”“先師與秦老爺有緣,說是年輕的時候就來過咱們鎮上,如今讓弟子過來守壇,給全鎮降福。”給全鎮降福,就是讓這裏死去的人,都不能輪回投胎,那倒真是好福氣。霍震燁怕白準的身體吃不消,讓夥計趕緊買了被子鋪蓋來,一層層給白準鋪上,抱他躺到床上。白準掀掀眼皮,看霍震燁盯著他不放,翻過身背對他,聲音有些發悶:“我沒什麽事,歇一歇就好了。”一下子送走這麽多亡魂,他有些支撐不住。霍震燁替他蓋上被子,又探手摸他指尖:“要不要加個火盆?”這屋裏太潮了,烘一烘才好。夥計添了炭盆,很快送上吃的來,還替“病人”預備了魚湯粥。“這個最養胃了。”霍震燁隨手打賞就是一塊大洋,小夥計嘴巴咧到耳後根,看霍震燁就跟看財神像差不多,又神神秘秘的說:“少爺,您要是肯出錢,也不必等半年。”霍震燁假裝著急:“哦?”小夥計壓低了聲音:“前頭也有排號的,您出大價錢跟別人換一換。”這話可不能在掌櫃的麵前說,客人早早看了病,掌櫃就不賺錢了。霍震燁點頭:“行,你替我問問,大概是個什麽價。”這個秦家的先師必然跟那兩個孩子的事有關聯。霍震燁把魚湯粥吹涼,舀上一勺送到白準口中,白準本想掙紮自己吃,但嚐上兩口就覺得這麽躺著張嘴也不錯。他舒舒服服躺著,吃了半碗粥,搖頭不吃了。小黃雀飛進屋裏,跳到白準手掌上,輕輕啄了啄他的掌心,告訴白準,阿生去山上了。阿生顧不上自己吃飯休息,買了燒雞水酒和糖糕上山去,在門主和小師弟們墳前祭拜。拜完八門主,他猛跑上山,一把火燒掉了那個墓。禇芸藏身的壇子放在床下,她早已經按捺不住,怨恨難消,在壇子裏滾來滾去。她急著想要衝出壇子,殺了秦家作法的人,給戲班子報仇血恨。那隻陶土壇就跟皮球似的,在床底下“骨碌碌”滾個不停。白準竹條一打床板:“晚上再說。”作者有話要說:  白·這波賺了好長壽命·七:你多管閑事霍·美滋滋投食·七:你嘴硬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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