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因為容貌,岑丹對自己很有信心,就算那個女孩很美,但春花秋葉各擅勝場,她並不比那個女孩差。她無法贏過她,是因為許醫生的眼睛裏除了那個女孩,不再關注任何人,他用幾乎是膜拜的目光望著她,任誰都可以輕易看出他的愛慕。她連比賽的機會都沒有,還談什麽輸贏?阿秀從沒學過跳舞,她不會那些複雜的步子,但她學會了轉圈,許彥文牽住她的手,抬高著胳膊,讓她在他身畔回旋。燈影滑過裙擺,阿秀是全場最美麗最輕盈的姑娘,她接連轉十幾個圈都不頭暈。直到一曲結束,阿秀才停了下來,她被掌聲包圍,許彥文怕人發現她臉不紅氣不喘,將她帶到一邊,用守護者的姿態不讓人靠近。他凝望阿秀的笑臉,就算注定無法長久,他也會永遠記住今天。舞會還沒結束,許彥文先送阿秀回家,他把車停在白公館門口,目送阿秀進去。他一點也不覺得冷,他還有很多話想跟阿秀說,還沒開口,天空撒下細碎雪沫,這個聖誕節竟然下雪了!許彥文伸出手,剛要張口,臉上笑意倏地一僵,一道模模糊糊的聲音傳進耳中,他轉身坐回車裏,將車開走了。阿秀盯住許彥文的車,直到車子開離視線,她才轉過頭來,直視著馬路對麵的黑衣女人。黑衣女無聲發問“你想好了嗎?”阿秀咬住嘴唇,主人對她是很好的,他明明生病了,還願意替她畫一張笑臉。黑衣女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她勾唇輕笑,“你不想陪在這個男人身邊?不想跟他白頭到老嗎?”“不用描畫,你也可以有自己的喜怒。”“這對你的主人根本沒有傷害。”阿秀抱著花回去,推開門就看見客廳裏矗立著一棵巨大的聖誕樹,樹上掛滿了彩燈彩球,樹下擺著許多禮物盒。白準就在爐邊烤火,滿是不耐煩的說:“這有什麽好看?”霍震燁自己一個人布置了聖誕樹:“那你來?總不能我一個人布置吧。”白準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人無聊透頂,還什麽一家人才一起過聖誕節,弄一棵樹,掛點彩條,就能家族和睦了?“阿秀回來了?”霍震燁看看時鍾有點吃驚,許彥文到底還是講規矩的,這麽早就把人送回來了。但他想一想,就算不送回來,兩人也確實不能做點什麽。“那阿秀也來掛一個鈴鐺。”別的紙人都掛了,整棵樹亂七八糟,一大團彩帶糊在樹上,要麽就掛滿了鈴,要麽就空一塊,基本上來說是棵裝飾失敗的聖誕樹。阿秀把花放在一邊,她走到樹下,挑了個鈴鐺,踮起腳來掛到樹枝上。白準眼瞼低垂,眼角餘光往那束玫瑰花上一掃,花瓣顫巍巍動了動。霍震燁和所有的紙人都看著白準,大家都掛過了,連小黃雀都啣了隻蝴蝶結掛在樹上,隻有白準還沒動。白準收回目光,嘖了一聲:“煩。”說完指源碼一動,紙仆給他送上一疊金紙。他隨手疊了幾顆紙星星,一把撒出去,鳥雀立即撲翅飛來,啣著星星綴在枝頭,火光一映,金光閃閃。今天這一條馬路上的房子裏,幾乎都在開舞會霍震燁打開留聲機,他伸手握住白準竹輪椅的手柄,踩著舞步退後一步,又小幅度轉了一圈。白準一下刹住:“你是不是有病?”霍震燁摸了摸鼻子:“跳舞嘛,你坐著,我推你也能跳。”阿秀捂住嘴,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發出聲音,但她還是捂嘴笑了。夜深人靜,整個白公館陷入靜謐,阿秀躺在床上,蕾絲帳幔一層層垂下,她盯著床帳伸手摸了摸臉。還是一張笑臉。那束紙玫瑰被阿秀插在水晶花瓶裏,擺在梳妝台上,月色從窗外照進來,“花瓣”輕輕舒展。從枝頭展開翅膀,兩瓣花瓣就是一隻紙蝶。它們紛紛飛起,從門縫溜出,悄無聲息飛到白準門前。一隻紅紙蝶從門縫底下鑽進房間,輕扇蝶翅飛到白準床前,白準倏地睜開眼,一竹條拍飛一隻。紅紙蝶被拍到牆上,氤成一灘,似朵血花。禇芸在閣樓中睜開眼,從壇子裏爬出來,穿樓來到白準門前。雪白細掌托起幽藍鬼火,門前紅紙蝶頃刻就燒化,一點灰都沒落下。把一串蝴蝶都燒成灰,禇芸拍了拍巴掌,隔門對白準道:“勞煩七爺給我換個大點的壇子。”這麽爬進爬出的,不太體麵。白準抱著鵝毛枕頭趴在床上,他還未說話,身後霍震燁便圈緊了他。他唇角一揚,點頭應了。第二天一早,霍震燁一邊烤麵包一邊對白準說:“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白準咬了口烤好的黃油土司,等他繼續說下去。霍震燁喝了口咖啡醒神:“我夢見禇芸說她想要個大點的壇子。”白準挑眉訝異,他不用銅錢就能聽見禇芸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