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聰明!十九開心地再次點頭:“是!”“是個——”十九忽然抱緊了他,左右找了找,眼神迷茫片刻,然後眸光一亮,邀功似的道:“花!”連羽隻稍加思索,便想通了十九要表達的話,目光複雜,“那醜……呃,花環是你放的?”十九得意:“是!”連羽的視線一掃,發現十九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道劃痕,他拽過十九摟著他脖子的手,隻見十九白皙的手背上滿是劃痕。兩個花環上的花開得正好,還帶著露水,應該是剛摘下來沒多久——這麽一個廢物,大晚上帶著一身傷跌跌撞撞地從山下回到門外,窩在門外睡了一宿,早上起來又去摘野花編花環。笨。蠢。傻。連羽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大堆類似的詞匯,他被纏得無可奈何,又覺得莫名其妙。十九歪著頭困惑地看他的表情,小聲道:“連羽?”“……你為什麽非要跟著我?”連羽想不通,難道是雛鳥情節?因為他是小傻子來到這裏看到的第一個人?“東……家!”“東家?”連羽被氣笑,道:“你想得美。”連羽的臉部線條很冷硬,他不常笑,日常要麽麵無表情,要麽便是不耐煩地冷著一張臉,一雙黑深的眸子不是情緒全無便是燃著怒火,周身氣壓全年走低,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往哪兒一站,從旁經過的人自然而然地繞著走。然而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即使是當下這種略帶著諷刺的笑。十九整個掛在連羽身上,連羽低笑時胸口的震顫傳到他身上,他好奇摸著連羽的胸口,絞盡腦汁地想著可以形容連羽這個微笑的人類詞語,“飄……漂,亮!”因為他漂亮,所以跟著他?雖然連羽的長相完全和漂亮不搭邊,而是純粹的、硬朗的英俊,但他心中仍是一驚——不得了了,這小傻子還會拍馬屁了!第11章 登堂入室馬屁無效。連羽不是個容易動搖的人,空長了一副正義帥哥、特種兵的皮相,實則鐵石心腸、怕麻煩。他自己倒不避諱這一點,也就是生錯了年代,往前倒個千兒八百年,他得是個心狠手辣、手起刀落間取仇敵性命的獨行客。一朵小花長在路邊,他不會手欠地過去把人家連根拔起,但這小花要是不知天高地厚地非要擋在他麵前,抬腳碾碎也不覺罪孽深重。一個連心已經夠煩人,再來一個小傻子……他沒興趣做保育院院長。連羽打定心思用力一提,順勢站起來,硬生生把扒著他不放的小傻子扯下來,放回了地上。十九的胳膊腿兒著實沒什麽力道,驚慌地看著自己的手臂被拽離連羽的脖頸,腳下踩實後又是一躥,連羽抬手蓋下,壓著他的肩膀,正要說話,忽然覺出些不對,低頭一看,問:“你的鞋呢?”十九焦急地伸手抓連羽,抱住麵前的手臂,倦鳥歸巢一般安下心來,跟著低下頭,看自己滿是血痕的雙腳。不過一晚沒見,十九身上的衣物有了些變化,長出來的衣袖被撕去了一截隻到手腕,原本踢踢踏踏的褲腳堪堪遮住腳踝,邊緣還掛著絲線。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連羽默認十九的小腿白細——與這麽一雙窄瘦白淨的腳相連——非得如此才不會突兀。然而這一雙腳上不知被什麽劃出了諸多裂口,細長一條的血跡還未流出已經幹涸,與塵土摻合到一起,凝成了一層與十九的膚色極不相符的汙垢。連羽盯著片刻,搭在十九肩膀上的手倏忽收緊,十九不明所以,無辜道:“疼。”“你還知道疼?”連羽毫不留情地嘲諷。嘲諷一個傻子並不能帶來精神上的任何享受,何況這個傻子不僅不生氣,還在拚命往他身上湊。連羽想動手把人甩開,昨天十九在地上滾了兩圈的場景浮上心頭。這傻子像個嬌貴的瓷器,稍有些磕碰,便被染上斑斕的顏色,指不定哪一下會把他碰碎。連羽挫敗地任這傻子纏抱,道:“連心,打盆水出來。”末了掃過十九的雙腳,補上一句:“再拿一雙……拖鞋。”連心分兩次拿來了鞋子和水盆,又自作主張地拿來了一條毛巾。連羽把被十九抱得嚴嚴實實的手臂伸開,道:“把腳洗幹淨,穿上鞋。”十九道:“別,走。”連羽發現十九說話的間隙縮短了些,胸口起伏了一下,麵無表情道:“不走。”十九稍微鬆開些連羽的手臂,仰頭瞧瞧他的臉色,刷地又抱上去。“……”連羽一字一頓道:“馬,上。”十九臉上浮現猶豫之色,看看水盆,再看看連羽,兩彎清秀的眉毛擠向中間,終是放開了連羽的手臂,慢慢蹲下。連羽:“我昨天怎麽幫你清理傷口的,照做。”十九在拖鞋、水盆和毛巾之間遲疑了一瞬,拿起疊成方塊的毛巾,轉頭看連羽,看到連羽點頭後眉間一鬆,笨拙地用毛巾蘸水,然後在自己的腳上擦拭。汙垢被擦淨,白皙的腳背露出來,連羽見他擦得差不多,換了盆水回來把他的腳衝幹淨,再吩咐他用毛巾把水擦幹,穿上拖鞋。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