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奇怪的湖泊,到底有什麽秘密。“你們這裏的人怎麽都喜歡隨隨便便用別人的身體。而且,吉娜不是我們殺的,你要想為她出氣實在是找錯人了。”秦愈說道,他看著愛彌雅的這張臉,似乎能看到那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的靈魂,脆弱到一口氣就能吹散。他說:“我以為,你會把愛彌雅”沒有繼續說下去,殘忍的話語即使愛彌雅現在聽不到,這也是十分殘酷的。可憐的女孩,她生活在地獄。“她很有用啊,你知道麽?你知道那個藥是做什麽的嗎?”她眼裏發出凶惡與憎恨來,語氣放慢,“的確有毒,但是不會死人,你們也已經嚐過一遍了。很苦,我也嚐過,但是這是專門為阿爾和她的女兒準備的,隻要吃下這個藥,他們的精神就會慢慢崩潰,直到被別的東西占用。”吉娜隻是遵從她的吩咐,把這群人從宅子裏趕出去,扔到那口深湖,成為鬼影的功績,震懾磨坊鎮的人們。但是顯然,有人把藥換成了無毒的糖,這個人除了吉娜再無旁人。而秦愈猜伊蓮恩並不知情。“所以湯姆和異鄉人是你殺的……”他還沒說完就被一把打斷。“是不是已經無所謂了!”她說,“隻要有我在這裏,愛彌雅還在我手裏,怪談都是人們的敵人。他們會對我這個,寡居的女人有多少懷疑?”看來喜歡強行解說,是所有反派都改不掉的毛病,伊蓮恩自說自話,秦愈一句都插不進去。巨大的兔子麵部十分扭曲可怖,黑白分明卻一片混沌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快要掉出眼眶。兩隻螞蟻掉了下來,腐爛的肉成了泥狀,蠕動的腐蟲在這副血肉之軀裏吞食著,急切地想要成長。“你瘋了。”秦愈覺得有些惡心。“沒有男人不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像愛彌雅這樣不會說話的,最乖巧的娃娃。”伊蓮恩笑著,她的眼神是那麽惡毒且憤怒,“你們男人不都愛把女人當作自己的所有物嗎?”秦愈沒來得及去細想這話裏的深意,因為伊蓮恩抱上來了。以愛彌雅的身體。“我觀察你好幾天了,天真的人啊,你不會以為,世上真有什麽愛是純潔無瑕的吧。即便是父親對女兒,哥哥對妹妹,叔叔對好友的孩子……“陌生人,你以為警長真的不知道那個slender man是誰嗎?他們害怕死亡,有沒有為他們做過的事情哪怕有一絲悔過呢?”伊蓮恩這番話裏別有深意,秦愈不難想象,但是這樣可怕、腐爛到生蛆發臭的事情,就發生在這裏。她對所有的男人都抱有絕對的恨意。“不讓自己沾上鮮血又能殺死那些人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傳說成真。可是你怎麽能夠確定,阿爾死了就一定會成為鬼影?”秦愈問她,雙臂像是被膠水黏住,根本動彈不得。“愛彌雅不應該成為你怨恨的犧牲品,而我們與你無冤無仇……”“這樣的話,我聽多了。在床上,男人都喜歡這麽說,反正當真的隻有這些女人。”伊蓮恩的十指嵌入秦愈的後背,留下深深的指痕。四壁暗了下來,那紅光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牆壁上流下來的鮮血,令人作嘔的碎肉和糜塊,像雨點一樣落下。紅色成為了主色調,靜靜站在牆邊的那隻兔子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驚悚得耳熟,這是電台裏的那個尖叫。它開始咀嚼起自己的耳朵來,巨大的牙齒上下齧合,磨碎了血肉吞入肚中,然後它又吃起自己的爪子,然後是內髒……“愛彌雅最喜歡的就是兔子,我看她不開心,我就很開心……”伊蓮恩自顧自說著,這一幕仿佛荒誕的戲劇,恐怖的替代品,兔子成為愛彌雅每一個夜晚的噩夢。她被撕碎了。突然那被拆掉木板的窗戶上的月亮消失不見,一如伊蓮恩逐漸沉寂下去的聲音:“男人真是討厭啊,我恨不得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幹淨,可是你們就像掀開毯子一看,像潮水一樣爬出來的蟑螂,令人生厭且讓我惡心!”伊蓮恩的聲音纏繞在耳畔,像是有魔力一樣。“阿爾弗雷德最愛的女兒,你說,要是他看到你這麽親密地抱著她,他會怎麽做?”秦愈身體像是落入極地的冰窟一樣冰冷,他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伊蓮恩做這一切是為什麽。抬眼,他看到了鬼影那張沒有麵部的臉,正從二樓的窗外看著他。鬼影沒有眼睛,但是他看著自己。秦愈明白了,這招叫借刀殺人。第76章 無法交流“你忘了還有一個人,我敢肯定你唯獨拿他沒有辦法。”葛鄞這樣說:“你以為能讓所有人的頭都為你低下,俯首稱臣?武力也許可以震懾,但是人的精神永遠不會屈服於暴君。”“溫順的孩子有糖吃,執著於違背規則的人,可不會有好下場。留著你們還有好戲看,我可不會浪費這麽好的資源。白帽子就是老糊塗了,你可別把他那番話放心裏。”“你以為我在說誰?”葛鄞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無非是那個粗魯的酒鬼,或者是白老頭。”藍帽子摸摸下巴,那兒有一道疤,道:“總不能是那個愛占人小便宜的警長吧?我猜你沒有想明白,在這裏,誰才是主宰。”“那也得有人信。”葛鄞用指腹摩挲著那枚螺母,粗糙有些紮手的毛坯有些生鏽,他將之舉到眼前與視線水平,透過這個巧妙的圓孔,他看見了鬼影。高大的人影貼著紅牆,他歪著腦袋往裏麵看去,令人談之色變的怪談本身,就站在他們麵前。圓孔框著方框,方框裏困著他的牽掛。他擔心秦愈那邊的情況,但是此時根本走不開,藍帽子帶給他們的威脅不比鬼影來的少。葛鄞緩緩吐出一口氣,眩暈似乎還纏繞著自己。這個世界很難而且複雜,鬼影的出現似乎就是一個結局的到來,但是他深知故事還遠遠不到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