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的手已經伸進窗口,而被他看見的那一刻,愛彌雅放聲大哭起來。然後,秦愈聽到了電台裏那個不似人類的叫聲,從他懷裏發出,幾乎刺破耳膜的尖銳,貫穿了整個房間。然後鬼影也跟著和聲似的叫起來,秦愈差點沒眼前一黑。血雨如傾,他渾身濕透,讓人作嘔的氣味似乎刻入基因一樣,讓人幾乎忘了沒有異味的空氣是什麽味道。他的小腿已經被積水成河的血液浸泡了有十分鍾左右了,而那血雨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愛彌雅恐懼一切,她想要掙開秦愈的懷抱,但是又害怕那血色雨點,每一滴像是從畫筆裏流出來的紅色液體,是那樣可怖。局麵有些尷尬,因為鬼影卡在了窗口進不來。但是這並非意味著秦愈可以離開,被鬼影盯上的那一刻,他就再不能轉移視線。秦愈將愛彌雅向上托著,四處找地方想把她放下,但是比起在他懷裏,要讓她暴露在血雨下,愛彌雅反抗得更厲害。於是秦愈單手摟著愛彌雅的背,然後把外套脫了下來,把小姑娘包在了裏麵。“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輕聲說道,唯恐哪一個字惹了著父女倆不高興。“嘿,要幫忙嗎?”突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秦愈反應了兩秒,才發覺這是酒鬼的聲音,他回答道:“也許,我們不算敵人的話。”後者打了個酒嗝:“當、然了,我又沒惹你。”事實上,現在酒鬼的情況比他還糟糕。在秦愈提心吊膽的這幾天裏,酒鬼像是過的很滋潤,不知道在哪兒喝得爛醉如泥,他半個身子倚著門,看上去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他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站在秦愈旁邊,滿是醉意的眼睛打量著秦愈這幅樣子:“哈,真狼狽啊,我給你牌看見了嗎?我跟你說啊,就是因為不能說牌是啥,所以我直接送你麵前來,別跟我說你沒看見啊……”“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我等會也把牌給你看好不好?”秦愈突然覺得這人就是來搗亂的,和醉漢就是沒有邏輯可言。被人忽視的鬼影猛地砸了一下外牆。然後他伸出了手,想要將愛彌雅從秦愈懷裏奪走。可他還沒碰到秦愈的一片衣角,就被秦愈一巴掌拍開了。鬼影先是一愣,然後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凹陷下去一大半,憤怒得不住抖動著,發出的鬼叫比愛彌雅那聲都大。酒鬼“呦”了好長一聲。秦愈煩躁的不行,他皺眉:“我不會對你女兒做什麽,所以別對我吼。”再和這一家子待下去,耳朵都要聾了。鬼影的樣子似乎與傳說裏不太一樣,和那日他們看見的也有些許不同,但是秦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愛彌雅已經再不能受刺激了,因此秦愈才不會隨便把她交出去。“哈哈哈,還是要我來。”酒鬼撩起汗衫,肚皮拍得啪啪響,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我做什麽?”“能造霧嗎?”秦愈問他。酒鬼絮絮叨叨:“明白明白,怎麽說我也是老手了,雖然覺得你這主意沒啥用,但是吧,我這人就是熱心腸。我的寶貝多得很,這個肯定派的上用處……”“我怎麽覺得你不是很明白……”秦愈聽得一頭黑線,這人不壞就是話多得要命。然後他看著酒鬼把他的寶貝伸到麵前。煙/霧彈?“你哪兒來的?”秦愈話還沒說完,酒鬼就已經拉開了彈栓。濃煙迅速充滿了整個房間,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我讓你扔這麽早……”秦愈嗆得眼淚直流,也許是因為煙霧蒙住了眼前視線,因此鬼影的封閉暫時解禁,他捂住口鼻向著門外走,酒鬼早就跑出了房間。好吧煙霧也是霧,就在秦愈以為他能夠逃過一劫時,一道冰冷的條狀物纏住了他的手腳,愛彌雅從懷裏掉了出去。鬼影瞬息間已經來到了門口,從他身後伸出無數黑色的像頭發一樣的東西,和藍帽子的鋼刀如出一轍,那是湖底將葛鄞纏住的頭發。秦愈忍不住想鼓掌。好家夥,這煙/霧彈完全沒用!不過有件事就很值得人尋味了,鬼影能進來這裏為什麽剛剛在窗戶上卡那麽久?第77章 夢境與現實噩夢展開畫卷的時候,沒有人能夠躲開。而此刻,那黑色的絲狀物像是細細的菌絲,有了生命一樣,將秦愈按在滿地的血漿裏。在他試圖呼吸時,血液粘稠得像是融化了的雪糕,啪嗒啪嗒砸在臉上。鋒利如刀的黑發準確地刺入他的大腦裏,這一瞬間,像是勾起了秦愈的一個噩夢。如同一腳踩空墜入萬丈深淵的心驚,身軀一震,鬼影的臉變得模糊起來,重影也出現了。劇烈的疼痛讓人難以忍耐,倒是加深了那個夢的印象。秦愈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了,隨著年齡越來越多大,他心理承受能力也越發強大起來,往往能在噩夢即將上演的前一秒迫使自己醒過來。但是在這裏,這個煙霧繚繞的房間裏,本沒有什麽還能比瘦長鬼影更為可怕的東西,一個噩夢就輕輕鬆鬆打敗了它。“……離開……她……”破碎的字眼,從鬼影的喉嚨裏麵發出,秦愈在那瞬間失去了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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