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真的是現實嗎?秦愈看著幾個熟悉的麵孔從他身邊走過,每個人的神色自然,找不出一點可疑的跡象。秦愈咬了一下舌頭。很痛,不是假象也不是夢,而那段在烏托邦裏的時間仿佛是多出來的一樣。烏托邦?秦愈怔住了。“我最近有研究這個?”秦愈喃喃自語道,腦中好像有什麽在迅速消失,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醒抓不住任何片段一樣。他陷入了混沌與迷茫之中,仿佛忘記了什麽事情,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天色漸晚,秦愈渾渾噩噩跟著人群走出學校。程丘北從身後走了過來,搭在他的肩膀:“,你還沒走?”秦愈腳步停了下來,他皺起眉,看著來人:“你怎麽在這兒?”“我不在這兒還能在哪兒?你這不是說最聰明的腦子居然也不好使了啊,我下班剛出來,剛想說,才發現你走了這麽久才磨到這裏。”程丘北手裏舞著工資卡說,擠眉弄眼:“剛來了一筆意外之財,走,明天咱們去喝一杯?”“你教案寫完了?到處跑,我還得去帶我家貓做手術,去不了……”秦愈捏捏眉心,下意識說出這句話,程丘北的反應卻很奇怪。“你什麽時候養了貓?”秦愈張了張嘴,看著程丘北的眼睛,那真切得的確不像是在與他說笑。還沒等他說什麽,程丘北先道:“知道你想養貓想的緊了,這不是沒時間嗎?你現在一個人住哪來時間照料,聽哥一句勸,找個伴再養。啊!我先走了,家裏媳婦催得緊了。”秦愈看著那個身影一下跑沒了影。心不在焉地被推搡著到了校門口,藍色和紅色的光刺眼且醒目,打在眼睛上,秦愈抬眼,他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是旁邊居民樓,有個人從樓上掉落摔死了,警方將現場圍了起來,但是還是攔不住看熱鬧的人們。與第一次徑直離開不同,這次,秦愈停了下來。屍體已經被運走了,留下一地紅白物引人遐想猜忌。秦愈越過警戒線往裏麵看,還沒來得及打掃的地麵上全是凝固了的血和疑似的腦漿液體。他聽到旁邊的大媽在議論。“是誰家的孩子?看上去那麽小哦,從窗台掉下來的吧。”“還不是那寡婦的,我前兩天還看到她媽帶她出去在這街上玩呢,這孩子脾氣怪得很,看到我也不叫一聲……”說這話的大媽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努努嘴。“是她的啊?嘖嘖,我好幾次看到她在發廊裏坐著,原來真是幹那行的。這女的怎麽當媽的,女兒都看不住。”“誰知道……”秦愈的視線落在這座居民樓上,斑駁的外牆掉了漆,紅色的牆皮掉了一大塊,露出來裏麵難看的水泥。這麽破敗的房子,居然能在虹溪市中心這麽久不被推倒重建,本身就是件讓人津津樂道的事。被血染紅了的地麵上,還有一隻玩偶,白色的兔子。隻不過被血染紅了半個腦袋,兩顆圓圓的眼睛望著這邊。死的是個小孩子?“不是說吸了毒?”秦愈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旁邊的大媽投過來一個奇怪的眼神,秦愈對上那些目光笑了笑,沒再說話。小孩子吸什麽毒?秦愈今天才感覺自己像是吸了毒一樣,整個人萎靡不振的,腦袋一陣一陣地發疼。空氣中突然飄來一陣冷杉的味道,清冷特殊,帶著雪水一樣沁人。這附近應該沒有冷杉木,秦愈張望了一圈周圍,往地鐵站走去了。他回到家中,黑暗的客廳裏安靜非常,不知道為什麽從心裏冒出來一種悲傷,沉重得壓得他喘不過氣。秦愈洗了一把臉,整個房子空蕩蕩的,沒有人氣。隨便吃了點飯,秦愈看到了擺在桌案上父母的遺像。看到這兩張遺像的時候,秦愈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他恭恭敬敬上了兩炷香。他躺在沙發上回想著程丘北說的話,的確應該有隻貓在家裏,橘貓就好,秦愈喜歡這種能吃的寵物。電視機裏放著一則新聞,入室殺人案,凶手是個高挑的女人。“一個人背了十條人命?還不判死刑還等什麽?”秦愈咂舌。屏幕上鏡頭轉到女凶手的臉上,那是個長相英氣的女人,她的眼睛注視著這邊,露出一個充滿挑釁的笑來。秦愈麵無表情地看了一會,走到書房裏去整理資料了。但是他越發覺得頹喪,這樣的日子好像不是屬於他的,但是種種跡象說明,秦愈已經這麽一個人過了四年了。生活好像沒有前進的需要,秦愈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在做什麽,工作完成得很好,生活進行得也很正常,但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找不到希望,再完美的生活也沒有繼續的必要。日子糊糊塗塗過了半個月後,他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喂?”他站在衛生間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裏麵的那個人瘦了很多,眉目間滿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