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問我?”葛鄞一腳踩在酒鬼肩膀上,“是我鎖的?”說漏嘴了,酒鬼心裏一跳,便開口:“啊,不……”下一秒,他就被整個人提溜起來,那鎖鏈隨著他的動作哩哩啦啦,弄出不小的動靜。“啊,別別別,冷靜一下啊!”酒鬼一下就嚇激靈了,他心跳到了嗓子眼,生怕葛鄞一個鬆手,他就掉了下去。葛鄞單手抓著酒鬼的衣領,微微斜著頭看著他,對酒鬼的瘋狂道歉和充耳不聞。然後他鬆開了手指。“!!!”突然失去依附的物體,酒鬼身體一空,頭向下栽下去,倉皇失措感覺自己魂都飛了。鎖鏈重重打在扶手上,重力的拉扯險些讓酒鬼覺得自己的腳踝斷掉。而水麵上主婦的臉正好飄過來,與酒鬼的額頭隻差了十厘米。他急促地喘息著,用力抬頭,有些懊悔之前做的決定。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酒鬼此前陷害過不少人,沒有一次失手過,但是這次他看走眼了,恐怕是遇上了不好惹的人。解決了這邊,秦愈走到愛彌雅麵前,放緩了語氣道:“不要擔心,他在這裏。”愛彌雅沒有反應,她伏倒在地,柔軟的栗色長發將整個人都包住,就像是織就了一個繭,她在裏麵就不會受到外界的傷害。“為什麽阿爾現在都不出現?”秦愈自語道,這時一滴水從頭頂落下,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淅淅瀝瀝越來越密,但是隻集中在他和愛彌雅所處的位置。他抬起手為她擋了擋,看著愛彌雅頭發上的水珠,他突然想起什麽,抬起頭往天窗看去。果然,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正透過天窗默默注視著他們。秦愈站起來,神情嚴肅。葛鄞則十分戒備地將手摸向後腰,之前那把槍,他一直帶在身上,剩下的一顆子彈,也許在這時能起作用。但是阿爾的目的不在他們,他伸出一隻手來,指向被倒吊在扶手上的酒鬼,說出了與他們見麵後的第一句話。“把這個人的手,砍下來。”第92章 體諒“不不不不行!”酒鬼神色慌亂,語無倫次起來,湖水逐漸吞沒了他的頭頂,頭皮傳來冰冷的感覺,每一個波浪都讓他緊張不已。葛鄞沒有說話,他將酒鬼拉上來,這一舉動嚇得後者不住地反抗掙紮,葛鄞皺眉掐住他的下巴:“不要動。”“你先說好別殺我。”酒鬼喘著氣擺首,或許是難以置信鬼影提出來的這個指令,他不住地發著抖。阿爾弗雷德若是能讓他們通關,秦愈和葛鄞會照做幾乎是毋庸置疑的。葛鄞懶得理會。“什麽條件?”秦愈看了這邊一眼,問阿爾弗雷德。他的手一下一下地在愛彌雅頭頂輕輕順撫,愛彌雅則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聽到外麵發生了什麽。阿爾弗雷德渾身濕透了,突然問:“她……睡著了嗎?”秦愈低頭看,愛彌雅趴在地上毫無動靜,很難看出她現在是什麽狀態。還不等他說話,阿爾又道:“他們都會成為這些魚的餌料。”湖水突然變得沸騰,水花激蕩,裏麵的怪魚恐怕有上百條,此時爭先恐後地朝水麵遊來,兩具屍體被撕咬得麵目全非。眼見得水麵不斷上升,這裏的出口就隻有天窗一個,如果再找不出逃生之法,那麽死在這裏也不是沒可能。“這個湖以前死過很多人,這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磨坊鎮那麽多人敬畏我,也是因為我住在這口湖的附近。湖水裏的冤魂要想害人,也是我們一家人首當其衝。”秦愈眨了眨眼睛:“這與你要砍下他的手有什麽關係?”“澤勒湖需要祭品,這上升的水麵就是最好的證明。沒有人犧牲,就沒有生路。”不怎麽具有說服力,但是這裏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解釋,秦愈沒有說話,他在想另外一個人。“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阿爾的語氣聽上去很誠懇,說:“離開這裏也是一樣的,我有把握把你們送出去。”“聽起來很難不讓人動心,但是你神通廣大,難道自己做不到?為什麽要我們來幹這件事?”阿爾沉默了一下,扔下來一個東西。輕飄飄似乎沒有重量,打著旋從屋頂落下,秦愈伸出手將之接在手心,定睛一看,是一個紙折的兔子。隻是這一隻似乎被人踩了一腳,還被燒過,耳朵尖上漆黑一團,皺巴巴的。“或許您能夠體諒一個做父親的心,我至少不能在她麵前傷害別人。”“聽上去讓人感動。”秦愈垂下眼,看不清表情,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選擇。在酒鬼和愛彌雅之間抉擇,用一個人的雙手去換取一個靈魂的安寧,他算不了這筆賬。良久後,他抬起頭,與葛鄞對視。葛鄞默默看著他,沒有給出任何建議,酒鬼在一旁愣愣說不出話,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在想別的鬼點子。好像現在所有權全都交予了秦愈一個人,空氣凝滯,隻有魚尾在水麵撩撥的聲音。“我們的確很想離開這裏。”他輕聲歎息:“但是說實話不行嗎?”短暫的沉默,隻有期間酒鬼吸了吸鼻子。阿爾悶悶道:“你們知道了。”“不知道。”秦愈語氣一轉為輕快,“但是我覺得你們這兒的人都慣會騙人,謹慎點吃不了虧,我隻是試一試你,和善可親的阿爾弗雷德先生,果然不擅長說謊。所以,你有什麽話要說呢?”“我沒有說謊,但是我的確隱瞞了一些東西。興許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