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仁覺得有些荒謬,怎麽可能恰好認識的人都在這兒?還都是禦鬼宗的人? 他之前還說顏禎編故事,這會兒自己倒被影響了。 他揉了揉額頭,想甩掉這個奇怪的心思,哪料下一秒簫丹就幹巴巴道:“你覺得眼熟就對了。我也認識他。” 林皓仁和邢瑜都是一驚。 簫丹舔了舔嘴皮,道:“還記得你們小南街的街道辦工作人員嗎……那個姓董的。” 林皓仁:“……”這麽一說還真是! 大年三十那晚,邢瑜也見過上門的董褚。但他當時沒怎麽注意對方模樣,記憶有些模糊。 “他們長得很像?” 簫丹嗬嗬兩聲:“何止,簡直一模一樣嘛。” 年三十之後林皓仁就跟著邢瑜走了,簫丹聽到消息後還專程去街道辦找那姓董的算賬來著。現在想想,當時對方對他的態度也有些詭異。 簫丹正走神,就聽林皓仁道:“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吧?” 邢瑜臉色很難看,但卻沒說話。 他不想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和林皓仁恐怕是和禦鬼宗撇不清關係了。 林皓仁看著邢瑜的眼睛:“現在我們怎麽辦?” ※※※※※※※※※※※※※※※※※※※※ 三章掉落,感謝大家的支持。w第40章 華清穹和吳潮生出了門就分開了,邢瑜三人站在路中間,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十分為難。 簫丹道:“我和阿仁跟掌門,老邢你跟那誰。” 邢瑜自然不幹:“我和阿仁跟吳潮生。” 簫丹豎眉道:“他是我兄弟,當然得跟我在一起!” 邢瑜理所當然道:“他跟我體質相當,吳潮生又跟他有關係,我帶著他更保險!” 林皓仁翻了個白眼,指著遠處長街上開始逐漸變得模糊的吳潮生背影,道:“不用吵了,他快不見了。” 邢瑜和簫丹都是一愣。 隨即邢瑜意識到了什麽,眉頭一挑,麵色古怪地看向了簫丹。 他們現在是被牽連進了簫丹的刀和誅鬼降魔劍的記憶裏,吳潮生手裏拿著的不是誅鬼降魔劍,那麽魔劍在此刻自然不會有關於吳潮生的記憶。 吳潮生離開華清穹後就開始消失了,說明掌控這段記憶的並不是魔劍,而是那把刀。 華清穹一身素淨,兩袖清風,壓根看不出有沒有帶武器,而華晚成的背上背著的也不是魔劍。邢瑜想起了他先前看的那段資料介紹——青衣白梅刀,不足掌寬,刀柄刻有翠竹梅花紋。 他緊緊盯著簫丹,問:“你想一想你那把刀,有沒有什麽特征?在刀鞘或者刀柄的地方?” 這麽一說,林皓仁倒是想起什麽來:“我看過那把刀,跟普通的軍刀是很像,沒有刀柄,刀刃是彈出來的設計,刀鞘上刻著小字,但看不懂。” “刀鞘上有圖紋。”簫丹補充道,“但因為手握的次數太多了,已經磨損了,看不清是什麽。” 林皓仁看著邢瑜:“你在懷疑什麽?” “我懷疑那把刀……是華清穹的佩刀。”邢瑜幾步追上華清穹二人,快速道,“據說當年華清穹在劍塚裏選了最輕便的一把刀,名叫青衣白梅。禦鬼宗擅用劍,用刀的人很少,他那把刀的原主人寂寂無名,倒是刀被他用了之後名聲大噪。” “我知道這個名字。”簫丹道,“我們家祖上是打鐵的,一直想仿造一把青衣白梅呢。據說那把刀非常神奇。” 林皓仁以前也沒跟簫丹聊過這個,這倒是頭一回聽說:“怎麽個神奇法?”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傳說刀身很輕,快如閃電,沒人看得清它長什麽樣,看到的人……哦不對,看到的鬼都魂飛魄散了。我們家很早以前據說有過圖紙,戰亂的時候弄丟了。我一直當這事隻是傳說呢。” 邢瑜和林皓仁都古怪地看著簫丹,簫丹也覺得這事好像太巧合了點,納悶地摸摸腦袋,道:“不是吧?難不成華掌門是我家老祖宗?可是不對啊,那把刀我爺爺的爺爺也用過,那麽小一隻,上戰場殺敵不行當暗器使還不錯,保過他老人家的命呢。阿仁也見過很多次啊,那設計……怎麽看也不是古代的東西啊?” 那就是普通便攜式軍刀設計,刀刃會從刀鞘裏彈出——就是對比正經軍刀少了些別的功能,刀鞘裏就這麽一把刃,一用就是幾代人。 這一點連邢瑜也解釋不了,三人圍著華清穹來回轉悠也沒找到刀在什麽地方,隻得暫時作罷,跟著兩人朝小鎮東邊走去。 * 一路上華清穹溜溜達達,半點不急,跟在他身側的華晚成也不著急,兩人並不交談,華清穹看上什麽了就一揚下顎,鼻子裏發出一聲懶洋洋的調子,華晚成便知道給他買來。 說也奇怪,華晚成跟華清穹肚子裏的蛔蟲似的,華清穹不用說要什麽,每回買來的準沒錯。 邢瑜摸著下巴道:“看來資料裏說得不假,這師兄弟關係是真的好。” “這是好嗎?”簫丹抱著手臂道,“知道的說是師兄弟,不知道的以為是少爺和家仆呢。你看看那華掌門的樣子,把自家師弟使喚得什麽似的。” 簫丹之前跟董褚不熟,在街道辦跟人拍桌子瞪眼的時候,對方態度倒是一直很好,始終不溫不火地跟他解釋,還要走了他的電話,說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隨時聯係。別的不提,單這盡職盡責的態度就讓簫丹有氣沒地方使,仿佛一拳砸在棉花裏。 此時此刻看著和董褚同一張臉的華晚成被華清穹當傭人似的使喚,就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你別是弄錯了吧?”簫丹道,“這怎麽看都像是欺負人啊?” “資料裏是這麽寫的。”邢瑜聳肩,“他倆都是孤兒,從小一起長大相依為命,後來又一起被下山遊曆的禦鬼宗掌門接了回去,麵上說是師兄弟,但我估計他們彼此都把對方當親兄弟了吧?” 簫丹被這話一噎,登時沒了話說。目光瞅著華晚成跟在華清穹身後打轉,就這麽會兒功夫手裏提了不少吃的玩的,臉上還是半點表情也沒有,看起來木木的。 簫丹嘖了一聲,林皓仁倒一直在想別的:“華掌門眼睛怎麽了?資料有說嗎?他到底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啊?” “據說是小時候被人弄瞎的。”邢瑜道,“這方麵我知道的也不多。” 邢瑜原先雖知道禦鬼宗的事,但沒有具體了解過,直到這次君子墓事件後才開始大麵積地查證相關資料,許多細節尚不清楚。 林皓仁看著華清穹走路十分正常的樣子,心裏不由吃驚:“他是瞎的?” “那時候世道亂,無父無母的小孩兒沒被弄去賣掉或者吃掉就算運氣不錯了。”邢瑜道。 林皓仁皺眉,一時沒有說話。 他雖天生通陰陽,但因為生長環境的緣故本身對神鬼之事就不感興趣,自然也沒有過多了解。後來編故事,也是從各種鬼魂那兒找來的靈感;其實中途也起過轉行的心思,但因為對人的不信任和下意識地排斥人際交往,到底是沒成功。 他總想著,靈異故事嘛,編一編就好了,怎麽玄妙怎麽來,怎麽恐怖怎麽來。可到頭來卻發現,其實是現實裏的人比故事裏的鬼駭人多了。 林皓仁一時對禦鬼宗的一切都產生了興趣:瞎眼的掌門,看起來木頭似的長老,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但卻更溫柔的大師兄,一個和邢瑜長得一樣卻十分叛逆的小師弟。 還有那些埋藏在歲月裏,因為誅鬼降魔劍而被喚醒的神兵利器們。他們身上到底有什麽樣的故事?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 沒有比這更好的素材了。 小鎮不大,就算華清穹再怎麽磨蹭,終於還是到了地方。 在小鎮東邊的盡頭,靠近出城的方向,有一家不大的兩層小酒樓。此時裏麵正坐著七大宗門的掌門、長老,門口則站著他們帶來的弟子,各色門派衣服十分鮮豔有特色,比禦鬼宗低調的青衣顯眼多了。 年輕朝氣的弟子們抱劍站在門邊聊天,也有的互看不順眼,出言譏諷。少年熱血,張揚肆意,一句話不對付就能打起來。華清穹剛站定,門口弟子還來不及報信,就有兩人的劍“噌”地出鞘撞在了一起。 金屬鋒鳴聲衝天而起,轉瞬間便來回了十幾招,兩門派的弟子亂鬥在一處,法寶五光十色地亮了起來,令旁人看得連聲驚呼,目瞪口呆。 一團亂中,二樓有人探出頭來,手裏還提著酒壺:“華掌門終於到了?” “這都遲了幾回了……” “總算來了!” “快,可以上菜了!” “他帶潮生來了嗎?我們家那丫頭老跟我這兒問。哎,看見潮生沒有?” “沒帶,就他和華晚成!老九你閉嘴!” 華晚成麵無表情抽出背後長劍,劍未出鞘,隨手一揮替掌門師兄擋開四周的法寶和劍光,護著他安然無恙進了門內。 外頭的弟子喊:“華掌門來了!別打了!” “又不是我家掌門,來就來了。” “有人看見潮生了嗎?” 人群裏頓時又竊竊私語起來:“我聽說今戈跑了?” 人群嘩然,隨即又安靜如雞,隻因為剛進門的華掌門突然出手了。 那個說“今戈跑了”的弟子一頭冷汗,不過眨眼間,赫赫有名的青衣白梅刀就架在了他脖頸下方,冰冷的刀鋒挨著他的皮膚,泛出刺骨的冷意來。 “九掌門。”華晚成知道自家掌門懶得說話,替他開口道,“管管你徒弟。” 被叫做九掌門的,是青蓮殿掌門蘇玖,字長生,他人年紀雖大了,但為人總是樂嗬嗬的,一副老頑童的形象,大家便都叫他老九亦或是九掌門。 蘇玖用食指拇指撚著白胡,眯著眼笑道:“哎年輕人,不要跟他們計較。還有不要叫我九掌門,怎麽的?我前頭還有八個啊?” 華晚成不理他,轉頭冷眼看著那一頭冷汗不敢動的弟子:“妄議他人家事,若按我派規矩該掌嘴罰抄‘靈言錄卷一’十遍。” 那弟子立刻道:“華掌門、華長老,是晚輩錯了。” 沒人看到那刀是怎麽出現的,也沒人看到那刀是怎麽沒的。餘光裏隻能掃見一抹刺目白光,華清穹一甩衣袖,白衣勝雪,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華晚成從袖口裏掏出藥瓶扔過去:“治治傷。” 那弟子抬手一摸,才發現脖頸間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他腳下發軟,其他人也不敢打了,紛紛立在門口站好。 樓上人的笑聲傳了下來:“要說這立規矩,還是禦鬼宗厲害。但我就奇了怪了,你們家這麽多規矩,也沒見華清穹遵守一回啊?” 華清穹的聲音從樓梯上方輕描淡寫地飄下地:“我是掌門,我說了算。” “……” 其他人沒注意,但邢瑜三人一直盯著華清穹,這回是看了個清楚分明。那刀是從華清穹袖子裏扔出來的,瞬間變大變寬,收回時也是一樣,仿佛孫悟空的金箍棒,轉瞬間縮小回了袖子裏。 那刀變大時的樣子,看起來跟簫丹當時舉在手裏的刀是一樣的。 邢瑜確認了內心猜測,同林皓仁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裏的驚疑不定。 ※※※※※※※※※※※※※※※※※※※※ 第二更。第41章 融魂鼎,誅鬼降魔劍,青衣白梅刀……同禦鬼宗相關的東西已經出現了三件。隻有青衣白梅刀不是從君子墓裏出來的,而是蕭家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