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瑜覺得好笑,林皓仁看著凶,其實心腸又軟又溫柔,都這種時候了還怕給人添麻煩——真要算起來,若真是地窖裏有問題,明明該是邢家給他添了麻煩才對。  兩人眼看著簫丹走進後院。因為地窖裏封存著邢家的秘密,自然被隱藏得很好,周圍有各種植物和噴泉,若是邢瑜不說,林皓仁根本看不出這裏藏了個地窖。  可明明同樣是第一次來的簫丹,閉著眼卻也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就見他在噴泉下方一推一拉,那和別處並無二致的地皮竟直直被移開,露出了黑洞洞的洞口。  簫丹順著樓梯走了進去,小刀上的光驀然大亮,照亮了簫丹閉著眼毫無知覺的側臉。  邢瑜和林皓仁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驚疑。  除非簫丹有個他們不知道的“特工”身份,否則他不可能這麽順利地找到地窖入口,那就隻能是地窖內部出了問題。  邢瑜沉吟一下,道:“你在外麵等,若十分鍾後我還不上來,就撕碎這隻紙鶴。我爸他們會立刻趕來。”  “不行!”林皓仁一把拉住他,“要下去一起下去,你現在就讓叔叔他們過來。”  邢瑜皺眉,下意識地要把林皓仁排除在危險之外,他已經讓林皓仁不止一次地陷入了危險中,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可林皓仁顯然不想隻當一隻吉祥物。  四下萬籟俱靜,薄薄的雪地反射著皎潔月光。  林皓仁眼中的堅定像曠野雪地中燃起的一把火,燒得邢瑜心裏跟著一燙。  林皓仁抓著邢瑜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他是我兄弟,要冒險也輪不到你去冒險。”  邢瑜腦子登時一抽,脫口而出:“若換做是我呢?”  “什麽?”  “若是我……在下麵呢?”邢瑜覺得這問題實在有些不合時宜,他難得窘迫起來,道,“算了,我……”  “當然要下去救你。”林皓仁打斷他的話,自然道,“不管是你還是簫丹,我都會救。”  邢瑜心頭頓時一悸,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牢牢地包裹住了他。  他像是等了這句話很久,真的等到時卻又很惶恐,他下意識道:“如果真的有危險,不要管我,不要找我……”  “你是沒睡醒嗎?”林皓仁不等他了,直接起身往地窖走,“我先下去。”  “等等!”邢瑜猛地回神,一把捏碎了紙鶴,刹那間紙鶴渾身爆出金紅的光,光粉飄散開來竟是十分唯美。  與此同時,老宅裏有了動靜,各個房間、走廊的燈接二連三地亮了。  “邢瑜?!”  他們聽到了邢天虎的聲音。  邢瑜抓著林皓仁的手直接下了地窖。  地窖裏也有感應燈,一路往下,逼仄的樓梯間便逐一亮起燈來。  四周被照得慘白慘白的。  林皓仁走下樓梯就看到正前方有一道密碼門,簫丹正站在門前,抬手舉起了手裏的小刀。  邢瑜莫名道:“他該不會覺得一把水果刀能破開這道門吧?”  林皓仁替簫丹叫屈:“那不是水果刀……”  話音未落,就見那把小刀瞬間光芒萬丈,憑空竟是長出3尺來長,刀身加寬,刀身上方浮現出三把一模一樣的刀影來,加上簫丹手裏的一共就有四把刀。  邢瑜:“????”  林皓仁:“????”  就聽“轟”地巨響,仿佛連大地都跟著震了震,結實的密碼門直接被破開了足夠一人側身穿過的裂縫來。  林皓仁此時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這門要多少錢?!  ※※※※※※※※※※※※※※※※※※※※  邢瑜:???  林皓仁:???  簫丹:zzzzz第38章   邢天虎等人趕來時,就見因為破門震動的關係將地窖附近的陣法震了個七零八落。  地窖裏封存的各色邪物沒了陣法壓製,經年的煞氣衝天而出,竟在別墅區上方形成了巨大的黑色柱狀漩渦。  邢天虎和邢天鹿衝下樓梯,就見邢瑜和林皓仁正死死抱著簫丹的腰想將他往後拖,但簫丹也不知是吃了什麽,這會兒突然力大如牛,有使不完的勁兒似的,舉著刀就要繼續往門裏衝。  裂開的縫隙裏不斷冒出黑霧,有的黑霧在半空形成一張張詭異的人臉,嘴角裂開到耳根後,空洞的眼睛看著門前的幾人,發出刺耳鬼嚎。  強烈的煞氣和陰氣不同,但凡有些修為的法師、方士都能輕易看到它們。但在和平年代,如此濃重的煞氣其實已經很少見了。  這些東西可跟外頭那些孤魂野鬼不同,能量要強大得多,濃烈的煞氣將封存得木盒撞翻在地,老舊的鎖被砸爛,露出裏頭上了年歲的古籍殘頁。  邢天虎一口老血梗在喉頭,怒道:“這是怎麽回事?!”  邢天鹿道:“算賬等之後再說吧,先把煞氣封住!”  邢天虎和邢天鹿配合默契,兩人同時割開手指原地畫出陣法,手中符籙劈啪按在地上、牆上,黑霧憤怒地發出嚎叫,將剛剛貼上的符籙一把掀飛,連邢天鹿都差點被卷到空中。  被破開的門承受不住擠壓的推力,裂縫越來越大,黑霧也愈發濃重了。  邢瑜回頭一看,瞳孔驟縮,道:“這樣下去不行,我去幫我爸和小叔,你攔住他!”  林皓仁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簫丹身下圍的浴巾也被風扯開,露出四角褲和修長白皙的長腿——這模樣若是被簫丹自己見了,指不定得嚎成啥樣,算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可這會兒誰也顧不上誰了,林皓仁抱著簫丹的腰,整個人卻不受控製地被簫丹帶著一點點往門內挪去,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你快……點!”林皓仁咬牙大喊,衣擺被風拉扯得獵獵作響。  四周的牆體發出“哢哢”的聲音,仿佛整個地窖都要塌了似的,令人不安極了。  李雙月的聲音出現在樓梯上方:“天虎?天鹿?”  邢天虎啞著嗓子道:“別下來!”  邢瑜也喊:“媽!在上麵加固陣法!”  李雙月披散著頭發,睡衣外套著大衣,大冷天的她凍得手指、鼻尖通紅,著急道:“陣法都失效了,隻有宅子裏的陣法還在!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濃烈煞氣卷著半空飄散的雪花,仿佛在黑色漩渦外加了一層白花花的紗衣。  天就快亮了,這動靜若是持續到天明,必然會被周圍的人發現。  李雙月一邊打電話叫山下住著的弟子們上來幫忙,一邊惱火道:“大過年的,邢瑜你鐵了心不讓我們好過啊!”  邢瑜簡直有口難言,幫著小叔將被吹飛的符籙挨個貼回去,整個人擋在煞氣前頭,胸口被撞得悶痛,肋骨仿佛都要斷了。  他咳嗽一聲,微微彎腰,林皓仁見了他這幅模樣心裏驀然一緊,忙道:“邢瑜?沒事吧?”  “……沒事。”邢瑜擺手,“能把簫丹先敲暈嗎?”  林皓仁咬牙,轉頭看了眼仍然毫無所覺的簫丹,默念道:“兄弟,對不起了。”  他抬起手狠狠打在簫丹後頸上,簫丹毫無反應。  林皓仁:“……”  邢天鹿在焦頭爛額中還有心思分心驚奇道:“小林?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林皓仁:“……”對不起!!  可這一下重擊卻似乎冒犯到了簫丹手裏的刀,那刀頓時轉了個方向,衝著林皓仁劈頭蓋臉地砍了下來。  開玩笑,能破陣法、將門砍出洞來的刀若是砸在人身上,豈非當場就能變成一灘肉泥?  林皓仁下意識鬆了手,抱著頭往旁邊躲開,卻還是被刀鋒掃到,耳朵上劃開一條大口——若是再晚一點,整隻耳朵就得下來了。  林皓仁摸了一手血,又痛又氣又莫名其妙,一時怒上心頭:“簫丹!你醒醒啊!你不說這是你家祖傳的刀嗎?你連控製它都做不到?!”  那刀散發著刺眼白光,刀身上三把刀的影子消失了,簫丹麵無表情轉身進了裂縫裏,林皓仁慌忙追了進去。  眼睜睜看著林皓仁跟進去的邢瑜心急如焚,他整個人被煞氣壓在牆上動彈不得,手指割出的血線一點點滴落在地,恰好將邢天鹿尚未完成的陣法連接了起來。  邢天鹿鬆了口氣,雖隻完成了一半的陣法,但煞氣已明顯被壓製住了,連空氣的流逝都變得沉重而緩慢起來。  邢天虎趁機一把拽斷手腕上的手鏈,手鏈裏竟藏了不少蓮子,蓮子落地生花,迅速長出寬大的荷葉和花苞,粉嫩的花苞在陣法裏搖曳生輝,嫩尖上抖落下金粉,令整個陣法光芒萬丈。  詭異的人臉慘叫著後退,被金光照到的地方仿佛無火自燃,冒起了縷縷白煙。  待黑霧畏懼地縮回裂縫裏,邢天虎才同邢天鹿一起重新穩固陣法,李雙月則在上方配合他們在花園裏布下天羅地網大陣。  旋轉的黑柱漩渦漸漸散了,被卷到高空的雪花微微一滯,又慢吞吞地落了下來。  邢瑜不顧旁人的阻攔,徑直衝進了裂縫裏。  黑霧被壓製在裂縫中,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邢瑜拿出手機打開電筒,黑霧卻仿佛將所有光都吞噬了,電筒光根本照不出腳下範圍。  “學長!”他喊了一聲,又道,“阿仁?你在哪兒?”  不過一個沒看住,那人就不見了蹤影,邢瑜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摸索著朝前走去。  他來過地窖幾次,還算熟悉地形,別看這樓梯間逼仄,但這門後卻是別有洞天。  而此時林皓仁扯著簫丹的衣擺,被對方帶著不斷往前走,心裏也是詫異萬分:這地窖看著感覺不大,怎麽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邢瑜的手機照不出光去,簫丹手中的刀光倒是能照出周圍景象。就見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貨架,放著不少沒見過的奇怪玩意兒。  有鐵籠子,也有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寶箱,還有許多一一擺開的各色小東西。  有的拿紅布軟墊墊著,有的則貼著符籙,貨架下都標有貨架號和名字,但此時林皓仁沒心思多看。  簫丹閉著眼,一路走到了貨架最裏麵,那裏有一排設計古怪的兵器架,擺滿了各種長長短短的冷兵器。  其中就有林皓仁在幻境裏看到的那把通體漆黑的劍。  “誅鬼降魔劍?”林皓仁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簫丹手裏的刀,“你是來找它的?”  刀自然不會回答他,但暴漲的光芒卻已是最好的答複。  誅鬼降魔劍身上也亮起微光來,光芒顯得有些黑沉,劍身上倒映出林皓仁的影子,因光線文圖,那影子看著詭異扭曲,有點瘮人。  林皓仁鬼使神差地,竟慢慢伸出手去要握住那把劍。  “林皓仁!”關鍵時刻邢瑜趕了過來,他也是急傻了,初時竟沒想到用符籙找人。磨蹭著走了一半才摸出符籙引路,符籙綻放出紅光,牽出一根紅線來,彎彎繞繞地在黑暗裏給他指明了方向。  “別碰!”一眼看到林皓仁要伸手去拿劍,邢瑜心髒都差點停止跳動,急切道,“站遠一點!”  他難得失了禮數,顯出幾分狼狽,林皓仁一怔,下意識要往後退,簫丹卻突然伸手,一刀砍上了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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