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芒道“好,我也看不出什麽,我便和您說一說他的功法,那八個妖類已經結了陣,用的是廣玉元君的封臣八曜陣,現在天魁揮劍斬向祿存位,文曲和天馬位後撤。”封臣八曜指的是紫薇宮所在的八顆星星,古人向來認為紫薇為天下之尊,代表帝王,文曲等八顆星星是輔佐的臣子。廣玉元君用觀星所成的圖譜演化陣法,此陣以八人為陣,八人各代一顆星星,八人配合之間,恰如鬥轉。葉酌道“若是我,該以‘平潮‘從文曲位揮向天馬位,而後後撤半步。“溫芒道“溫行以‘平潮‘從文曲位揮向天馬位,後撤半步,而文曲天馬位倒置後撤,左輔和天魁合劍劈刺。“葉酌道“該以‘醉臥’避開這兩劍,前屈‘拂手’,向右攻擊左輔位。”“溫行以‘醉臥’避開兩劍,前屈‘拂手’,向右攻擊左輔位。”溫芒道”他身上魔氣滔天不錯,但用的依舊是下泉的,或者說,你的功法。”他攤手“一板一眼,變都不帶變的,你如假包換的親徒弟。”葉酌道“他的功法運行順利嗎?若真的如你所說,他在下泉是不該受傷的。”溫芒眯著眼睛看了片刻“不那麽順利,我覺著有點古怪。”他們你來我往幾句話,空中卻已經變陣數次,眾妖越攻越狠,交織的劍芒鋪天蓋地。溫芒話音未落,葉酌隻看見溫行在劍光之中向前一步,他走的很從容,甚至有些緩慢,一瞬間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劍氣橫掃之間,已是讓人避無可避。葉酌暗叫一聲不好,猛然抱起溫芒,就地一滾滾下屋頂。他落地的瞬間,猛然看見接著幾道人影狠狠撞下,快的葉酌幾乎捕捉不到他們的軌跡,頃刻之間,隻覺地動山搖,山間驚起飛鳥無數。緊接著,耳邊傳來一道炸鳴,葉酌抬眼一看,宋章庭直直砸中屋頂,硬生生將廟宇砸塌半座。瓦礫橫飛,牆灰四溢。葉酌撥開瓦礫,眼前的樹木倒下大半,剛剛綠意盎然的山頂給削平半座。宋章庭從地上爬起來,這一眾妖修他修為最高,葉酌環顧四野,似乎也隻有他還醒著。隻是此時這位小公子的形容著實慘淡了些,披頭散發,衣衫被劍氣劃的破爛,她扶著牆壁,咽下一口血沫,麵色猙獰“入魔,溫行,崇寧仙君的弟子,你居然入了魔。”溫行並未回頭。他頓了頓,說“滾吧。”聲音冷到了極致。宋章庭不可思議“你放過我?”溫行並未回話。宋章庭到底不是蠢人,他片刻便反應過來,瞬間麵露狂喜,也顧不得諸位同伴,跌跌撞撞的禦劍飛走。葉酌站在牆後看了半響,溫行的修為比他想象的還要高些。便宜師傅非常滿意,他還略有些疑惑徒弟為什麽放過妖修,當即打算從繞出來細細分說。溫行忽然道”停下。”葉酌“什麽”他略有些轉不過彎來,溫行出言的同時,仍向前邁了一步。隻聽噗咻一聲,樹片葉子淩空而來,當著葉酌的麵釘入泥土半寸,若是葉酌的鞋在長些,立馬便要削去他半根腳趾。這還是溫行第一次對葉酌動手。此時他依舊背對著他,長風盈袖,衣袍寬大,更顯的他這個人形銷骨立,似乎單薄的一壓就斷,然而他的聲音卻極冷“停下,回去,我不殺你。”葉酌怔愣半刻,忽然明白了什麽。他沒有生氣,反而笑道“我不停下,也不回去,長老想怎麽殺我?”這句說完,似乎是為了印證這句話,他非但沒有後退,還大搖大擺的向前晃了兩步,笑意更深“你現在這個樣子,眼見靈氣逆行,髒腑翻複,我雖然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麽,但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劍都握不住了吧,又能怎麽殺我?”他笑道“若我所料不錯,剛剛那片飛葉,耗光了你周身最後一點靈力吧?”溫行握在劍上的手陡然暴起青筋。在葉酌看不見的地方,他麵色慘白,背影雖然依舊挺立如鬆竹,腰腹肌肉卻在衣袖中隱隱顫抖,似乎忍受著莫大的苦楚。葉酌若是繞到正麵,便能看見豆大汗水從他額角不停滑落,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打濕了裏衣。“我沒想殺你,殺你我又沒有好處,我也不是道修,沒有什麽魔修人人得而誅之的說法。”葉酌幽幽歎了口氣“我早就想問了,雪鬆長老,你這個別扭的性格,到底是和誰學的?”溫行不答,索性葉酌也不介意,他雙手撐開了竹傘,緩步向前走去,在離溫行半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傘麵堪堪替他擋住天空飄落細小的雨絲。兩人共一把傘,這是一個略有些近的距離,葉酌甚至能感覺到溫行身上升騰的,潮濕的水汽。溫行似乎從喉嚨裏擰出了聲音,依舊冷寒,卻夾雜著不易被人發現的輕微顫音“你待如何?”葉酌卻不正麵回答,隻道“長老,下雨了”他伸出手,冰涼的雨點落在手心“山間的秋雨向來寒涼。”見溫行依舊無動於衷,他又歎了口氣。“一場秋雨一場寒,長老,我再不帶你下山,憑你現在的身體,你明天就必定要感冒了。”※※※※※※※※※※※※※※※※※※※※打徒弟的時候打成了土地,第一遍都沒反應過來,後來讀到“是你如假包換的親土地”簡直笑瘋了。好長,誇我!第21章 見溫行依舊垂眸不語,葉酌站在背麵也看不出他怎麽想的,隻能自個繞了個圈晃到溫行前麵,壓低了脊背,道“來,我背你。”溫行僵在原地。葉酌強硬的把他背起來的時候,萬萬沒想到這一背還真的背出了問題。溫行雖然身形清瘦,卻也是個高的成年男人。而葉酌百年不用劍,吃喝玩樂睡五毒俱全,當年手穩得劍劈層雲,現在也就拿著菜刀殺殺雞剖剖魚了,身體虛弱的和人間被包養的小白臉別無二致,說他手無縛雞之力都是抬舉他,簡直就是行走的‘治腎虧不含糖’廣告素材,此時背著個人,走著一腳深一腳淺的,險些滑倒。溫行也從來沒給人背過,完全不得法,腿也不環著手也不使力,僵硬的像一塊板,他一直盯著葉酌脊背衣服上的一小塊花紋,被他掂的一驚,睫毛顫了顫,扭頭不自在道“放我下來,我能走。”葉酌回頭看了他一眼,溫行偏著頭,看不見表情,他一掂量,真給人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