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躲閃實在太消耗精力,葉酌壓下喉嚨中的腥甜,笑道:“我這個人,天生靜不下心,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學什麽都隻學三分,唯有兩樣學了十分,你知道是什麽嗎?”師夷清奇道:“一個是劍,還有一個是什麽?”葉酌道:“鑄劍。”師夷清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可笑,人間無數已碎,難道你要現場鑄一把仙器殺我?你連鍛劍的火都沒有。”下一秒,他驟然色變。卻見葉酌手勢一揮,場上千百人在次齊齊揮劍,他們剛才屢次變換陣型,如今已從聞道台逼近江川,師夷清來不及阻攔,又是一道劍芒驚天掠地,目標卻不是師夷清。它直直轟向了江川城。一瞬之間,耀如白日。然而下一刻,這光茫如同被鎮壓了一般,驟然湮滅無形,江川上方卻是黑雲密布,層雲疊起,浩浩蕩蕩遮天蔽日,隱有電閃雷鳴之勢。師夷清方才召喚的黑雲同這個想比,便是是小巫見大巫了。塔靈驚呼:“仙君,是屠城的雷劫,你瘋了不曾!”“沒瘋。”葉酌猛的提起箱子,往聞道台外劈天蓋地的一灑,但見華彩流轉,銀光傾倒而下。居然是一箱子人間無數的碎片。師夷清咬牙“該死。”塔靈急的跺腳:“您究竟要幹什麽?”葉酌於漫天烏雲之中決然而立,迎著電閃雷鳴,他虛虛的向前一握,如同將雷電掐在指尖,卻見千百修士的兵刃驟然脫手,同碎片一起騰轉而上,直直迎著黑雲而去。他冷聲道:“天火誅邪,雷劫鑄劍,如何?”※※※※※※※※※※※※※※※※※※※※這文的畫風又開始往起點跳了,沒想到我這種動作戲的廢柴居然打了一章還沒打完。第100章 回答他的,是一道震天撼地的劫雷。銀蛇般的電光傾瀉而下,將昏沉的天空照成雪一樣的慘白。師夷清不敢拖延,頃刻之間連退百丈,堪堪避過雷劫範圍,他將手上的折扇捏的變形,恨恨道:“真是瘋了。”塔靈麵前,氣牆搖搖欲墜,在雷劫之下塌縮變形,如紙一般。他不由自主的後退半步,啞聲:“仙君,你真的瘋了不曾?聞道台撐不過天劫的!”葉酌非但沒瘋,相反,他很是清醒。隻見他雙目微闔,人間無數的碎片在劫火淬煉之下化為道道銀光,如流動的星子一般,同那半空之中懸浮的千百件兵器融為一體,長兵,短刃,刀槍劍戟,皆在雷暴之中震顫,一柄一柄,焦黑的凡鐵似乎從這些兵器之上脫落,所有的刃,都被燒灼成了鐵水的金紅色。既冷又豔。此時,即使是百裏開外的鳳口關上,也能清晰的看見聞道台邊肆虐的白芒,撕天裂地,直欲橫貫長空,威勢之盛。陳可真往這邊掃了一眼,即使兩地隔著一整個江川,雷劫之力已經大減,他也必須要低垂眉目,避開光芒。聞道台深吸一口氣:“這最後這幾道雷劫……”最後這幾道雷劫,聞道台的氣牆根本擋不住啊!不然五千年前,廣玉元君又何至於殺生隕命?崇寧仙君這般做法,豈不是殺敵三百,自損八千?此時此刻,前期的雷劫蓄勢已經完成,葉酌麵前漂浮的道道兵刃上寒光流轉,先前驚鴻一瞥的豔色已然被收斂在了寒芒之中,眼見黑雲之中隱光沉沉,似有神靈砰訇震鼓,幾成壓頂之勢。好在葉酌也根本沒打算讓聞道台擋。他於風口浪尖之上覆手而立,直視青天,冷然道:“天道,別告訴我你糊塗至此,這滿城本就沒有活人,本尊不過送那些無辜被困的怨靈轉世,這劫,不該算在我的頭上吧?”仙君之位,本就可以算作天道欽定的代言人。仙君之言,確可下抵蒼生,上達皇天。雷劫似乎遲疑半響,終是默然退開,彈指之間,黑雲盡散。而葉酌麵前,無數的兵刃圍成三圈,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同心圓,這些兵刃本就來自於不同的主人,形製長短各不相同,仙君立在當中,如同蒞臨某個高修的神兵寶庫。他伸處一隻手,扣了扣麵前一把寒光湛湛的短劍,懷念道:“其實人間無數剛剛鑄成的時候,我並不是很滿意。”“它非常的趁手,也十分的厲害,陪我征戰四方,無往不勝。”“但我每次用它的時候,總覺著,缺了一些什麽,使它不那麽完整,是有缺憾的,然而一直到我墮仙,也沒能補齊。”“今天,我終於知道了。”他的手指撫摸過冰冷的鋒刃,笑道:“人間無數這四個字,本就是有大氣象的,最開始,此劍就並非我一人可鑄。”人間無數,大可大,非常大,小亦可小,非常小,它既應該是名震千古,將相王侯,是千裏漢關之上的一輪秦月,也該是汲汲營營,螢燈微火,珠簾畫屏後的一角飛簷。這樣的森羅萬象,無所不包的意象,本就不該是區區九把劍可以演化的。”於是成千上萬的兵刃瞬間在葉酌麵前一字排開,長長短短,錯落不一。它們的主人,同樣高修低修,妖修魔修,應有盡有。兵器的性格某種程度上反應這主人的性格,於是這一排排,爆烈如長槍者有,雅秀如羽扇者有,鋼直如長刀者有,輕盈如軟劍者有。再譬如長槍之中,通體金銀者有,老木做柄者有,佩長纓者有,飾青玉者有,鑲彩寶者有,簡簡單單一根到底者,亦有。樁樁相似,卻又樣樣不同。這一排銀光流轉,便是萬象人間。仙君伸出手,虛虛的那麽一握。他便握住了這天下蒼蒼,人間無數。雷劫退去,師夷清終於敢跨入戰局中央,他遠遠一望,麵色陰沉。鳳口關上,聞道台抱著水鏡,忍不住問:“元君,你覺著他會贏嗎?”陳可真搖頭:“不好說,雖有仙器在手,葉酌沒有修為,隻能借力,就像我現在借你的靈力彈琴,十層的實力最多發揮四成,師夷清的修為卻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