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倒是說,怎麽最近朝堂上的那一批人都老老實實的,都不吱聲了,原來是這樣,我還是想的少啊。”杜淹無奈笑了笑。


    裴寂家裏被查抄,估摸著是百騎司抄著點什麽東西,跟朝中那些與裴寂有來往的人有關係,否則,他們怎麽會這般老實。


    甚至連陛下在朝堂上說收歸鹽鐵經營權的事,他們都老老實實的,也隻是不說話,並沒有著急忙慌的跳出來反對。


    “新朝新政,陛下求穩,咱們的這位陛下,有雄心大誌,也有這個能力,讓大唐變得更加強盛,不管是誰,在這樣的大勢之下,都隻是一粒塵埃,哪怕是累世勳貴,底蘊深厚的世家。”


    “因此,我認為,當斷則斷,看似眼前自家利益受損,可是從長遠來看,也是為了保存家族。”杜如晦說道:“而且,陛下心中也知道,此事若想要順利推進,必定要許以交換,利益同等,方能平穩度過。


    杜家這邊,率先將鹽業鐵業交給朝廷,也未必是會對家族造成多大的損失。”


    “克明,你是要搏一搏。”杜淹問道。


    “不,我方才隻是為家族分析,至於我自己,不算搏。”杜如晦說道:“我是報陛下待我以國士之恩德,自願如此。”


    杜淹沉默了。


    他覺得杜如晦說的有道理,可是就這樣放棄家族的鹽鐵業,對家族來說,是一個重大損失。


    這還不算什麽,重要是,一旦杜家站在明麵上表態了,那麽韋家當如何?


    這麽多年,京兆這兩家,多是共同進退的,否則也不會代代聯姻了。


    “今日與你們,也將話說開了,明日我便會著手去做此事。”杜如晦說道:“至於家族是否跟進,我也就不管了,畢竟這一整個家族,並非是我說的算的,最後做與不做,還是族老們說的算。”


    以杜淹的年紀,在杜家是能夠做主一二的,因此,他現在也很是糾結,因為知道杜如晦說的是有道理的,但是眼下陛下那邊的態度也並不明確。


    長孫家將鐵礦交給朝廷之後,陛下並沒有什麽表示,因此,眾人都在觀望。


    若說裴家交出鹽池,是因為裴寂被流放了,他家被抄家了。


    那長孫家交出鐵礦,也不過是因為長孫家是皇後的娘家,長孫無忌又是陛下的大舅哥,還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長孫家的榮辱,是與皇室綁在一起的。


    可是杜家跟這兩家人是不一樣的。


    若是杜家此時率先出來站隊,恐怕世家大族中的非議,目標就全都集中在了杜家身上了。


    “克明,現在朝堂上這麽多人都在觀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咱們杜家,要是貿然冒頭的話,恐怕多有不妥啊。”


    “我也正是有此顧慮,因此才讓大家坐在一起商議,我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情,杜家如何,我也不強求。”杜如晦說道。


    杜淹歎息一聲,沒有說話。


    “那我必然是與大兄一起的。”杜楚客笑道。


    他與杜如晦,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杜如晦想要如此做,那他也便跟著杜如晦一起。


    “那,要不這樣,克明你也先不要著急,我回去之後,再召集族老們商議一二。”杜淹說道。


    杜如晦笑著搖了搖頭。


    “叔父,族老們那邊的想法,我早就已經知道了,若非被拒絕過,我也不會找你們來坐下一起說這件事。”杜如晦說道:“我為先行者,哪怕是後續杜家那邊出現什麽問題,我到時候若是還活著,豁出去這張臉,也能夠向陛下求情。”


    “如若我活不到那時候,就隻能希望陛下看在我曾經的功勞的份上,不要與杜家過多計較了。”


    “大兄何出此言。”杜楚客驚訝。


    “你們也都看到了,最近隔三差五的,宮中便往我宅子裏,送新鮮的梨子。”杜如晦臉上帶著笑意。


    而其他三人的臉色就沒有這般好了。


    他們心中在猜測,陛下這一舉動,是否另有深意。


    難不成跟這件事還有關係,逼得大兄不得不這般做,以保全身家性命?


    陛下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杜如晦看杜楚客的臉色便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想歪了。


    都這麽久了,他們還不知道陛下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之前我被太醫診斷出了消渴症,此病症,以前家中其他長輩亦是出現過。”杜如晦說道:“但是我的病症表現的,比家中的那些長輩要嚴重的多,因此,我這軀體,還能堅持多久,誰都說不準。”


    “涇陽王臨去涇陽縣莊子之前,我們在宮中見了一麵,涇陽王對此病症頗有了解,因此建議我多吃梨子,平日裏要注重飲食,我如今都一一照做。”


    “我希望自己能夠多活一些時日,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家族也罷,更是為了大唐,所以說,口腹之欲又算得了什麽。”


    “可是,人生病,畢竟是得了病了,往後如何,都不敢說,連禦醫都不敢貿然斷言。”


    “陛下之恩,令我感激涕零,因此,朝廷要如此做,陛下要如此做,我是要支持陛下的。”杜如晦緩緩說著:“這是我身為人臣的責任。”


    “而我亦是杜家一員,不能做到完全不為杜家考慮,所以說,此事,我才欲與杜家分割開來,不讓家中族老為難,不讓家中其他子弟為難。”


    “原來如此。”杜淹恍然大悟:“你身體的事情,怎不與家中說。”


    如今杜如晦在杜家,可是柱石般的人物,陛下身邊的近臣,若是杜家失去了杜如晦,在朝堂上,可是失去了一大助力。”


    杜如晦,官拜兵部尚書,爵封蔡國公,杜家如今就隻有這一位國公。


    杜如晦微微搖了搖頭。


    “說了也無用,此事,也並不好聲張。”杜如晦說道:“我人仍舊在朝堂,陛下仍舊器重我,這就足夠了,對國家,對家族,我也隻能是盡心盡力。”


    “若是涇陽王的法子有用,我這殘軀得以苟活,那也是幸事一樁。”杜如晦笑了笑,顯然看的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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