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府邸非常大,前院後院分別有演武場和訓練場。


    劉禪即便是身份再如何,到了這裏依舊算是客人。


    也不至於去住廂房,因此便霸占了關興的房間。


    侍女侍從進進出出,搬行李收拾房間。


    “公子,四月裏入夏,荊州不比益州,此地濕氣頗重,尋常的日子裏謹記要多多開窗通風。”


    一名體態豐腴,頗有姿色的中年婦女恭敬地侍立在劉禪旁邊。


    劉禪恭敬地向他拱手施禮:“多謝叔母告知,侄兒定然謹記。”


    此人乃是關羽的妻子,龐氏遠支女,比關羽小二十歲。


    因為是遠支,身份並不高,但知書達理,待人接物彬彬有禮。


    雲長自到荊州,劉備娶與妻室,生一子一女。


    龐氏便是關興、關銀屏的生母。


    至於關羽的大兒子關平,其生母是胡金定,由於劉備勢力前期的顛沛流離沒能撐到現在。


    這也是關羽為何一直將關平帶在身邊的原因。


    由於年齡差距,關平無法像其他二代那樣跟劉禪一起成長。


    且其毫無母族勢力,因此隻能自己建功立業。


    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大概就是類似的道理。


    當天,分配出去占據各處要害的眾人全部完成任務,自此劉禪才能稍微鬆一口氣。


    看著房間中攤開的荊襄輿圖,劉禪不住來回踱步。


    “說起來,二叔真是用兵如神,三百裏荊襄北道一個月就給打穿了,按照此情形進軍之下,五月份就能兵圍樊城,六月就能打到襄陽。哈哈,不愧是武聖。”


    雖然原本就對關羽有著很高的期望,但親身到荊州了解當下實際戰況後劉禪更是喜出望外。


    218年初,曹仁討關羽。


    關羽率兵三萬迎戰。


    然後到了這219年四月,曹仁自己就要被圍困襄樊。


    由此可見曹仁“討”二爺“討”的戰績真的很難看。


    說起來,關羽雖然名為都督荊州諸軍事,但其實劉備勢力下的荊州隻有南郡、零陵郡、武陵郡三郡。


    三郡打中原,把曹仁幹成這副鳥樣子,可見關羽真的是投入回報比無與倫比的高。


    令劉禪高興的不止這一點,來到江陵後他才聽說東邊的孫權又又一次去打合肥了。


    建安二十四年,孫權攻合肥。


    也就是當下的天下形勢是,曹魏一號人物曹操在漢中即將戰敗,荊襄的關羽即將弄死曹魏二號人物曹仁,東邊的孫權進攻合肥威脅曹魏青州、徐州核心屯田區域。


    表麵上大漢三興在即,匡扶漢室指日可期。


    值此時局之下,各種暗流湧動波雲詭譎,防不勝防。


    此刻,天下腦袋不正常的一大堆,腦袋清醒的就隻有倆人,


    一個劉禪,另一個就是江東的呂蒙。


    無論天下亂成什麽樣,呂蒙這二愣子就是盯著荊州不放,這時候的江東無論做出什麽,都是在隱藏真實目的。


    劉禪則是知道,呂蒙這二愣子一直盯著荊州不放,這時候的江東無論做出什麽,都是在包藏禍心。


    “各種大小戰爭消耗下來,關二叔手裏的兵力在兩萬五千左右。江陵這裏守軍是六千,公安則是五千,皆是新卒。”


    “江陵城高池深,公安易守難攻,非是三萬大軍以上,東吳絕難攻克。又回到原點了,矛盾點還是糜芳傅士仁。”


    劉禪眼睛一直在江陵、公安以及呂蒙屯兵的陸口三地。


    霍弋將這些看在眼裏,心中不斷思索著公子的心意。


    而今荊州北部關公連戰連捷,公子卻頻頻關注江東,難道是擔心此刻江東偷襲後方?


    又想起白日入城前,遠觀近看這江陵巍峨高大之城牆,自己那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複。


    此等天下雄城,雖然僅有六千新兵駐守,若非五倍之敵,斷然不敢進犯。


    看著劉禪眉頭緊鎖的樣子,如此持續下去恐怕會寢食難安。


    身為公子私臣的霍弋認為自己有責任為公子開導一番:“公子不必憂慮。”


    劉禪從未跟霍弋表露過呂蒙會背刺孫劉聯盟之事。


    雖有擔憂,但也隻跟諸葛喬談論過,那還是因為他是諸葛亮的兒子才多說幾句。


    劉禪對於霍弋有著很高的期望,雖然他不是出師表上的人物,但劉禪很早就發現了這是個人才。


    現在他似乎猜出自己的所思所想,劉禪感到又驚又喜。


    “你說我在憂慮什麽?”


    “臣妄言,公子或許是在擔心江東趁我荊州精銳兵力皆在北麵伐曹興兵來犯。而今我後方空虛,各地守備皆是新兵,一旦遭難,隻能自保悉難互援。”


    劉禪滿意點頭,“不錯,那以你來看,吾為何不必憂慮?”


    “首先這江陵如今在公子手中,吾等誓死效力,絕無被攻破可能。公安守將傅士仁隨主公南征北戰大小戰功無數,尋常將領不是敵手。關將軍沿江多置斥候烽火,往來軍情傳遞一日千裏,但有敵情便能早做防備。”


    劉禪撫掌讚曰:“紹先才入江陵半日,便對荊州之局勢知之甚詳,你就是我的樂毅啊。”


    隨後幽幽一歎:“紹先想必也見識過,荊揚貿易太繁榮,這江漢之上往來商隊太多了。”


    聞言,霍弋先是一愣,隨後立刻恍然,接著便是表情複雜。


    “公子是說,擔心江東大軍偽裝成商賈,這也太……”


    話說到一半他便閉上了嘴,霍弋並非不知兵之人,相反,他熟讀兵書。


    所謂兵者詭道也,他比大多數人都清楚的多。


    雖然偽裝成商人會破壞當今天下世家豪強之間的規矩,但是戰爭怎麽能假設敵人會有底線。


    必須將所有情況都考慮到,才能真正料敵於先啊。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自己空長了幾歲,多讀了這麽多兵書,今日卻差點犯了這低級錯誤,幸得公子點醒。


    良久,霍弋恭敬地向劉禪行了一禮:“臣,受教。”


    劉禪一臉懵逼,受教個啥?“嗯?!你沒事就下去吧,吾要就寢了。明早還要清點庫存以供應前線軍需。”


    “喏。”


    霍弋退回自己房間之後,攤開沿江布防圖,在上麵不斷圈圈點點。


    “……這裏,還有這裏,可以放置兩個弩兵屯。這些江上巡邏船隻,應當配備上火油以便隨時應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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