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搜捕刺客的懸賞令貼滿各個城門候樓。


    整個江陵城沸沸揚揚,都知道城內有個膽敢刺殺公子監軍的刺客。


    原本形同虛設的城門檢查現在都得按規矩登記,並接受檢查。


    平頭百姓、進出商賈、文武官吏全都一視同仁,沒有特例。


    一時間,不僅進出城門的稅收漲很多,還抓住不少作奸犯科之人,江陵城治安就此上升一個檔次。


    “全城搜捕,懸賞千金。賊人所用凶器乃是弩箭,希望家裏藏有弩者主動配合調查,若有提供線索者,亦可賞十金。”


    刺殺公子監軍可是誅族的大罪,一時間,許多平頭老百姓皆惶恐地將家中弓弩送到軍營檢查。


    其中還包括一些難堪一用的軟弓,令軍士哭笑不得。


    城中屯長以上幾乎所有中低級軍官全被踢出軍隊指揮序列,所有位置全部換為劉禪的人。


    為了防止這群人鬧事,將替換出來的這群人組建成為一支幹部營,每人厚加賞賜。


    這群人名義上,是陪同劉禪巡視荊州的觀摩營,但由於劉禪在‘養傷’,所以全都賦閑在家。


    自此劉禪才算真正徹底掌握江陵軍權。


    下手速度非常快,糜芳等人絲毫來不及反應。


    當然,即便來得及,他們也阻止不了,因為劉禪師出有名。


    除非能跟劉禪麵對麵溝通交流,但關公府邸前一個連太守都敢砍的霍弋讓眾人望而卻步。


    甚至因為霍弋的悍勇,江陵城不少人稱霍弋為‘霍老虎’。


    現在的霍弋真的憤怒的想砍人,因為公子劉禪想砍人。


    “十萬石糧秣?竟然虧空十萬石!”


    啪的一聲,劉禪將手裏的賬冊重重摔在地上。


    劉禪一開始就不信任現存於庫房的賬本,他知道那裏的是假賬。


    因此用以前的賬冊、關羽留下的文書以及費禕帶人親自清點,這才得出一個保守估計。


    糧秣虧空十萬石。


    劉禪雙拳緊握:“也就是說,關二叔北伐之前南郡那場大火,光糧食就燒了十萬石?這他媽是用導彈炸的吧。”


    趙廣和霍弋站在廊下,對於發生這種事同樣義憤填膺。


    “公子切莫氣壞身子。”


    “這如何不生氣?你們可知,當下一石糧多少錢?”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實話說,他們來到這一直在忙,還真沒有去市場上了解一下糧價。


    但一想便知,當下是亂世,再加上前線打仗,糧價肯定不低。


    確實不低,當年曹操戰爭最激烈的時候,即便是最富庶的徐州地區也缺糧。


    當時糧價飆升到一石五十萬錢,這些錢得用一輛馬車才能裝下。


    即便是現在,十萬石糧也得近百億錢。


    良久,劉禪歎氣坐下,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軍械呢?甲胄、環首刀、大方戟、攻城器械,差多少?”


    霍弋上前,翻開賬冊:“以關公現在的催要速度,庫房現存隻能支用二月,即便是令工匠們加急趕製,也很難支持三月。至於攻城器械……”


    賬冊上的數據太過匪夷所思,霍弋不敢輕易念出,畢竟公子年幼,若真的氣壞身子,他霍弋這個臣子至少是個不稱職的罪過。


    “念。”


    “喏,衝車二十,弩車二十、投石器械十二副……”


    霍弋念完,房間內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劉禪閉目養神久久不言。


    果然,跟這群蟲豸一起是搞不好大漢朝的。


    襄陽、樊城都是知名的大城,這些攻城器械僅能勉強讓前線軍隊發起一次攻城。


    在這個時期下,可以說麵對襄樊兩座堅城,關二爺的部隊根本沒有攻城的能力。


    趙廣也是少年心性,加上從父親趙雲那裏繼承來的優良品德,對於這種事非常痛恨:“這群朝廷蛀蟲,公子一定不能放過他們,要將他們全都繩之以法。”


    劉禪瞅著年歲和自己一般的趙廣,歎了口氣。


    “唉,我能拿什麽把他們繩之以法。眾人敬我畏我,皆是因為我是劉備的兒子,我本身表麵光鮮其實毫無權利。”


    “對付這些人,無論是講政治還是講情誼都行不通,必須另辟蹊徑。而且決不能打草驚蛇以至於讓敵人抱團取暖。”


    說到底還是自己根基不穩實力太弱。


    劉禪但凡帶來的親軍有一萬人,現在的他不是在抄家就是去抄家的路上,何至於如此被動。


    這時劉禪又想起先前的分兵,頗覺得塞翁失馬因禍得福:“向寵、譙周呢?有消息沒?”


    這二人若能拿下那批賊寇,便能掌握這江陵城梁家的第一手罪證。


    隻要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梁家,便能將這荊州腐敗網捅一個大窟窿。


    “稟公子,向寵自分兵之日起,便星夜兼程,已經攻下賊寇老巢,擒殺金大王,收編俘虜五百餘人。隻不過……”


    霍弋抬頭,看向劉禪,隻見後者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隻不過,這群賊寇竟然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其巢穴不止一處。其銀大王趁亂兵廝殺之時逃出生天,現在正據山寨自守。”


    “向寵將軍兵力不足攻山,便在山下紮營與賊對峙。若想攻下山寨,隻怕還需至少一千的援軍。”


    “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劉禪哈哈大笑,令霍弋和趙廣摸不清頭腦,公子這是生氣還是開心?


    “這群山賊不過是這群蛀蟲養的一條狗,殺狗的事,就讓這狗主人來吧。”


    劉禪目露凶光,對著霍弋吩咐道:“將我們在江邊遇襲的事情傳播出去,告訴他們,隻要這群賊寇願意投降,接受招安,本公子不僅對他們以往的罪過既往不咎,還會給他們高官厚祿。”


    “不可啊,公子。”趙廣卻是出聲製止,“唯名與器不可假與人,公子輕許官位,這會讓憑借軍功上來的老人們寒心,還會鼓勵百姓效仿這不正之風啊。”


    趙廣是真的發自肺腑,他對自己眼下這個官位十分看重,因為這是老爹趙雲出生入死才換來的。


    一群賊寇跟他平起平坐,甚至坐在他上邊,真的是太氣人太侮辱人了。


    然而劉禪隻是回應他淡淡的笑,並沒有解釋什麽。


    一旁的霍弋恍然,他隱約猜到公子在想什麽,便上去拉住趙廣,唱了聲喏便拽著他退下。


    “趙賢弟,公子此舉,意在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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