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謙是孫策時期入夥的老將,本以勇武敢戰聞名。


    但是這些年並不受重用,因為他在逍遙津之戰中表現的非常拉胯,與徐盛並列為逍遙津之恥。


    當時他的部下和徐盛的部下率先出現逃跑的情況。


    要不是潘璋凶狠,連砍兩名底層軍官逼迫他們的麾下保持紀律,否則就會造成整個東吳軍隊的潰退。


    對於那件事,宋謙和徐盛都深以為恥。


    後來濡須口之戰中,徐盛表現的非常勇猛,立下大功,才漸漸重新被孫權重用。


    因此,宋謙一直在找一個機會,一個像徐盛那樣重拾至尊信賴的機會。


    見宋謙主動請戰,又想到劉禪抓了朱然之後囂張跋扈的樣子,孫權立刻起了戰意。


    孫權壯其誌。


    讓宋謙引刀盾手一千、長槍兵一千以及兩千弓箭手,令其擊破蜀軍先鋒。


    另一邊,劉禪在南下的途中,得到兩個令自己非常憤怒的消息。


    首先,是關於讓孫權贖回被俘虜的朱然的事,贖金一萬石粟米。


    孫權派使者回複同意,不過隻說了要贖回,其他的就沒下文了。


    沒有約定期限,簡直毫無誠意。


    當然,如果僅僅隻是這件事,劉禪雖然不爽但也不至於太生氣。


    但是第二件事便是觸碰到劉禪的逆鱗。


    陸議率軍攻陷宜都屠城,而且還是兩座,宜都太守樊友不戰而逃……


    宜都是將原來的南郡一分為二,東邊依舊為南郡,西邊則為宜都郡。


    二者麵積差不多,但是南郡的人口、經濟都遠勝宜都。


    之所以設立宜都郡,是因為這裏是益州出川入荊州的咽喉要道,獨立設郡以強化此地軍事建設。


    樊友麾下明明有一定的兵力,卻沒有盡到守土之責,甚至帶頭跑路,影響惡劣。


    但更令劉禪憤怒的是陸議。


    自己治下的平民被陸遜屠殺,這挑戰了劉禪的底線。


    作為爭奪天下的軍閥,可以狠狠的壓榨勞力,而軍閥有責任保證他們起碼的生存權利。


    現在這一點卻被陸議踐踏。


    “陸遜,你還是那麽狠……”


    而自從知道陸議是孫權的侄女婿,陸氏族長之後,劉禪便知曉這位就是改名之前的陸遜。


    劉禪又想到自己手裏還捏著朱然這張牌,麵色幽幽道:


    “那我們就來賭一賭,咱們誰更了解孫權!”


    朱然不是跟陸議二人之間有仇怨嗎,而且還是刀劍相向的仇,正好自己可以利用此來做文章。


    劉禪叫來自己的心腹愛將,霍弋,向他仔細的吩咐自己的計劃,直到霍弋能口述出來。


    “這件事,你知我知,切不可讓第三人知曉!”


    “喏!”


    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喏,劉禪便知道他定然能完成自己的要求。


    霍弋是劉禪最為信任的將才,劉禪看出來此人是能夠獨當一麵的方麵大將。


    是可以用來鎮守四方的猛將帥臣。


    劉禪一直將其帶在身邊鍛煉,幹的都是協助製定軍事謀劃,統籌布局等工作。


    所以盡管其人武藝過人,但劉禪從來沒讓他去做衝鋒陷陣之類的危險任務。


    霍弋退下不久,便有人來報。


    言說,孫權的大纛移到了長江北岸。


    之所以能得到這個消息,是因為埋伏在周邵身邊的細作傅誠。


    作為孫權專屬保鏢的周泰,自然緊隨在至尊左右。


    周邵作為周泰長子請求隨行。


    孫權也有意提拔心腹愛將的兒子周邵,自然也將他帶過江北。


    傅誠發現孫權的大纛移到長江北岸之後,便將密信放在便溺桶裏。


    交給在吳軍中負責處理病患排泄物的下屬運出營寨。


    然後自有六扇門的細作在鄉野埋伏接頭,不顧糞便的肮髒取出密信。


    清洗幹淨後立刻快馬加鞭的送報劉禪。


    髒是髒了點,但是吳軍士兵不會檢查病患的糞便。


    用此辦法傳遞情報,效果奇佳。


    當然,劉禪手中的肯定是抄錄的副本,原件抄完之後就燒掉了。


    看完之後,劉禪愕然,孫權竟然這麽勇。


    看來擊敗潘璋、朱然的兩場仗並沒有將孫權打疼,吳軍現在仍戰意盎然。


    隨後劉禪立刻傳令,讓劉封率領的先鋒部隊先停下來,就地紮營。


    “這是不是太小瞧自己了……”


    劉禪這就冤枉孫權了,正是因為他對劉禪麾下這支漢軍的高度重視,才會親自過江統禦諸將迎敵。


    得知此消息的參軍譙周和參軍蒯奧幾乎同時得出結論:


    “吳軍是想以逸待勞,擊敵不穩!”


    劉禪點頭認可了他們的觀點,隨後三人商議該如何將計就計,讓吳軍撞一個頭破血流。


    蒯奧急於表現,率先提出:“當誘敵深入。”


    劉禪看向他:“如何誘敵深入?”


    蒯奧手舞足蹈,像一個放蕩不羈的士族子弟:“就是讓一員將領在前方佯敗誘敵,引敵軍追擊,陷入我軍在後方的包圍網,然後群起而毆之!”


    劉禪盯著他的眼睛:“如何佯敗?”


    “就是正麵打不過然後撤退……”


    劉禪一直盯著蒯奧,眼睛眨都不眨:“是真打不過還是假打不過?”


    蒯奧被劉禪盯得有些發毛,先前的自信也迅速消散,說實話,他並沒有多少戰場經驗。


    誘敵深入的道理他能講的頭頭是道,畢竟兵書上就是這麽說的。


    但是真要讓他說出細節,便說不出來了。


    “這……這……”


    被劉禪追問到這一步,蒯奧支支吾吾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佯裝敗仗可比打勝仗還難的多。兵書上的奇妙計策從說出來到完全執行,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不是說的頭頭是道的人就能當將軍。”


    說完這句話,劉禪自己都愣了。


    這語氣,自己什麽時候這般好為人師了?


    劉禪不覺得自己是那樣的人,而且他絲毫沒有收蒯奧為徒的想法。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在劉禪腦海裏變得清晰,他才意識到自己為何會說出那句像是在教育別人的話。


    馬謖……


    他跟蒯奧差不多,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


    一個是旁係,一個是諸位兄弟中年紀最小者,學識見識成長環境都挺相似的。


    能說會道但是卻不能辦實事這方麵也是很像。


    劉禪歎了一口氣,這時代世家、寒門壟斷教育,但不代表士族出品就是精品。


    濫竽充數者還是占有相當大的比例的。


    後世能夠普及教育,讓所有人都有走上更高處的機會,這真的是一個偉大的功績。


    劉禪搖頭甩開這些雜念,義正言辭的說道:


    “想要施行詐敗的計策,絕對不僅僅隻是表麵上這兩個字說的這麽簡單而已。”


    “人作為高等生物,具有強大的思維能力,但同時具有盲從性,這是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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