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董弼二人不是個例。


    到目前為止,前前後後梁習在並州當了十五年的刺史。


    這十五年裏入仕的並州人,大部分人都算他的半個門生故吏。


    安安穩穩的當十五年的封疆大吏,這在曹魏內部也是獨一份。


    因此可以說,沒有人比梁習更懂並州。


    若是以往,對於這次北疆戰爭梁習是不讚成的,因為並州承受不起這樣的動亂。


    不過,現在卻是一個可以動手的時機。


    西邊的涼州雖失,但幸而關中的基本盤穩住了。


    中線的防守在夏侯尚的領導下,也沒讓關羽占到便宜。


    也就是偏軍劉封從東三郡出發,偷襲了南鄉郡。


    不過夏侯尚迅速回軍援救,成功將劉封給擊退了,隻是損失了些許人口被破壞了些許耕地而已。


    東南的孫吳之前也隻是稍微跟曹休對峙了一番就撤軍了,雙方沒有打起來的跡象。


    趁著現在安穩下來,梁習認為是個機會。


    在北疆打一場大勝仗,並做好後續建設的話,北疆安穩十年是沒有問題的。


    聽說夏侯尚向朝廷請命在南鄉組織軍屯邊防,目前朝廷正在討論此事。


    梁習其實也想在並州組織大規模軍屯用來戍邊。


    隻是先前朝廷沒有太重視北疆因而沒有機會,如今卻是不同了。


    他可以借著此次大戰的勢能,敲定在並州北部的軍屯事宜。


    在蘇尚、董弼帶兵離開之後,梁習召來了一眾署官。


    “此次大軍北上,也能震懾沿途宵小,我欲奏請朝廷,複立使匈奴中郎將。”


    此言一出,一眾署官皆是驚訝萬分。


    目前並州的常規駐軍處有兩個,一個是位於上郡內的屬國都尉,另一個則是駐守在晉陽的刺史兵馬。


    兩支兵馬一東一西,艱難維係著朝廷的統治。


    其實並州及太原郡的治所,都在太原郡北部的陽曲縣。


    目的的為了盡可能將朝廷的影響力向北投射,因此刺史統領的地方軍駐守在此。


    但實際上,南邊的晉陽才是真正的並州政治經濟中心。


    而使匈奴中郎將的治所則非常靠北,位於長城之外,能大大加強朝廷在北方的力量投射。


    使匈奴中郎將可不是一般的中郎將,其實權和意義非常之大。


    漢和帝永元四年(92年)東漢連番重創北匈奴,北匈奴退居伊吾。


    於除鞬單於到蒲類海請求歸降東漢。


    於是,東漢又在伊吾地區設立護匈奴中郎將,領護北匈奴,“如南單於故事”。


    自此,南、北匈奴一並歸東漢領護,史稱“並恩兩護”。


    而南單於故事,就是使匈奴中郎將。


    前漢時期朝廷設置匈奴中郎將,或稱使匈奴中郎將,擁節,秩比二千石,主監護南單於。


    權力極盛時可督幽、並、涼三州及度遼、烏桓二營。


    其地位當在度遼將軍、烏桓校尉之上,行督率之責。


    按照九品中正之法,為第四品官。


    其部屬有從事和掾若幹人,麾下兵馬虛弱時有數千人,強盛時可有萬餘人,駐防北方多個戰略要地。


    而其治所‘使匈奴中郎將營’就在南匈奴單於庭西側。


    南匈奴單於庭設立在美稷縣,位於後世準格爾旗北部。


    位於有塞上江南之稱的河套地區,水草豐茂。


    目前是匈奴人核心放牧區,朝廷對此地缺乏掌控力。


    重新設立使匈奴中郎將,無異是讓朝廷在匈奴人心髒一帶插上一個楔子。


    一插到底,這種想法讓署官們很激動啊,所有人都很興奮。


    這個想法很大膽,並州從事張景等人他們都很激動。


    目前南匈奴單於在鄴城,掌控南匈奴單於庭的是監國的去卑。


    胡人畏威而不懷德,趁著現在大軍北進的時候,展現出強硬的姿態去做這件事。


    去卑一定會心生忌憚而不敢阻撓,或許真能一下子做成此事。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不從也得從。


    當然,有巨大好處的行動,總是伴隨著相當的風險的。


    這有可能引起去卑的不滿,以及其他勢力趁機為亂。


    不過當風險可控,且收益巨大的時候,便是有少數聲音會反對,項目方案依舊會被大多數人支持通過。


    因為這是針對右賢王去卑的行動,理論上匈奴左賢王劉豹是會支持的,最起碼也是作壁上觀。


    但是朝廷目前掌握的漢人力量不夠強大,想要短時間內搭起來使匈奴中郎將的班底。


    要麽是向本地豪強尋求幫助,要麽就是尋找外援。


    前者,本地的豪強在梁習十餘年的打壓下,能被拿捏的基本上都拿捏了。


    而不能被拿捏的那幾個龐然大物,跟胡人勢力盤根錯節,現在也很難當成助力。


    所以梁習除了派遣一些親信去勸說一些豪強大戶出人出力之外,主要還是將目光放在尋找外援上。


    他所看重的外援有兩個,一個是烏丸歸義侯王同、王寄等烏丸胡人。


    另一個則是步度根、泄歸泥等鮮卑胡人。


    這些人都跟軻比能有仇怨,如今曹魏親自出兵討伐他,便全都歸附到朝廷麾下。


    而同時他們與匈奴人也是常年的競爭關係,說服他們出點人手去遏製匈奴人也不是難事。


    在得到絕大多數下屬的支持後,執行力很強的梁習當即便做出了分工,準備一鼓作氣促成此事。


    他根據每個屬下的能力分配了適合他們的工作。


    比如他的州從事張景,被派去招募鮮卑胡人,因為他與鮮卑人有交情。


    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曹操攻取漢中後回師長安,留下騎兵都督太原烏桓王魯昔。


    讓他率軍屯池陽,在盧水做好防備工作。


    魯昔有愛妻住在晉陽,魯昔十分想念妻子,又恐被曹魏殺害,日後無法回去見麵。


    於是以其部屬五百騎兵反叛回軍並州。


    到達並州後,魯昔留下騎兵藏於山穀間,而自己單騎獨入晉陽,偷偷地帶其妻出城。


    州郡官吏發覺以後因懼怕魯昔善射,不敢追擊。


    梁習知道後命令州從事張景,召募鮮卑騎士使追逐魯昔。


    魯昔的坐騎負重行遲,未來得及與其部眾會合,就被鮮卑騎士趕上射死。


    這次再讓他去招募鮮卑人,也算是輕車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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