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和孫吳政權任命的太守親信那樣隻需傻愣愣的做所謂盡職盡責的事。


    錢博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未來何去何從啊,怎麽做收益才最大啊什麽的都是要考慮的。


    他的名號是高涼西部都尉,而不是高涼都尉。


    其實就是因為他麾下的兵馬是自己的私兵,不是孫吳政權的兵馬。


    然後呂岱也不會將高涼郡郡兵交給他,所以給他特別取的一個名號。


    駐紮在高涼西部的都尉,高涼並沒有一個東部都尉。


    本地的地方兵馬,一部分被呂岱帶出去打仗了,另一部分則是掌握在高涼太守陳時手裏。


    這個陳時,是呂岱從江東帶來的得力下屬,是孫吳政權的忠臣武將。


    雖然身為武將當太守,在治理政務方麵不咋地,但是手裏的兵權掌握的還是頗為牢靠的。


    錢博的麾下兵馬有四千人,而陳時麾下原本也有四千人,被呂岱征調走了一半。


    理論上,雙方對拚,顯然是陳時處於劣勢,錢博大概率能贏。


    但是,身為一個精明的投資者,錢博並不會去做拚命打工掙錢這種事情,他更多的是要尋找並抓住機遇。


    而且,兩千人馬,守在不算大城的郡治,也能頗像個樣子,有相當程度的防禦力。


    一旦對方警惕起來,錢博並不認為自己能討得什麽便宜。


    損失慘重才能拿下的話,自己的將來不得被人任意拿捏。


    手裏的兵馬是他繼續建功立業的基礎,這要是折在這裏了,前途就沒得了,這不是明智的決定。


    除非漢朝廷給他相當豐厚的補償,但很可惜,作為一個聰明了半輩子的地頭蛇,他不會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虛無縹緲的良心。


    所以,雖然同樣是跳槽,但是怎麽跳,也是很有講究的。


    錢博到底還是以己度人了,他並不熟悉劉禪。


    劉禪根本沒來過廣州,他不太清楚,劉禪並不怎麽允許地方豪強擅自擁兵。


    所以他反正之後,便是論功行賞得到高官厚祿,手裏的兵馬越多,反而越會被朝廷給打壓。


    相反,那些積極主動交出兵權的豪強勢力,劉禪反而願意給他們和他們的家族一個光明的前途。


    總體而言,就是時代變了,但是偏遠地區的錢博並沒有發現這個真相。


    當然,不管是他還是陳時或是已經投靠過來的吳碭等眾人,乃至於廣州各搖擺勢力,其實都對朝廷政權的內部權力運作不太熟悉的。


    便是跟廣州親兄弟交州,朝廷對此地的直接管轄,也是在不久前士燮死後,才正式開始的。


    而且還是通過提拔許多士家子弟在外為官,換取士家配合朝廷進行本地製度建設,進行了一番政治博弈。


    士燮活著的時候,他雖然是一個很機智能看清天下大勢的人,但是人老了容易變得頑固。


    士燮一輩子追求讓家族占據交州成為當地土皇帝,家族變得繁榮鼎盛。


    他感覺到了漢室的重新崛起,他當然是不敢自立為真的土皇帝。


    但他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經營起來的交州就這麽從手中失去。


    失去的痛苦,遠遠大於得到的喜悅,這方麵的一進一出是無法在情緒上平賬的。


    所以,他固執的堅持著一些他所看重,甚至成為保守的頑固派。


    強硬的要求族人跟隨他的腳步,借助盤根錯節的家族勢力,遲滯朝廷在當地的政權建設。


    然而這種強硬的行為,自然遭到了李恢的不滿。


    交州是朝廷的交州,不是你們士家的自治區,大一統王朝不許出現國中之國。


    士家的日子在李恢的打壓下並不好過,而與此同時,朝廷對士家則是不斷釋放善意。


    因為不斷開疆擴土,朝廷許多郡縣崗位空缺。


    因此多次以士家在交州教化有功的名義,對士家的許多子弟發出征辟。


    隻要這些子弟願意離開交州去做官,便能輕易的得到高官厚祿。


    尤其是其中不少非嫡係子弟,恐怕正常情況下,他們一輩子的頂點也就是這樣的官位。


    機會難得,過了這村沒這店啊。


    然而,士燮為了凝聚家族實力抵抗朝廷對他的交州的侵蝕。


    常常以長輩家主的名義上表,表示這些子弟才疏學淺,還是留在家裏再教導幾年再為國效力的好。


    士燮還是很有威望的,但他留下了這些人的身,卻留不下這些人的心。


    不少人對他是不滿的,畢竟朝廷給他們遞過來的美味被人阻止了,自然就有了不滿,士燮成為不少人眼中的老古董。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情緒在擠壓,直到士燮死亡來臨而爆發。


    在一個五世同堂的大家族裏,老太爺倒下了,凝聚力便是最衰弱的時候。


    李恢在朝廷的支持下,趁虛而入,很快就將士家肢解,大量子弟離家外任。


    一些支脈甚至直接從交州搬家,到其他地方發展分宗去了。


    這些事在交州也是剛剛發生不久的,廣州這邊得到的消息並不多。


    也因此他們顯然是不能理解這麽一個新的成熟的政權的。


    如今的漢朝廷它已經統治了接近一半以上的神州大地。


    並且將這一半的神州治理的相當不錯,獨步天下,跟第二名拉開很大差距的那種。


    這個政權既然可以將內部治理得如此優秀,並且使之穩定,必然是有過人的製度建設。


    當然,這裏麵肯定還有強悍的武力,但是武力隻能做軍閥,隻有配合成熟的政治建設才能成為政權。


    華人自古以來就成為了設計政治製度的藝術家,成為同時代睥睨天下、獨領風騷的存在。


    八千年的曆史沉澱,發展出來的中央集權製度是世界曆史之最。


    規模之大,設計之精巧,權術運用之妙,時時刻刻能給後世智慧的啟迪,這就是底蘊。


    劉禪從過往所作所為上來看,可以說是個的軍事、政治強人。


    對政治建設往往會有出人意料的創新,並且實際證明還相當可以。


    比如,劉禪在軍事上建立了嚴密的輪換駐防製度。


    防止地方兵將長期相處而形成粘性,大大削減了擁兵自重的可能。


    政治建設方麵,廣泛屯田、收基層官吏任免權實現皇權下鄉。


    但凡錢博稍微研究一下劉禪,便該知道放棄他的傳統觀念。


    當然,這並不影響他現在給高涼太守陳時設下鴻門宴,準備借對方的腦袋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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