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裘垂眸看了眼,並未接過來,隻是冷言道:“你想知道什麽?”很直接的問話,其實他自己都清楚,莫開濟對他的好,無非就是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隻是知道歸知道,他卻始終無法拒絕。隻因在最黑暗的那段時光,此人是他唯一的光。莫開濟沒說話,而是執起元裘的手,將小巧的魯班放進他的手中。“過段時日,我怕是還得出躺京,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與你再共飲一杯。”莫開濟口中帶著遺憾,握著元裘的手並未鬆開。元裘始終垂眸,視線正好落在兩人疊在一塊的手上,他略微用些力縮了回來,冷言道:“如無要事,還是別出京。”說罷,給了莫開濟想要的回複,他便轉身離開。其實他很清楚,莫開濟此時不是為了送魯班而來,而是為了他最後的一句話。先前陛下身子大好,自然無需擔憂什麽,隻是如今陛下病得更重,後續到底如何誰也無法知曉。心中揪疼,每一次與莫開濟說這些,何嚐不是對陛下的背叛。渾渾噩噩的回到寢宮,元裘直接跪在陛下麵前,重重得磕了個響頭。北淳之瞟了他一眼,將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才道:“你這又是何必。”“奴才該死。”元裘仍舊伏在地麵,淚水低落在地麵。北淳之無言,宮中之事他哪裏會不知曉,之所以一直沒動莫開濟,還不是看在元裘的份上。將藥碗放在一旁,他道:“讓他離京吧。”“陛下!”元裘猛然抬頭。北淳之道:“或者,朕將他淩遲處死,如今朕心中煩悶,正好朝中無人犯事,倒不如拿他開刀。”“……”元裘哪裏不知曉陛下真能做出,他沉默一會兒,才道:“陛下,奴才能否離京。”北淳之看著他,歎氣道:“元裘,你還得你與朕第一次見麵?”元裘不語,隻是再悶聲磕了個響頭,額頭上青紫一片。他記得,在宮中最偏的院子裏,見到那個被人欺負的皇子,雖然有猶豫驚慌,仍舊衝了上前,最後不但沒救出最為不得寵的皇子,反而一起挨揍。揍得鼻青臉腫後,他將懷裏藏著的梅花糕給皇子遞了過去。有些碎,卻很甜。北淳之站了起來,他俯視著地上跪著的人,緩聲道:“朕當時說,總有一日,世上無人敢欺你。”說罷,語氣驟然嚴厲,“可如今,是你任由人任意的欺你。”伏地的身子微微發顫,久久沒有聲響。北淳之再一次的歎氣,他半蹲而下,帶著無奈的口吻道:“如果你想,朕可讓他這輩子隻有你一人。”“陛下,奴才不想。”元裘立馬抬頭,濕潤的眼裏盡是慌亂。“那你想如何?離開京城一輩子躲著他?”北淳之氣急,喉間又有些幹澀,強忍著不咳嗽,他怒道:“憑什麽是你躲著他?他根本沒這個資格!”元裘雙眼含淚,嘴角卻微微上浮:“隻因奴才心中有他,才會輸得一塌糊塗。”……黎府別院裏,黎白手中拿著顆白色的種子,有些心不在焉,明明找回了兒子,可不知道為何心中沒那麽歡喜。黎小叔這時候也陪在旁邊,滿心的後怕:“下次我可不敢帶你亂跑,這次差點嚇死我。”黎白沒搭理他,腦子裏一直在想著大騙子咯血的場景。沒人搭腔,黎小叔有些無趣,他便抬了抬下巴問道:“這就是你想要找的東西?看著跟個木疙瘩似的。”黎白不滿:“這是我兒子。”“……”黎小叔不知道該不該大笑幾聲了,“你兒子怎會是這種東西。”黎白看著他不相信的樣子,左右瞅了瞅,他小聲的道:“我原先不是說我是妖怪麽,這真是我兒子呢。”“……”黎小叔無語。成吧,這是越病越重了,他無奈的附和,“成成成,這就是你的大胖小子。”正在這時,一個小廝走過來,恭敬的道:“老爺,姬家公子來拜訪黎白公子。”“姬家?”黎小叔疑惑:“可是姬澤元?”“正是。”黎小叔更覺得奇怪了,“姬澤元和黎白沒什麽來往吧,怎麽突然來拜訪呢?”“就是那個聞起來特別香的男子嗎?”黎白來了興趣,每回見到那人,他都覺得特別特別的香,香到想一口吞下去呢。黎白等不及,沒讓人去請來,而是自己急匆匆的跑去。等到了會客的屋內,姬澤元一臉熱情的迎上前,熱情的模樣完全沒有之前躲避的樣子。之前幾次見麵,姬澤元是能躲就躲,畢竟一個人莫名其妙對著自己流口水,那感覺瘮得慌。而這次,姬澤元不躲不說,還主動上了門。黎白仰頭一嗅,真得好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