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正宜將人扶起,“俊友所言並非懷疑你們,也請你們見諒。”起身的成小何低著頭並未言語,已經緩神過來的成母帶著苦澀道:“是我反應太過,唐突了兩位貴人,老身一輩子要強,哪怕早早喪夫,為了不讓外人說些閑話,硬是咬著牙帶大了四個孩子,也就是這要強的性子,老身寧願吃苦受累,也不願意讓外人潑髒水。”伏俊友聽得有些不是滋味,他從好友身後走出來,微微鞠躬道:“是在下不是,給大娘賠禮了。”成母擺了擺手,其實她自個知道,是心中的苦澀積攢得太多太多,才會突然間爆發出來,如果剛才不是公子給得藥丸,隻怕她真得會交代在這。伏俊友還是覺得不好受,又道:“不知大娘來寺廟是所求何事?如果在下能幫,定鼎力相助。”成母嘴角顫抖,一直忍著的眼淚落下,“我、我是來尋我家大兒,他失蹤了。”“娘,大哥是自己跑的。”“不會的……”成母說得很猶豫,到底信不信隻有她自己知道。“怎麽不會,大哥離開之前將家中銀錢帶走大半,連個書信不留就離開,他根本就不顧家中人死活,您為何還惦記著他。”成小何說著說著也萬分委屈。他與大哥隻相差一兩歲,爹走後,大哥仍舊能去書塾讀書認字,而他卻要在田中幹著重活掙銀錢供大哥讀書,他知曉自己沒大哥聰慧,所以也就認命了。隻是大哥考不上秀才不說,還舞弊被抓今生不得再考舉,家中也無人埋怨,可大哥呢?偷拿家中銀錢,不顧娘與弟妹四人,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娘為何還要顧及他的死活。“娘,沒了大哥還有我們三兄妹,您能不能……”成小何語帶哽咽,他道:“您能不能回過頭看看我們啊。”從未示弱過的二兒突然如此,成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大娘,你兒子說得是理,能把家人都拋棄的兒子要來何用?難不成你還指望這種沒心沒肺的人給你養老?”伏俊友嗤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誰,眼中閃過諷刺,他接著道:“你家大兒是不是每每在你耳邊說好話?那都是誆騙你的,與其偏心能說的,還不如多看看你家誰做得更多。”“俊友。”雲正宜低聲,示意讓他別在多說。伏俊友嘟噥著,“我就是看不過眼,怎麽誰家的父母都這般偏心?”雲正宜內心歎氣,怎會不知道好友心中的苦。這頭四人愁眉苦臉,那頭坐在一塊的兩人正看著熱鬧,黎白突然覺得自己是隻八卦狐,但凡遇到這種八卦的事就特別想湊湊熱鬧。見四人都一臉喪氣沒人再開口,他就忍不住的道:“咋都不說了?”伏俊友白了他一眼,“幹嘛要說個你聽。”黎白有些遺憾,他好像繼續聽。“或許大郎真如他弟弟所言,隻是我這個當娘親的,隻想確認他是否、是否還活著,隻要人沒事我就放心,以後定好好和二郎他們生活。”成母開口,話裏帶著懇求。其實她知道,單憑自己根本沒能力找到大郎,唯有麵前這四位公子,或許能幫他們一把。她懇求的道:“能否能否請貴人們幫幫忙,隻要確定他是否活著就好。”伏俊友突然覺得無趣,那種狗屁兒子就算死了又能如何?說不準自己的日子還好過些呢。雲正宜開口:“行,我幫你。”“正宜?”雲正宜輕聲:“當行善積德了。”伏俊友想到好友府上發生的事,便沒在多說。隻不過,如果行善積德真有用,那世人就不會有那麽多糟心事了,突然之間也沒了繼續查案的心思,隨便找了個地方跟著坐下來。偌大的寺廟中寂靜無言,久久沒人在開口。直到……突然響起了輕輕的鼾聲。澤二不可置信的看著身邊人,在這個地方居然還能睡著?伏俊友也是一言難盡,不過跟著也悄悄扯了個哈欠,是有那麽點累,尤其是傻坐著好無趣啊。他單手撐著下巴,道:“要不,我們來講講故事?”伏俊友覺得這個挺好的,聽個故事解解悶,圓潤的臉上笑得特膩歪,他道:“要不我來講個小姐私會郎君的故事?”“咳咳咳。”成小何黝黑的臉上發著紅暈。別看他年歲不小,可還沒成親呢,怎麽會不臉紅。成母也沒想到這位公子如此的……咳咳,她便道:“不如老身來講個?”伏俊友好奇:“大娘有什麽有趣的故事?先說好了,本公子可不聽些雞毛蒜皮的家常事,那得多無趣。”成母遲疑了會,尋找大郎的事還得拜托兩位公子,自然得小心討好才是,看兩位公子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不是尋常人,一般的小故事自然不會感興趣。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老身講個以前發生的事吧,老身的村落離京城不遠,正好就在官路上,那會老身還年輕,最喜歡去村中玩伴家裏編絡子,編好後還能買些銀錢,就在那日……”就在那日,她去了玩伴家中,發現玩伴家裏來了客人,說是路過此地前往京城,不想貴人突然動了胎氣就要臨產,緊要關頭隻能尋個人家先住下,待隨行產婆接生了再離開。說到這裏,聽著沒什麽意思,不就是尋常婦人生孩子的事麽。可轉機就在這,成母帶著回憶道:“那家人有個兒媳,也是剛剛生產,聽到房中貴人產下兒子,起了些不好的心思,趁著沒人將她得兒子與那貴人的兒子給掉了個包。”“怎麽會?!”伏俊友一臉驚愕,下意識就轉頭望著身邊好友,他是真沒想到,隨便聽個故事,居然與正宜如今的處境一模一樣。就在前些日子,突然一個夫人帶著兒子上門,懺悔當年做錯了事,趁著夫人生產將兩人剛生下的兒子換了。農家子變成了貴公子,而貴公子變成個草根農家人。此時雲家正鬧得不行,有人到底是養了這麽多年,還是讓正宜繼續留在府中,也有恨不得立馬將正宜趕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