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很明顯停頓了一下,為了三界和平:其實我早就想問了,兄弟,你不是妖怪吧? 看到那短短一行字,溫久深吸一口氣,才開始打字,999999:為什麽這麽說? 為了三界和平:你一看就不像妖界的啊,不然沒道理不懂妖文,而且我會查ip,懂伐?你這網絡是妖怪進修學院的吧? 999999:…… 為了三界和平:你別緊張啊,我又不會把你給抖出去,我是那種人嗎? 溫久想了想,為了三界和平雖然喜歡在論壇裏麵懟樓主,作天作地,但是對溫久還挺好的,每次溫久學習妖文的時候遇到什麽問題,他都能迅速做出解答,並且十分耐心。 999999:哦。 為了三界和平:我就想問一下,你們學校是不是有一條龍啊? 沒想到對方會打聽這個,溫久不由愣了一下,腦中立刻浮現出姬摯的臉來,但是姬摯不是龍,他是蛟,他遲疑著打字,999999:我不太清楚,因為來學校的時間不長,沒看到過龍,你有什麽事嗎? 為了三界和平:本來聽說那條龍在妖界,我還想過去看看呢。 999999:哦,你問這個做什麽? 為了三界和平:那可是三界中的最後一條龍,瀕危種族!據說活了快一萬年了,你下次要是看見了,記得跟我說一聲。 999999:好…… 為了三界和平:對了,上次讓你看的那些資料你看得懂了嗎? 999999:差不多吧,能大致看懂一點。 為了三界和平:哪裏不懂的直接問我啊,別客氣,我先去忙別的了,龍的事情千萬不要忘記了! 溫久答應之後,為了三界和平的頭像灰了下去,他疑惑地想,三界中最後一條龍?那其他的龍呢?難道都死了嗎? 不過這事跟他的關係不大,溫久打開下載好的妖文資料開始看起來,雖然說他準備請假回去了,但是看一看也沒什麽壞處,更何況這些都是為了三界和平整理給他的,也不好浪費別人的心意。 五分鍾後,溫久開始打起了瞌睡,他淩晨三四點就醒了,現在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宿舍一群人鬧哄哄地在打牌,簡意大笑著扔出手裏的牌:“炸死你!又輸了吧?” 霍火一臉震驚地驚叫:“我還沒出牌呢。” 簡意突然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溫久的床鋪:“不玩了,小久睡著了。” 笑陳還在高聲嚷嚷:“簡意你作弊了吧你?贏了我們就想——唔……” 簡意順手把牌往他嘴裏一塞,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沒好氣地說:“別吵吵了。” 溫久又開始做夢了,夢裏的他很清醒,知道這是一個夢,場景還是在海水裏,周圍是茂盛的海草,隨著水浪緩緩起伏著,溫柔地拂過他的身旁,有銀色的魚群在蔚藍的海水中穿梭,閃爍著細碎的銀光,像天上的星子一般。 溫久全身都不能動,他就這麽躺在海草中,不時有細小的魚遊過來,毫無警惕地觸碰他,這是哪兒? 恍惚間他聽見了一聲遙遠的龍吟,一道銀光破開寧靜的海水,飛快地遊動起來,霎時間整片海水都晃動起來,波浪越來越大,原本平靜的海草也開始瘋狂地搖曳著,沙石翻騰而起,遮住了溫久的視線。 隨著那道銀光破水而入,海水霎時間冰冷無比,沒多久,溫久能看見海底的沙石上凝結出了透明細小的冰晶,漸漸的,海草搖動的幅度小了下來,整片海域被凝固成了一塊巨大的冰。 森冷的寒氣蔓延而開,仿佛能把人的靈魂凍住,就在這時,一點暖意緩緩遊動,溫久被凍到僵硬的身體終於軟和下來,但是胸口卻越來越悶,像是有什麽東西死死壓住他,令他無法動彈,幾乎要把他壓扁了。 哢擦,於無聲之處傳來一聲細微的脆響,溫久卻被猛然驚醒,眼前是米白色的天花板,沒有海水,沒有水草,也沒有那一道翻天攪地的銀光,這是在宿舍裏麵。 簡意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散了,宿舍裏十分安靜,溫久呼出一口氣,這才發現壓在胸口的是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已經黑了,大概是自動開啟了屏保。 溫久揉了揉眉心,把電腦收起來,爬下床的時候他感覺到口袋裏有什麽東西,摸出來一看,是兩塊灰色的石頭,就像是路上隨處可見的那種。 自己什麽時候撿了兩塊石頭揣兜裏?溫久使勁想了想,但是奈何他才剛剛睡醒,滿腦子一團漿糊,壓根想不起來,隨手把石頭扔進了垃圾桶。 才走了幾步,他就頓在原地,回頭立刻衝回垃圾桶旁邊,多虧了笑陳的壞毛病,垃圾桶裏幹幹淨淨的,兩塊灰色的石頭靜靜地躺在裏麵,毫不起眼。 溫久這才想起來,這不是敖蒙發下來的那塊靈石嗎? 靈石失去了原本的瑩白色澤,灰撲撲的,裂成了兩半,溫久覺得自己腦門上的青筋開始突突跳了起來,這石頭裏麵的靈氣是被自己吸收了嗎? 他居然真的能吸收靈氣? 溫久拿著那兩半裂開的石頭看了半天,仍舊是百思不得其解,猶猶豫豫地根據敖蒙在法術課上講的要點,沉下心去,仔細感受。 然而三分鍾後,他放棄了,什麽丹田?見鬼去吧,他除了肚子餓以外,其他什麽感覺都沒有。 溫久把那兩半石頭扔進抽屜裏,抓起學生證準備去飯堂,沒走幾步,又想起姬摯的話來,讓他中午去別墅吃飯,溫久遲疑了一會,外麵的雨已經停了,空氣濕漉漉的,水汽黏在皮膚上,讓人生出一點不適來,他忍不住抓了抓脖子,決定還是去飯堂。 朝聞鳥送的外賣是很好吃,但是對於那條蛟龍來說,自己的肉恐怕也很好吃。 經過昨天那一咬,溫久覺得自己大概被姬摯咬成了一隻鵪鶉,把慫之一字展現得淋漓盡致,下午他就打算去找敖蒙請假,所以有一些麻煩,能省則省,要真去了別墅,還不知道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溫久去了素食區打了一盤青菜一鍋燉,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他來得時間有點晚,再加上今天不用上課,所以飯堂裏麵人很少。 於是那個人走進飯堂的那一刹那間,溫久就感覺到了攝人的壓力,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忍不住轉頭望去,他甚至能看清楚那人金色的眼珠,緊緊地盯著自己,像是看到了什麽美味佳肴一般。 是那隻跟蛟龍打過架的金翅大鵬鳥! 勺子啪嗒一聲落在盤子裏,發出清脆的聲音,溫久使勁張了一下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腿也麻痹了,他隻能坐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人一步步走過來。 溫久甚至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開始稀薄起來,那人越來越近了,近了,直至從他身旁走過,豆大的冷汗順著下頷滴落,耳邊傳來一聲充滿輕慢的笑。 溫久心裏還未放鬆,便再次高高提了起來,那人去而複返,手裏端著一個盤子,在他麵前坐下來,溫久匆匆一瞥,隻見那盤子裏堆放著深紅色的東西,散發著腥味。 那大概是什麽動物的身上的生肉,溫久沒敢細看,他隻想迅速離開這裏,早知道會碰到這個危險分子,他今天就算是去別墅,也不該來飯堂。 那人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開始咀嚼起來,嚼動的聲音聽在溫久耳中,隻覺得滿身的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 即便是溫久沒抬頭,他也能感覺到對麵的人一直在盯著他看,金色的瞳仁裏滿是凶殘和冷酷,還有垂涎,咀嚼的聲音越發大了,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盤子裏。 溫久緊緊捏著掌心,目光落在自己麵前的青菜盤子裏,竭力維持住表麵的鎮定,不讓自己露出一絲怯意,那人一邊大口吃著生肉,一邊饒有趣味地看著他,然後向溫久伸出了筷子:“吃嗎?” 他的嗓子很低沉,有點像沙石摩擦時發出的聲音,讓人聽著很不舒服,溫久垂眼,看著麵前那雙筷子,上麵夾著一塊血紅色的肉塊,大概是因為學生們的牙口太鋒利了,學校擔心他們把筷子咬斷,所以統一采用鋼製的筷子,但即便是這樣,許多筷子上都有牙齒咬過的痕跡,坑坑窪窪的,甚至還有尖利的牙印,襯著那塊鮮紅的生肉,簡直是恐怖片一樣的存在。 溫久盯著那雙筷子,也許是看他很久沒有動作,對麵的人又把筷子往前伸了伸,再次開口:“吃嗎?” 粘稠的鮮血滴答落在溫久的盤子裏,和綠色的青菜汁混在一起,看得讓人直想反胃,那雙金色的瞳仁緊緊盯著他,裏麵閃爍著冰冷而興奮的光,他再次重複:“吃。” 周圍的空氣愈發沉悶起來,溫久甚至生出一種已經呼吸不到氧氣的錯覺,他竭力咬緊牙關,聽對麵的人問:“你為什麽不吃肉?” 溫久深深吸了一口氣,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努力使自己的語氣平靜:“我不吃別人吃過的東西。” 似乎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回答,暗金色的瞳仁微微收縮了一下,那雙筷子被收了回去,溫久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發現自己的勺子也被順走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不鏽鋼勺子折射出冰冷的光,湊近那殷紅的肉,挖起一塊,然後朝自己遞過來,鮮紅的血順著勺子滴落,發出粘膩而輕微的聲音,聽在溫久耳中卻覺得砰砰作響,對麵那人咧了一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吃了,就讓你走。” 同時,溫久感覺到脖頸處有什麽東西一絲絲收緊,令他忍不住想要用力呼吸,對麵那雙冰冷的金色眼珠興奮得仿佛要燃燒起來,溫久想,他可能碰上了一個變|態的妖怪,而且這個妖怪似乎也對他的肉很感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第26章 生食 溫久回到宿舍的時候, 宿舍門開著,裏麵沒人,十分安靜,他直接撲進了洗手間,開始拚命嘔吐起來,像是要把五髒六腑一起給嘔出來一般。 但是幹嘔了半天,什麽也沒有,滿嘴都是腥氣,就仿佛他吐血了似的, 這腥氣讓溫久不覺又想起來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那種生肉特有的柔軟觸感,飽含著冰冷的血液, 鹹腥的味道,像一團棉花, 死死堵住了他的嗓子眼,他忍不住又開始幹嘔起來。 但是隻能吐出一些酸水, 那些生肉不見一絲蹤影,似乎已經被消化了,自己的胃功能什麽時候這麽強大了?溫久扶著盥洗台的手微微發抖。 冰冷的瓷磚貼著手心,令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抬頭看著鏡子, 裏麵的青年臉色慘白,更襯得眉毛眼瞳森黑漠然,仿佛大病不愈似的。 他剛剛才吃了……溫久頓時一陣反胃, 趴在台子上又開始嘔吐起來。 直到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吐出來,溫久差點脫了力,他覺得胃在跟自己作對,不管心裏多麽厭惡,但是剛剛吃下去的那些東西就是吐不出來。 溫久放棄了,拖著兩條虛軟的腿出了洗手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椅子上的那個人,霎時間他渾身的神經反射性緊緊繃起,待看清楚那雙銀色的眸子,溫久又驟然放鬆下來。 心裏不得不承認,雖然姬摯也是對他有所圖,但是比起今天飯堂遇到的那個變|態,他寧願被姬摯吃掉。 不知是不是剛剛惡心反胃過了頭,把他的恐懼盡數壓了下去,看到姬摯出現在自己宿舍,溫久隻是神色懨懨地問:“你來做什麽?” 姬摯放下手裏的書,轉頭看過來,眉頭微微蹙起,溫久注意到他最近經常做這個動作,他的語氣不太高興:“不是說中午要去別墅吃飯?” 溫久隨手拖過來簡意的椅子坐下,他現在渾身都很疲累,根本沒心思搭理姬摯,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聲音輕而無力:“我吃過了。” 他說完,腦海中是一閃而逝的血紅色,胃裏又開始瘋狂翻滾起來,就好像塞了一塊滾燙的烙鐵似的,燒得他五髒六腑都灼痛無比,溫久死死摁住胃部,忍不住緩緩趴下|身去,冷汗爭先恐後地滲了出來。 姬摯見他不對勁,先是一愣,然後才起身過來查看,他走近了,就隱約聞到一股氣味,神色有些不大好,問道:“你吃了什麽?” 溫久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根本無法回答他,豆大的汗珠子從額上滾落下來,胃部的灼痛感漸漸蔓延開去,讓他有一種自己被放在油鍋上麵煎炸的錯覺。 姬摯皺了一下眉,見溫久實在難受,便伸手在他的後脖頸處按了一下,溫久眼前一黑,突如其來的困倦將疼痛感壓了下去,讓他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心裏惆悵地想,以後要是實在沒辦法,他可以選擇讓姬摯吃了算了,也免得落到那個變|態金翅大鵬手裏,畢竟姬摯的外賣要比生肉好吃的多。 午後的雨已經停了,天邊的烏雲散開,薄薄的雲層後麵露出半個太陽來,金光萬丈,把雲層邊緣勾勒出金色的輪廓,幾隻蒼隼在天際盤旋。 庭院裏麵,鄔南正躺在搖椅上假寐,黑貓窩在他的肚子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穿梭在細滑的皮毛中,貓十分享受地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 就在這時,隔壁院子傳來哢擦的輕響,驚醒了一人一貓,鄔南忍不住眯起眼來,看到姬摯正站在自家欄杆旁邊,他打了個嗬欠:“回來了?” 姬摯敲了敲鐵製的欄杆,說:“你來看一下。” “怎麽了?”鄔南又眯了一下眼,這才看見他懷裏抱著的溫久,頓時驚詫地坐直了身子:“這怎麽豎著出去橫著回來了?” 姬摯簡短地解釋:“他吃了駁茨的肉。” 等鄔南到了隔壁別墅客廳的時候,溫久還沒有醒,被姬摯放在了沙發上,鄔南探頭看了看,嘖了一聲:“駁茨肉雖然好吃,但是他也太小了,消受不了啊。” 姬摯皺了一下眉,語氣有點焦躁和不耐:“他平常不吃生肉的。” 鄔南訝異:“這麽說,是有人讓他吃了?”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了,姬摯說:“我到時候去查查,他現在這樣,有什麽辦法嗎?看起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鄔南瞅了他一眼,笑道:“駁茨肉靈氣太足,他當然受不了了,熬一熬也能過去的,你別緊張啊,不是什麽大事。” 姬摯的目光懷疑,鄔南見他不信,幹脆把手裏的黑貓遞過來,道:“當初天狗也偷吃過啊,什麽事也沒有。” 姬摯抬起眼皮子,與那雙圓溜溜的藍色眼珠對視了一眼,黑貓舔了舔爪子,傲慢地喵了一聲,轉過頭去。 鄔南見姬摯仍舊一臉凝重,收回黑貓,歎了一口氣:“養孩子真難,還是養貓舒坦,這樣吧,要不然還是給一粒青和丹試試?” 姬摯無語半晌,然後指了指門口:“麻煩你了,不送。” 鄔南眼睛一掃,看見桌上擺的菜,語氣驚訝:“啊,你還沒吃飯啊?這盤小黃魚炸得真好看。” “咪嗚。” 姬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鄔南美滋滋地一手揣貓,一手端著一盤酥炸小黃魚,滿載而歸,望著他施施然的背影,姬摯簡直不知道自己叫他過來幹嘛的,反正什麽問題都沒解決就是了。 溫久覺得自己像是被扔在火上麵烘烤一樣,渾身上下都滾燙無比,如果溫度再高一點的話,應該會滋滋冒油了。 那條蛟龍應該高興壞了吧?再撒點孜然就可以開吃了,溫久迷迷糊糊地想,萬分惆悵。 過了很久,那滾燙的溫度漸漸冷卻下來,渾身就像是泡在溫泉裏一樣,無比舒適,他能感覺到幾縷溫和的氣息,順著四肢百骸遊走,最後匯聚到心口的位置,然後輕輕打了一個轉,停了下來,溫久頓時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就是……丹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