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喜等了三天,三天一過,敲著梆子村口集合。


    村民們懶洋洋的抄著手,隻有稀稀拉拉五六十人。


    牛喜數了數,沒看到沈梨。


    咦?人呢?


    她可是第一個勸他逃荒的,眼下卻沒了蹤跡。


    他趕緊派二壯去陸家看看。


    沒一會兒功夫,二壯氣喘籲籲的跑來,“爹,陸家空了,鍋都沒有了。”


    牛喜第一時間反應,誰又去陸家鬧事打砸人家,轉念一想,有沈梨這個顛婆在,誰敢?


    這時,沈桃拖家帶口的過來,她瞥了眼稀拉拉的村民,皺眉:“村長,我堂姐拖家帶口逃荒走了,未等咱們。”


    “什麽?”牛喜大叫出聲:“她攛掇著我逃荒,自個倒先跑了。”


    太不地道了吧?


    沈桃眼尾輕蔑的翹起:“村長,姐姐背後有人,指不定投奔誰了呢?不一定先去逃荒了。”


    沈梨應當還沒走遠,她可不能給村長找回的機會。


    她就要沈梨一家脫離大部隊,被災民們欺辱致死。


    聽到沈桃的話,村民們開始嘀嘀咕咕:


    “我說當時那麽囂張,原來背後有人呀。”


    “你瞅那滿滿一板車的物資,就知道是沈梨老相好給的。”


    “沈梨哪是拖家帶口的逃荒啊?分明是沒臉呆在牛壁村,灰溜溜的投奔老相好了。”


    “要我說,陸堰堂堂秀才,竟然沒臉沒皮,頭頂綠油油大草原,竟還不舍得休那個女人!”


    “你懂啥呀?休了沈梨他怎麽吃的香,人家就靠婆娘勾搭人養活自個呢。”


    牛喜聽不下去了,怒吼道:“閉嘴,閉嘴閉嘴,一個個吃飽撐的,到處嚼人家的舌根,老子告訴你們,救濟糧隻有那麽多,老子搞不到了,大家一起等死吧,這個村長我不當了,日後你們愛咋地咋地。”


    這群臭蟲,他真的不想管了。


    牛喜憤然離去,村民們麵麵相覷:“咋發那麽大火,難不成他和沈梨也有一腿?”


    牛喜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欲哭無淚,他真的要辜負外公的期望了,這群蛀蟲擺爛已久,他不想管了。


    盯著村長遠去的背影,沈桃趕緊前攔住,滿臉焦急:“村長,你不管我們咋行呢?我昨兒個去縣城,已經打聽到消息,東瀛要打過來了,我們必須組織逃荒,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沈桃自從大病一場後,總是神神叨叨的,說出的話十之八九會成真。


    她說東瀛會打過來,比村長的話還有說服力。


    村民們頓時慌了,“小桃,真的假的?東瀛人能打過來嗎?”


    沈桃內心鄙夷,但還是一本正經道:“前些日子我做了夢,夢到東瀛人殺光了咱們村的人,我心慌不已,便跑到縣城打聽,


    誰知…朝廷給的救濟糧已經派發完畢,縣太爺都在挨餓,縣城的人說,東瀛很快就要打過來了,不少人都在逃荒,


    縣城的米糧已賣到三兩一斤,目前已停止售賣,還好我能做夢預知,提前囤了30擔糧食。”


    這些糧食,她打算翻倍賣給村裏的村民。


    孫強想要揭竿而起,必須要有錢有糧。


    屆時,村民們糧食殆盡,哪怕十兩銀子一斤,也會求著買,沒錢的賣兒賣女,到時候,他們以糧食換人口,簽訂賣身契。


    這些村民,便成了他們的奴隸,不得不擁護孫強。


    聽到沈桃這麽說,部分村民慌了,有些人甚至跑到縣城打聽情況。


    而牛喜,爽快利索的駕著牛車出現在村口,車上堆滿了物品,牛婆娘和孩子坐在上麵神情慌張。


    牛喜扯著嗓子喊道:“想要逃荒的,跟著我走,不願意的,留在這。”


    牛大頭和黃三首個站出來,站在了牛喜身後。


    沈桃眉頭緊蹙,她沒料到,牛喜竟然真的願意放棄全村村民。


    她必須穩住村長,村長有號召力,再加上她的鬼神之說,屆時揭竿而起事半功倍。


    “村長,村民們已去縣城打聽,不如再給一天時間。”


    她知道村長心軟,隻是一天的時間而已,他肯定會同意。


    牛喜沉思半晌,“行吧,再給你們一天的時間。”


    希望沈梨沒有走遠,希望他能追上沈梨的步伐。


    他總覺得,隻要有沈梨在,所有的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


    一家五口走了一天,夜色終於降臨。


    沈梨腳趾磨泡,疼的齜牙咧嘴。


    她好想將空間裏的三蹦子拉出來,馱著大家飛奔。


    可惜路上有稀稀拉拉的災民,不能太暴露。


    拿出銀針將泡戳破,塗抹些碘伏,又拿出紗布包裹了幾圈,總算好受些。


    陸堰轉動著輪椅,和沈大一起搭帳篷。


    王氏拿著鐵鍬挖坑,準備做個臨時版的土灶。


    小瓜彎下身子,小嘴呼呼的吹著沈梨的腳:“姐姐,疼疼!”


    沈梨揉揉他的腦袋,滿臉溫和:“不疼。”


    這點泡算什麽?當年徒步西藏260天,走壞五雙鞋,暴瘦30斤,那腳上的泡才叫觸目驚心。


    小瓜眨巴著萌萌的眼睛,黝黑的小手托起姐姐的腳,小心翼翼放在懷中,輕輕的吹著。


    不遠處的陸堰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


    他正準備搭好帳篷後,溫柔的關心沈梨,再將女人的腳放進懷裏揉一揉,呼一呼。


    誰曾想,小舅子竟然搶了他的活計。


    這可是他絞盡腦汁、苦思冥想了許久之後,好不容易才想到能夠拉近他們二人之間關係的妙計!


    嶽父和小舅子在,他永遠是排在最末尾的男人。


    沈大好像感受到女婿的失落,拍拍臂膀安慰:“真正的關心,不在於表麵,而在於細枝末節,你倆是夫妻,你表現的機會多著呢。”


    陸堰低下了頭,“多謝爹提點。”


    沈大的目光在女兒女婿身上來回穿梭,眼神意味不明。


    看來,女婿有點心動了。


    隻是不知…小梨是對女婿是何想法?


    夫妻若同心,萬事皆可平,他自然希望女兒女婿恩愛兩不疑,不像他和沈梨娘,一世夫妻半世嫌,勝似天敵不對眼。


    最終苦了兩個孩子。


    帳篷搭好後,飯也做好了。


    每人一碗糗湯,沈梨有點吃不下去,但轉念一想,他們在逃荒,矯情啥呢?


    待會趁沒人的時候,從空間多煮幾個雞蛋,每人一個悄悄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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