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秋天,薛之夢都象是在看小說,刺激又驚險。從黃月的懷孕,請假打胎,回家休養,到古曉與晉東之間的糾纏,各種故事輪番上演,攪得她這顆害怕複雜又不得不去麵對許多複雜場麵的心,又慌亂又無助。她必裏麵裝了太多的秘密,生怕哪個不小心就說漏了嘴。


    薛之夢是個喜怒都表現在臉上的女孩子,因此上她的那些心事與秘密,很快就被高寒看出來了。


    “你不對勁。”高寒本來是不想問的,但是看著薛之夢這傻丫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他有點於心不忍。他以為,是自己給她帶來的困惑與麻煩。


    “我有什麽不對勁的。”薛之夢才不會承認,雖然對古曉和黃月的做法不那麽讚同,但她還是不想出賣兩人。


    “你有啥事都會表現在臉上,你看看你最近,臉上寫滿了心事。難道是你覺得和我的事情影響你了嗎?”高寒也隻不過是親吻了薛之夢一次而矣,難道隻是親了這麽一次,就把這個女孩子給親出心事來了?


    “不是因為你。”薛之夢說。


    這個周末她本來是不想回家的,她也想和高寒過一個甜甜蜜蜜的周末,兩個人一起去看場電影。可是她的心裏實在太亂,總覺得有人盯著她,所以,她還是決定回家去,高寒所在的工地上正巧沒什麽活,所以就陪著她一起回村。可這一路上看著這丫頭心事重得的樣子,高寒覺得自己都快要被那張裝滿心事的臉給愁壞了。


    兩個人從坐上客車那一刻就沒有說話,直到下了車,走上了通往村子的小路,高寒才忍不住問了,而薛之夢還是咬著牙不肯說。


    “不是因為我,那是因為什麽?”高寒逼著問。


    “是因為……”薛之夢的心累了。


    “有啥事兒你還瞞著我?你不相信我是咋的。”高寒有點來氣。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你可要幫我保守秘密。”薛之夢看高寒生氣了,也就不打算瞞著他了。


    高寒看著她象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他停下腳,看了看這安靜延伸著的小路,路旁有很多塊大的石塊,於是便拉了薛之夢坐到一塊石頭上,兩個人肩並著肩坐著,他很認真地歪過頭看薛之夢,看到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有幾分迷茫,似乎是愁壞了。


    “黃月懷孕了。”薛之夢的把聲音壓低,哪怕是這條通往村子裏的路上除了她和高寒沒有別的人。


    “她懷孕了你愁什麽?”高寒一點也不奇怪黃月會懷孕。


    “你不覺得這是很嚇人的事嗎?”薛之夢看著高寒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很納悶。


    “這有什麽奇怪的呀,她和田亞平在一起住的日子不短,懷孕不正常嗎?”高寒簡直被身邊這個傻丫頭的單純給驚到了,她是真的傻還是裝傻呢?


    “還有古曉,她也和晉東住在一起了。”薛之夢又說。


    “這不算秘密。”高寒說。


    “這不算秘密嗎?”薛之夢迷糊了。


    “這兩個都不算秘密。”高寒被薛之夢給逗樂了。“她們兩個的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所有的人都知道,已經見怪不怪,也隻有你,覺得這是秘密。傻丫頭,你看看你最近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出了什麽大事兒呢。”


    薛之夢的心一下子就歸了位,然後,有一種尷尬就襲來了。她可真傻啊,還以為,自己是守著兩個人的秘密,誰知道這兩個人的事情早就已經被人知道了。


    “這回沒啥心事了吧?”高寒伸出手去,順勢就把薛之夢拉到了懷裏。


    薛之夢倒在高寒懷裏,伸手抱住了高寒的腰,把頭深深地埋進高寒的懷裏,嘴裏麵的聲音悶悶的:“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別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為啥還要覺得那是秘密呢,還想著替她們兩個保秘,還怕她們兩個受到傷害。”


    “因為你心思太單純了。”高寒撫著她的頭,柔聲說。


    “我是笨。”薛之夢被他安撫下來,聲音仍舊發悶。


    “你是沒有想那麽多,你看你以前學習那麽好,寫文章也好,你隻是沒有想學習以外的事情。”


    “呸呸呸,我學習怎麽好了,老師都快被我給氣死了。”薛之夢把頭抬起來,雙眼對上了高寒的眼睛。


    “怪我了,怪我把你給帶壞了。”高寒說著,頭壓了下來,雙唇吻住了薛之夢。


    薛之夢被吻得革葷八素,在高寒的懷裏麵渾身無力。


    “夢夢,我也想做他們做過的事情。”高寒的舌尖掠過薛之夢的耳垂。


    薛之夢渾身象是有電流通過,她覺得呼吸困難。但她在這個時候突然就恢複了理智,她從高寒的懷裏麵掙紮出來,慌亂地拽了拽淩亂的衣服。


    “你怎麽了?”高寒被他的舉動給驚到。


    “我不想做他們做過的事情。”薛之夢的腦海裏忽然掠過古曉那張蒼白的臉,還有黃月那張臘黃臘黃的小臉,黃月在嘔吐時候的難受樣子,她不想和她們一樣,那太可怕了。


    “……”高寒的身體剛剛還衝動到想要分分鍾把薛之夢揉到骨子裏,卻在聽了她的話後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見薛之夢那驚慌樣子,忽然有點心塞。


    “我不是說一直不做,我們倆,得結了婚才能做。”薛之夢看到高寒臉上的失落,忙解釋。


    “我尊重你。”高寒說。


    “我,我,我是喜歡你。可是,可是我不想讓別人看不起我。”薛之夢的骨子裏還是很傳統,她覺得,就算是戀愛,哪怕是定了親事,有些事情,也要等到結婚以後才能做,比如,古曉和黃月都已經經曆過的那種事情,再比如,懷孕。


    “我懂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高寒站起身來,拉起薛之夢的手,放輕鬆了語氣:“走吧,回去吧,天也涼了。”


    薛之夢看高寒臉色變得平靜了,心裏頭就踏實下來,她歡歡喜喜地點點頭,和高寒一起往村裏走。


    高寒看薛之夢放下心來的樣子,那種歡喜就綻放在臉上,看上去又純又“傻”。


    高寒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小男孩兒了,他在工地上的很多工友都是結了婚的,在工地上的閑暇時間裏,他們大多會談一談家裏的事情,會談男女間的事情,會開著玩笑也聊床上那點兒事兒。高寒最初還是覺得很害羞,不敢聽的,可是不管他怎麽不敢聽,那些敢說的人卻不管不顧地說下去,他慢慢的從最初的麵紅耳赤,到後來的坦然,再到後來的渾身不自在,他甚至想要找薛之夢試試,看是不是和他們說的那麽消魂。


    可是高寒沒想到,薛之夢不願意,不但不願意,還說要等到結婚以後才可以,他有點挫敗,有點失望,也有點竊喜。而那點竊喜,是因為薛之夢不是那麽隨便的女孩子,連自己和她關係發展到現在已經無話不談了,甚至擁抱親吻都有了,她還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說明這個女孩子是真的很自愛,他覺得擁有這樣的女孩子是幸運幸福的。


    薛之夢其實看過不少關於兩性描寫的書,那種赤裸裸的文字她也覺得很刺激很新奇,也有過想嚐試的念頭,可是當她看到黃月和古曉兩個因為懷孕而那麽難受,還要被人們所恥笑,她害怕了,她甚至不敢再看田亞文送給她的那幾本小說,她忽然覺得,田亞文送給她那幾本書,似乎有點別有用心了。


    可是越是不想看,她的心裏頭越是抗拒不了那種想去看的念頭。她不敢把書放在學校,不敢把書帶回家裏,就算把書放在古曉那裏,也害怕哪一天被誰看到了懷疑到自己頭上。而且,她還不敢和高寒說這件事情,生怕高寒再有什麽想法。


    “田亞文這個混蛋,他肯定是別有用心的。”薛之夢在心裏頭把田亞文給罵了個十萬八千遍。


    “夢夢,我想這周末回去就讓我媽找人去你家提親。”高寒說。


    薛之夢正在心裏頭罵田亞文呢,聽到高寒的話,心裏的歡喜更甚,她沒有回高寒的話,腳步卻更歡實了。


    高寒想著,是該定下親事來了,不然的話,這麽傻的丫頭會不會被人騙去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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