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和田亞文從南方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黃月開工資,她這個月的工資是二百八十塊,因為沒有保底,隻是計件,她這個月緊趕慢趕,工資還是比平常低了點,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最近一個月莫名地疲憊,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就是想睡覺,有時候幹著活,在案子上麵扯著布料,眼睛一眨,都會有睡過去的感覺。


    黃月剛到紡織廠的時候,車間給她安排了一個師父,師父姓呂,叫呂豔茹,是一個大齡女青年,有二十八歲,未婚。據說已經定了親,但是黃月從來沒有聽呂豔茹提起過。呂豔茹個子不高,身材偏瘦,短發,臉有點方,和薛之夢的臉型相似,但是臉色臘黃,看上去象是久病的人,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但是她的手超級巧,黃月總是會看到那些來找師父修補呢料衣服的人,一個破了洞的呢料大衣,有很多舍不得丟棄的,而且在一九九四年年末時候,那咱高檔呢料一般人是買不起的,買得起的人,也有很大一部分在破一個小洞的情況下,舍不得丟掉,於是就有一修補師傅這一個活計。呂豔茹的工資已經不低,加之她幹的修補活計,每個月都是一個不小的收入,所以她平日裏很是舍得花錢,她的徒弟除了黃月以外,還有三個,一個叫王玉梅,一個叫劉新穎,還有一個叫王芳芳。


    黃月因為進車間比三玉梅三人晚,所以那三個女孩就管她叫師妹,年齡上麵,王玉梅是老大,二十三歲,她個子高高的,身材稍胖,臉也圓圓得,嘴唇稍厚,聲音倒很細,聽上去柔柔的,但是和人的性格相反,她性格很是火辣,與人打交道總是帶著算計;劉新疑個子較小,身材也纖細,她單眼皮,薄嘴唇,頭長長長的,編著兩個麻花辮子,說話的聲音比王玉梅的還粗,她性格和王玉梅相似,與人處事,看上去就有無數個心眼子,倒是王芳芳,隻有十六歲,是一個剛剛出了校門的小孩兒,個子和黃月差不多高,喜歡在腦後紮一隻馬尾,說起話來總象是一邊思考一邊說,聲音憨憨的,她一看就象是發育不良的樣子,沒有胸也沒有屁股,和另外兩個人站在一起,臉總是紅紅的,象是一直在害羞。


    黃月和幾個師姐處得不錯,尤其是和王芳芳,總是同進同出的,王芳芳跟在她的身後姐姐姐的叫著,讓黃月覺得她象個需要保護的小不點兒,雖然身高相差不多,但是總覺得,這個小丫頭還沒斷奶。


    王芳芳的媽媽是個老師,在離c城不太遠的一個農村裏麵。黃月問王芳芳,為什麽才十六歲就不讀書了,出來工作?王芳芳似乎很難過,但還是說,她爸是個脾氣特別火爆的人,和媽媽在一起近二十年來,一直不和,兩個人有時候一言不和就會動手,偶爾就會殃及王芳芳,她剛讀到初二,爸爸就死活不讓她再讀下去,她媽因為這事和她爸吵過鬧過,終究還是沒爭過,怕她在家受欺負,所以托人在城裏給她找到這份工作,她是一個心智不太純熟的小孩子,害怕爸爸,也心疼媽媽,所以,隻得出來工作,賺錢後一部分給媽媽,一部分留給自己。


    幾個女孩子都認識田亞文,有時候田亞文來接黃月回家,幾個女孩子還會開各種小玩笑,尤其是劉新穎,每次見到田亞文,眼睛都會異常明亮,她會跟黃月蹭飯,會請黃月和田亞文一起看電影,會在黃月麵前打聽田亞文的喜好。最初黃月沒有覺得不正常,直到有一次,田亞文來接黃月回家,劉新穎非要請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田亞文堅持回家,說要帶黃月出去浪漫,說不想讓人打擾兩個人的獨處時光,黃月看到劉新穎偷偷地流淚了。


    黃月知道劉新穎心裏頭喜歡上田亞文了,所以,她不再讓田亞文接她回家,到了下班時間,她會自己坐公交車往回趕,她沒有告訴田亞文不讓他接自己回家的理由,隻說心疼田亞文,不想他太辛苦。


    黃月這個月開了工資想請薛之夢吃飯,因為田亞文和高寒兩個人總是在一起,又不知道去了哪裏,她就會偶爾與薛之夢約了到一起坐坐。


    冬天的夜有點長,她會和薛之夢到電影院看電影,找一個包間,兩個人邊看邊吃買來的零食。


    今天她下了班就往薛之夢單位趕,因為薛之夢住在單位的單身宿舍,而且單位門口就有電影院,平日裏兩個人就在那裏看電影,看完電影,如果田亞文不在家,黃月就去薛之夢的宿舍,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睡一晚後,再一起吃了早飯,各自上班。


    薛之夢下了班就看到在單位門口等她的黃月,她蹦蹦跳跳跑過去,抱住黃月,開心得象個孩子。


    “你們家高寒還沒回來吧?”黃月調侃薛之夢。


    “你們家田亞文不是一樣沒回來?”薛之夢說。


    “他們兩個究竟在想做什麽?上次去南方,回來了好象也沒有帶什麽呀,在家呆了沒幾天,又去了,這一來一回的,不需要錢的嗎?”黃月問。


    “我不知道,反正高寒手裏沒有多少錢。”薛之夢想起高寒和她抱怨過現在的錢太不禁花了,說沒幾天手中的錢就不夠用了。


    黃月說,田亞文的姑姑給過田亞文一筆錢,好象還不少,有五千塊,說田亞文說要用這筆錢來做點小生意。


    “可是,田亞文的工作是正式的,單位又不錯,幹嘛要停薪留職呢?”薛之夢不理解田亞文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做,為什麽要和高寒一起下海。


    “我覺得他這樣做也沒啥不好,人嘛,總歸要想得長遠了,在單位賺的錢就那麽點兒,要買點什麽東西都得計算來計算去的,超級壓抑。”黃月過慣了手頭寬鬆的日子,乍一過這種手頭緊巴的小日子,有點不適應,雖然她和田亞文在一起不計較錢的多少,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滿意眼下的光景。


    “我家高寒說,在城裏要有自己的房子,憑著他在建築公司的工資不知道多久才能在城裏安定下來,所以需要多想辦法賺錢。”薛之夢說,“其實我沒有想那麽多,隻要兩個人都往好的奔,無論錢多錢少,都挺好的。”


    “你還是天真,你沒結婚呢,結了婚就知道日子過起來並不象想象那麽美好。”黃月邊說邊拉了薛之夢進電影院。


    在走進電影院的時候,門口那個檢票的大爺問買的是什麽票,黃月說,是二樓包廂的,大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朝著薛之夢看過來,薛之夢穿著黑色緊身牛仔,一件寬大的黑色中性棉服,頭上載著一頂黑色牛仔帽,脖子上圍著一條黑白相間的針織圍巾,這條圍巾是薛之夢給高寒織的,因為高寒出門還沒有回來,所以她今天就圍到了脖子上,因為長相有點酷似男孩兒,所以檢票的大爺把她當成了黃月的男朋友。兩個人也沒解釋,一起走進包間,黃月還故意地摟著薛之夢不肯撒手。


    今天晚上的包間裏麵放的是鐳射電影,名叫《剃刀情人》,電影裏麵有不少大尺度的畫麵,薛之夢看得麵紅耳赤,黃月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邊看邊給薛之夢解說,並問薛之夢和高寒兩個是不是用過相同的動作。


    “我們還沒結婚呢,哪能做這些呢?”薛之夢喃喃地說。


    “天哪,你不會告訴我說,你們兩個還沒上過床吧?”黃月吃驚的看著薛之夢。


    “沒有,真的沒有。”薛之夢頭搖得象撥浪鼓。


    “哎呀媽呀,你們兩個可真夠純潔的。”黃月感歎,“沒想到高寒還能忍得住,你們兩個真叫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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