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曆一九九五年九月二十九日下午,已經快到批發市場下班時間,正在攤位上忙碌著打發最後一位顧客的高寒收到一個傳呼,傳呼內容是:薛家有急事,之夢你們兩個趕緊回來!爸爸。


    看到傳呼內容,高寒嚇了一跳,趕緊叫來薛之夢:“夢夢,你們家爸爸發過來的傳呼,說家裏出事了,讓咱們兩個一起回去!”


    “啊!!啊!!那怎麽辦!”薛之夢也嚇了一跳,手中的衣服扔出去老遠。


    “家裏還沒有電話,要回去也得等到明天早上了吧,都這個時間了,也沒有回去的客車了,火車倒是有,但是發車時間太晚,得半夜才到家呢,不然的話,咱們兩個明天起早吧。”高寒一邊收拾一邊說。


    薛之夢的心裏七上八下,她手忙腳亂地和高寒收拾攤位上的亂成一團的衣服,不知道是聽高寒的話,還是趕火車半夜到家裏去。


    “聽高寒的吧,這個點兒了,家裏能有什麽事呢?”一旁的呂豔茹湊過來。


    “我怕是我媽有什麽好歹。”薛之夢看傳呼上麵是爸爸的落款,覺得爸爸應該沒有事,如果有事,那肯定是媽媽。


    “我不支持你今天晚上回去,明天起早來得及。”高寒說著,傳呼機又“bbb”的響起來,他忙從腰間拿出來看,仍舊是薛之夢爸爸薛誌發來的,內容:今天晚了,明天早上趕緊回來!


    “你看,你看,我就說今天太晚了吧,你家爸爸都讓咱們兩個明早回去。”高寒把傳呼機遞給薛之夢,讓薛之夢看。


    薛之夢仍舊擔心,但是看到讓明天回去,估計不是什麽要命的事情,但是,是什麽事情呢?她心裏頭嘀咕著。


    高寒和薛之夢這一對馬大哈,把正月在薛家承諾十一結婚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兩個人各自揣測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直到回到家裏。


    “你們兩個說,你爸傳呼你們兩個回去?還沒說是啥事?”高母聽二人說要回鎮上薛家的事情後,問兩個人。


    “是啊,沒說是啥事。”薛之夢一邊洗了手,去幫著正在做飯的高母打下手,一邊說。


    “那你們兩個就沒想想,再過兩天是什麽日子嗎?”高母在心裏頭直歎氣,這兩個孩子是真的沒上心啊,結婚這麽大的事情,竟然給忘到二門後去了!


    聽了高母的話,正從自己臥室走出來的高寒腦子裏一閃,一下子記起了當初承諾十一結婚的事情,忙問薛之夢:“今天是九月九號了?”


    “九月末了吧,具體幾號也不清楚,我看看日曆去!”薛之夢仍舊沒想起來,她甩著兩隻手,去大臥室看日曆。


    “今天是九月二十九號,怎麽了?”薛之夢一邊說一邊又去幫著高母幹活。


    “你說怎麽了?!”高寒一激靈,他終於知道為什麽薛誌為啥叫他們回去了!


    “你說呀,我怎麽知道怎麽了?!”薛之夢沒停手裏的活計,她覺得高寒故意賣關子,有點討厭。


    “十月一號是啥日子?”高寒問。


    “十月一號……”薛之夢嘀咕了一句,忽然她忽然就呆住了,腦瓜子怎麽也轉不過來,她記起來了,正月在家裏的時候,高寒和她在薛誌麵前說,十月一號結婚!


    “這可怎麽辦?”高寒看著薛之夢張嘴結舌地站在那裏盯著自己,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裏也又慌又亂。


    “你們兩個急有啥用?明天一早趕回去看看怎麽辦吧,不管發生啥事得吃飯不是?”高母的心裏都樂得開了花了,覺得這兩個崽子回去後薛家肯定會修理他們,但是修理歸修理,婚肯定得讓接,估計著,薛家已經通知了親朋好友,這個時候如果不結,那不是讓自己下不來台嗎?


    薛之夢和高寒晚飯都沒吃,各自懷著心事睡去。


    第三天,也就是九月三十日早,兩個人早早坐上了通往c小鎮的客車,回到了薛之夢的家裏。


    兩個人下了車,急匆匆地趕到薛之夢家裏時,看到院子外麵停著好幾輛拖拉機,還有幾輛馬車,院子裏停放著幾輛摩托車,薛之夢的姑姑,叔叔,姨馬,表哥,表姐,還有原來住的村子裏的鄰居,甚至連古曉都在,他們都帶著又驚又懷疑的眼光看著高寒和薛之夢。


    薛之夢被眾人的眼光給看得,就差有一個地縫鑽進去,她顧不得和眾人打招呼,在慌亂中跑進屋裏去,看到在堂屋裏的爸媽,兩個人帶著怒,又帶著無可奈何:“你們還知道回來!!”


    “爸,媽,怪我了,我把這事給忘了!”高寒一邊解釋一邊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這麽大的事情,你們竟然給忘了?!”薛誌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他氣急敗壞地指著薛之夢的鼻子:“我還以為,明天老高家來車,你跟著車回來呢!跟車回來再跟車走!那樣多痛快!”


    “爸,我……”薛之夢不敢說話,怕說錯了。


    “還有,”溫玉上下打量了一下薛之夢,“你看看你啊,你是結婚啊,你買沒買新衣服?怎麽著?你就穿這身衣服上婚車啊?”


    薛之夢早起穿衣服的時候,床邊放著的就是現在身上穿的這一套,上衣是乳白色的針織衫,外套乳白色的風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牛仔褲,腳上登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你要是穿著一身紅色的回來,我也就不說啥了,你說說你結婚啊,你咋穿白的呢?!”薛之夢的姑姑這時候也進屋來了,看著薛之夢這一身衣服,又歎氣又搖頭。


    “媽,姑姑,爸,你們別生氣,我趕緊去給夢夢買,買一套新衣服,新鞋子,還需要買啥,媽媽你告訴我,我都買了。現在去買估計還來得及。”高寒說。


    “去吧,去買吧,趕緊去!”小姑姑說。


    “對了,我嫁一個姑娘也不圖啥了,你給我買二斤肉,二斤粉,肉和粉用紅頭繩拴了,這叫離娘肉,離娘粉。”溫玉說。


    薛之夢看著薛誌鐵青著臉,一句不發的樣子,嚇得不敢多說話,跟著高寒就往院子走。


    “你們兩個!”薛誌朝著兩個冤家喊了一嗓子,高寒和薛之夢嚇得頓住腳步,連頭都不敢回。


    “你們兩個快點!”薛誌無力地歎了口氣,“今天是女方的日子,明天才是男方的,你們買好了東西回來得給親戚朋友們敬酒呢!”


    兩個人答應了一聲,就往街裏走。


    “之夢!之夢!”古曉在身後追過來,“我開了個服裝店,店裏有新款的衣服,你們兩個跟著我來吧。”


    薛之夢這才看到了古曉,古曉穿著一件天藍色的長袖連衫裙,一條黑色打底褲,腳上穿著一雙黑色高跟皮鞋,身材勻稱,一眼看去不象是生過孩子的。她在顧盼間,甩起一頭及腰的長發,帶著明媚的笑容。


    “你是越來越漂亮了。”薛之夢一邊跟著古曉走,一邊感歎。


    “你今天出嫁,是新娘子,應該最漂亮。”古曉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高寒,又再看一眼薛之夢。


    薛之夢的身材並不比古曉差,甚至胸部比古曉還挺,皮膚比古曉白晰,雖然臉上的線條稍硬了那麽一點,但眼睛漂亮,可能是這兩天太過擔心的緣故,臉上有些蒼白,嘴唇也有點蒼白,象是大病初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薛之夢的頭發也很長,很濃,很黑,也很順滑,她一邊走,一邊搖著頭,那頭秀發就也跟著晃來晃去的。


    “我看你們兩個都是沒心的,有哪個女孩子會忘了自己結婚的日子的?你們兩個不但沒心,還……哎呀媽呀,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你們兩個!”古曉領著兩個人,很快來到了自己開的服裝店。


    “你這店挺不錯啊。”高寒打量著店裏麵的服裝,眼光停在一件大紅色毛呢風衣上麵,“這件衣服不錯!”


    “嗯,你還挺有眼光的,這件衣服,我隻進了這一件,本來是打算給我自己穿的。”


    古曉拿了挑杆,去往下摘掛在衣架上的大衣。


    晉東從裏間的臥室走出來,看到薛之夢和高寒,打了聲招呼。


    “你在裏屋幹啥呢?”古曉一邊說,一邊把衣服遞給薛之夢,示意她脫掉外套,換上這件試試效果。


    薛之夢脫掉白色的風衣,把大紅的毛呢外套穿在身上。


    “呀,這衣服象是專門給你預備的!”古曉看著薛之夢穿在身上的效果,很合身。


    “這衣服多少錢?”高寒對衣服的效果很滿意。


    “一百五十八。”古曉說,“這是進價,我和之夢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給我一百五就可以了,那八塊錢就算了。”


    高寒聽到價格被嚇了一跳:“一百五十八!你咋不去搶呢?”


    “你看看你這小氣巴啦的樣子,一百五十八就貴啦?你不是在c城也做服裝批發生意嗎?咋不了解行情了呢?這衣服是純羊毛的!你上別處去試試,不但沒這樣的款式,也沒有這樣的質量!換別人我不要三百塊錢都不給他!”古曉一邊說,一邊叫薛之夢脫掉大衣。


    薛之夢和高寒做的批發,沒有這樣高檔的衣服,但是對服裝的價格還是了解一些,這件衣服,進價幾十元錢是有的,但不可能到一百五,想一想,誰做生意也不可能賠錢賣的,所以她看高寒的表情就有幾分無奈:“一百五就一百五吧,謝謝你。”


    高寒本來還想再說什麽,但是看薛之夢已經決定要這件衣服,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隻是,他的兜裏今早起來的時候根本沒裝多少錢,數一數不到二百塊,一百五買了衣服,再有五十元不知道夠不夠買肉的?他都要崩潰了!


    “行了行了,一百塊錢拿去吧!就當我隨禮了。”古曉看著兩個人的表情,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兩個人,忘了結婚日期就算了,回來了還沒帶幾個錢!真是掃興!


    晉衛一直沒說話,此時也湊過來說:“行啦行啦,就一百塊吧,禮還是要隨的,一碼歸一碼嘛。”


    “隻一件大衣也不行呀,這結婚得裏外都換新!”古曉一邊說,一邊又去找衣服。


    “不用了不用了,買這一件就行了。”薛之夢看到高寒為難的表情,知道他沒帶多少錢,所以決定就買這一件毛呢大衣。


    “那怎麽行?!”古曉和晉東兩個人幾乎同時說。


    “行了行了,我不在意這些,去買肉和粉吧。”薛之夢招呼著高寒,交了錢給古曉,然後又去買肉和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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