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夕檸睡眼惺忪醒來。


    她剛才好像聽到了龔韻雪的聲音,那聲調似乎遇到了什麽震驚的事。


    當看到房門口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以及門外龔韻雪瞳孔放大的目光,陸夕檸的大腦一個激靈。


    她急忙開口:“老龔,你聽我解釋。”


    季牧野和龔韻雪同時回頭。


    前者墨色的瞳孔閃過詫異和深思,後者給了她一個「你不用解釋我都懂」的眼神。


    十分鍾後。


    聽完陸夕檸的解釋,龔韻雪這才確信她和前夫沒有複合。


    她偷偷瞥了一眼季牧野方才進去的客房,小聲嘀咕,“不過有一說一,你前夫這顏值確實值得睡。”


    陸夕檸眼底劃過無奈,“別想了,他無情,我無意。”


    但凡龔韻雪再早那麽幾個月回來,就能看到她和季牧野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樣子。


    客房浴室。


    冷水淋浴的季牧野,看著麵前的白色瓷磚,眼角眉梢蕩開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心底有一種美妙不可言說的情緒在恣意生長。


    陸夕檸,竟然沒再婚,也沒新的男人!


    之前兩次從她口中聽到的「老公」,原來是龔韻雪的龔。


    意識到這一點的季牧野,整個人的氣場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身體都好轉了不少。


    他站在淋浴頭下,任由冰涼的水衝刷身體,肌肉精壯但不誇張的完美軀體,八塊腹肌染上水流澄澈的光,光是瞧著便足以讓人呼吸急促。


    季牧野此刻迫切想要和陸夕檸單獨說話,問一問她為什麽騙他。


    他想告訴她,自己和柳西西的交易,也想問清楚兩人婚姻期間關於她「出軌」的那些視頻,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等他從客房換完衣服出來,餐客廳已經沒有了陸夕檸和龔韻雪的身影。


    問過管家,才知道她送好友離開了。


    龔韻雪本就是擔心好友和三個孩子才過來,得知季牧野在這趕緊找理由離開。


    有季家的這位大佬在,還有誰敢過來欺負陸夕檸她們?


    主臥傳來聲響,他大步上樓,看到已經醒過來的季朝和季則正在穿衣服。


    陸糯糯也被窸窸窣窣的動靜喚醒,看到季牧野出現在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出現迷茫兩個字,習慣性朝他伸出手。


    小團子聲音還帶著困意,“叔叔,抱。”


    季牧野心裏一軟,動作輕柔把她抱了起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確定體溫正常後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也是住進實驗室病房後才知道,別看小家夥平日裏生龍活虎,到處蹦蹦跳跳,實際上有點小傷口就會引發高熱,最嚴重的時候因為發熱進過手術室。


    季牧野想到了雨橋村陸夕檸情緒崩潰的那一次,還有後來再見。


    小團子瘦了一圈的臉頰,墨色的眸子竟然出現了悔意和憐惜。


    他伸手摸了摸陸糯糯炸開的頭發,低聲道,“糯糯,叔叔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小團子不解地看他,烏黑可愛的眼睛裏寫滿了為什麽。


    “之前叔叔的朋友弄傷了糯糯的臉,害糯糯發燒生病,叔叔和你道歉。”


    陸糯糯在自己的記憶庫裏找啊找,終於找到了雨橋村的記憶。


    她撇開臉哼了一聲,“叔叔壞。”


    季牧野沉眼看著懷裏軟敷敷的小團子,心就像是被一團溫熱的泉水包裹。


    他眸色溫柔,像極了對女兒無限寵溺的慈父。


    “嗯,糯糯說得對。”


    他剛要抱著她去浴室刷牙,就見白嫩的小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小團子看著他認真道,“和媽媽道歉。”


    她到現在都沒有忘記在雨橋村那天,媽媽讓叔叔和哥哥離開時的樣子。


    媽媽因為她受了很多的委屈。


    見季牧野不說話,小團子不由得急了起來。


    “叔叔,和媽媽說。”


    “好。”


    寬大的手掌,揉了揉陸糯糯亂糟糟的頭發。


    陸夕檸送完好友上樓,看到的就是季牧野笨拙又小心地給女兒梳頭的樣子。


    陸糯糯窩在他懷裏,任由他一次次嚐試給她紮兩個一樣的小啾啾,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聽到門口的動靜,季牧野抬起頭看她,無奈道,“我沒給女孩梳過頭。”


    陸糯糯看到陸夕檸立馬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頭頂不對稱的辮子,氣呼呼和她告狀。


    “媽媽,糯糯要禿頭啦。”


    再讓季牧野梳頭,她的頭發就要被扯光光了!


    她被女兒可愛軟萌的樣子逗笑,從季牧野手裏拿過梳子,熟練地給女兒梳好頭發。


    陸夕檸在她臉頰猛親了一口,“我們糯寶發量王者,才不會禿頭呢。”


    小團子被哄得開心大笑。


    刷完牙的季則,興衝衝跑出來牽季牧野的手,“爸爸,我們快去吃午飯吧,我和哥哥餓得肚子都咕裏咕嚕唱歌了。”


    聽到吃飯,陸糯糯眼睛瞬間就亮了。


    “媽媽,吃飯!”


    久違的家庭溫暖,讓季牧野眼底的笑意就不曾退去過。


    他目光頻頻落在陸夕檸的身上,卻不見她分給自己半個眼神。


    好似他的存在就隻是為了讓兩個兒子開心,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三小隻吃完就去玩了,餐桌上隻剩下兩人。


    季牧野和她說了昨日襲擊的調查結果,“王刀疤確實是柳家的人,但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有機會從裏麵出來。”


    陸夕檸放下筷子,冷聲詢問,“我記得他之前就已經進去,人是怎麽出來的?”


    男人那深沉如淵的墨眸,劃過一道令她抓不到的暗光,“柳家雖然是小門小戶,但也有些勢力,這些年陸陸續續收買了不少人。”


    陸夕檸冷哼一聲,“能把人從裏麵弄出來的,這些人必然不是小角色。”


    這一點季牧野沒有否認。


    光是嚴冬後來查到的那些名單,就有一整頁。


    正午的陽光,從餐廳巨大的落地窗外直直灑在男人的身上,棱角分明的俊逸輪廓,幽深的瞳孔深處醞釀著徹骨的寒意。


    季牧野叮囑她,“這件事你不要介入,交給我來處理,那些人身份敏感,免不了狗急跳牆,會對你和孩子做出什麽事。”


    小小一個柳家,怎麽可能攀附上那麽多身份敏感的人?


    與其說是因為柳家常年積累的人脈關係,不如說是柳家背後真正的……操控手。


    季牧野查到了不少眉目,但涉及範圍和層麵太廣。


    他不想把陸夕檸牽扯進來。


    陸夕檸揉著太陽穴,身體往椅背一靠,她從季牧野的話裏品出了更深層次的信息。


    見她麵色凝重的模樣,季牧野放輕語調寬慰道,“你別擔心,我會護好你和孩子。”


    陸夕檸的心髒因為這句話怦然加速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冷靜。


    她想到了耗子之前查到的某些灰色消息,猶豫要不要告訴季牧野。


    後者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


    怕她不死心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季牧野斟酌道,“柳家已經觸碰了法律的底線,但它能來這麽一遭,背後必然還有更高位的人在護著。”


    “我會徹底拔掉背後的毒瘤,但在此之前你和孩子盡量少出門。”


    陸家附近已經安排了他的人,隻要她們不出去,誰都別想帶走她們。


    陸夕檸側眸看他:“那柳西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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