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時那個給他送來藥膏,與他約好去看蒲公英的孩子,到底是回不去了。☆、【瘋了】翌日,南虯穀,夜讕親率死士布置陣法,靜候南境之主自投羅網。“赫辛夷還沒回來嗎?”夜讕問向赫辛夷所統領的狼族妖們。狼族麵麵相覷,忐忑不安地回答道:“主公也不知道少主去哪兒了嗎?”……這呆子。夜讕已說不出自己是擔憂還是憤怒。他本以為經過這麽多大風大浪,就算赫辛夷愚鈍,也不至於在大戰之前耍小性子,做不穩妥的事情。結果事實證明,他再一次高估了這頭蠢狼。“主公,狼王快到了。”正想著,鷹妖盤旋落下,低聲稟報道。大張旗鼓地來了……夜讕思緒微動,隱約覺得有些不安。南境出兵西境,狼王帶隊。按照狼王狡詐的個性,能偷襲絕對不打正麵,能繞路絕對不走大道,今日倒是自信。“通知下去,準備突襲。”他用餘光多看了鷹妖一眼,並未多言。不消多時,狼王帶著一批妖兵出現在他們眼前,數量上比夜讕所估計的差了許多。為首的狼王騎著坐騎,神情慵懶,似是勝券在握。而他所率的妖兵,大多都是狼族,無精打采地跟著走,懶散到如同一群逃兵。狼族們摩拳擦掌,夜讕卻蹙眉打量了一陣後,衝狼族一名少將耳語道:“撤,不對勁。”“主公,狼王就在眼前啊!”那狼妖頓時急了,恨不得現在就衝下去把狼王撕碎。豈料他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隆隆的巨響。隻見事先布置好的陣法突然提前啟動,將夜讕等妖束縛進了結界中。緊接著,峽穀另一頭湧出無數妖兵,將他們團團包圍。夜讕低歎,轉身看向緩緩走來的狼王,踏前一步將那尚不知狀況的群妖護在身後,雙手微攥聚集妖力。“夜讕,你果然還活著,別來無恙啊。”狼王哼笑,掃視著他身後的狼族妖們,麵露輕蔑:“這就是投奔赫辛夷的那批妖?果真一批烏合之眾。”夜讕沒理他,衝屬下們說道:“我喊跑,你們就速往西境撤退,四散開,能跑多遠是多遠,明白了嗎?”“明白。”眾妖緊張不已,卻莫名因他這一席話有了些許底氣,紛紛舉起武器蓄勢待發。“跑?夜讕,你是在跟本王開玩笑吧?”狼王挑眉,大手一揮,眾妖兵立刻上前縮小了包圍圈。“跑!”夜讕低嗬一聲,一拳撞碎身前結界,卷起一片火海襲向狼王。狼王大吃一驚,忙起身去擋,妖兵們也迅速避開火焰向夜讕衝來,卻被他震出的妖氣彈飛出去,七零八落地撞向石壁。“夜讕,真沒想到,你還有如此實力!”狼王被嚇出一身虛汗,手持雙斧擋住了他的攻擊,再定睛一看,夜讕帶來的妖兵們居然已竄得無影無蹤,輕輕鬆鬆地逃出了他的包圍。“奶奶的,給老子追啊!”狼王氣結,暗道這赫辛夷帶出來的兵,別的不行,逃跑倒是一流。夜讕一抬手,強大的妖力將地麵劃出數條溝壑,擋住了妖兵們的去路,斜眼睨向他們道:“敢追一個試試?”眾妖登時大駭不已,忐忐忑忑地舉著兵器不敢上前。狼王惱怒,飛身一斧砍向夜讕,卻連半片衣衫都沒碰到,斧子劈進土裏險些拔不出來。這時夜讕已繞至他背後,長刀出鞘,如破風驚閃。狼王橫斧踏地,接下這實打實的一擊,兵刃相撞,雙斧瞬間裂開一道細紋,腳下陷入土中半寸。而夜讕力量不減,妖力鍍在斧子上紅芒大作,直將斧子燒得滾燙。狼王的掌心被燙出了燎泡,並不敢撒手,強挺著與之抗衡,心裏已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他得到密報,說夜讕讓老蛟捅了一刀,神魂受創,實力大不如以前。如今看來,這密報除了名字是對的,其餘都在放屁,可坑死他了。然而他不知的是,這密報其實說準了一半。夜讕確實神魂受創,妖力極不穩定。所以他拖不得,一旦南境派兵支援,那他今天保不齊得交代在這裏。於是他特意拿上了幾百年沒出鞘的“蛟骨刀”迎敵,為的就是打一場快架。眼見形勢不好,狼王已暗搓搓地準備跑路。說來有些羞臊,他對夜讕心懷恐懼。當年夜讕以一敵萬,將南境之主打得瞎了隻眼睛,半年下不來炕。南境之主的妖力遠在他之上,連那豬精都收拾不了的家夥,今天讓他對上了,再不跑可就晚了!況且南境精銳不在他手中,南境之主雖瘋但尚未放權。就他手下這些個不中用的狼崽子,不夠夜讕兩刀砍的。閃神的功夫,夜讕鬆開一隻手,並指成掌,掌心射出一團火焰,正對狼王麵門。狼王驚呼一聲,忙棄了一隻斧子砸開火球,墜地向後一翻,化回原形撒丫子就跑。夜讕望向潰不成軍的南境妖兵們,心中頗為失望。他萬沒想到狼王竟如此沒有出息,連同手下都是群草包。可惜了,應該把複仇的機會讓給赫辛夷的。夜讕揮刀追去,試圖將狼王截殺在此地。狼王轉身反吼,吼聲化作一道颶風,掀起塵沙隱蔽了身形。夜讕斬開狂風,身形急速下降,眼見得刀尖即將穿透他的脖頸,突有一道強勁的妖力自身側襲來,緊接著,山壁猝然崩裂,碎石飛落,殺意驟現,一點寒芒先至,刺向夜讕的腰腹。夜讕忙旋身避過,卻還是被擦傷了一點,傷口未見血卻奇痛無比。狼王也愣住了,停下腳步看向坍塌的石堆,正望見一妖闊步踏出,高大的身形將那崩開的山窟窿堵得嚴嚴實實,竟是南境之主。“主……主公?!”狼王險些把眼珠給瞪出來,一不小心踩在石頭上摔了個屁股蹲。南境之主按了按粗壯的脖頸,鼻子哼哧著向他走來,笑道:“愛卿,受驚了。”狼王登時咽了口吐沫,戰戰兢兢地擠出笑容:“主……主公,您怎麽在……”“哎,辛虧孤來了,不然就錯過與北境之主的重逢了。”南境之主瞥向夜讕,眼底滿是狠厲,全無瘋癲之感,說罷衝狼王伸出了手。狼王呆滯地將手遞了過去,被他一把拽起,攬住肩膀低聲道:“愛卿啊,這麽大的事兒,怎麽就自作主張,不告訴孤一聲呢?”“額……主……主公身體欠安……”狼王結結巴巴地應著,腦中一片空白。他不是瘋了嗎?怎麽知曉自己的計劃的……難道說。噗嗤一聲,南境之主的手筆徑直沒入狼王的身體,如同撞碎了一塊豆腐似的,輕而易舉地握住了他的內丹,附在他耳邊說道:“愛卿啊,本王這身子確實不中用了,所以借愛卿的一用。”“你……!”狼王張大嘴,驚恐地慘叫出出聲,卻在下一瞬,被一股陰邪之力抽出了神魂,所看到的最後景色則是南境之主玩味的眼神,以及一句自問——究竟是誰瘋了?……程雪疾快要氣炸了,整隻貓蓬鬆了起來,在林間橫衝直撞,憤怒地撓著樹幹。“夜讕!!你個大騙子!啊啊啊啊啊啊!”木屑橫飛,貓爪勾在樹上狠狠撓出十道印子,感覺不解氣,又上嘴去咬,跟個啄木鳥似的,整隻掛在了樹幹上。林中靜靜悄悄,不見飛鳥走獸,甚至連風都沒有。程雪疾知道,這裏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樹林,而是一處結界空間。至於是誰對無辜的小貓咪下了“毒手”,自然是夜讕這隻恩妖,竟然學會了“打個巴掌給個甜棗”,親了他然後……“啊啊啊啊,混蛋混蛋混蛋。”程雪疾臉上發燒,四爪並用地在樹上撲騰。撓著撓著,他便累了,滑到地上,攤開肚皮看向虛假的天空。“他幹嘛把我關起來……”程雪疾氣喘籲籲地撓了撓肚皮,滿心不解。看著看著,天空忽然泛起漣漪,一點紫色如浮動的星芒慢慢掠過。程雪疾忙坐了起來,驚愕地發現自己所看見的世界不一樣了。每一棵樹木都變成了一枚光球,半空中湧現出奇怪的符文,再往腳下一看,大地竟成了透明的,像極了澄澈的湖泊。“這便是結界的真實麵目嗎?”程雪疾微怔,忙抬頭再次看向天。那個紫點忽明忽現,每閃爍一次,天空中的紋路跟著起伏,仿佛是在呼吸。陣眼!程雪疾眼前一亮,禦風而起,迎著紫點伸出手,果真觸碰到一股非同尋常的力量。然而他又不敢硬闖,怕破結界出去會造成嚴重的後果,隻得饒有興趣地欣賞起了這個精妙的空間。半晌,他覺得自己好像領悟到了什麽,說不出道不明,卻令他身心輕盈,如獲新生。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愕然發覺一個小巧的符印鑽了出來,仔細一瞧,還有點眼熟。端詳了一陣後,他忽然打了個寒顫,一手聚集妖力,狠命地拍在了印記上,直打得自己口吐鮮血,再抬起手時,印記還在,且執拗地擴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