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三兒發現,這孩子天生就擁有操控外物的能力,不止是人,就連貓狗花草也會受到影響,並且這種能力會隨著年歲增長變得越來越強。起初是通過聲音,後來直接用意念就可以達成,幾乎百試不爽,實乃一件殺人的利器。於是黑三兒就動了心思,開始帶著孩子一起去打家劫舍,這下自己都不用動手了,直接讓小孩控製住對方便能為所欲為,兵不血刃就能搶的盆滿缽滿。基於這點,黑三兒對那孩子也稍微好了點,但也僅僅是稍微。就像自己養的狗一樣,高興了就扔塊肉讓他嚐嚐甜頭,不高興直接拳腳相加往死裏打,根本就不把他當人看。可那孩子卻無論被黑三兒如何殘暴的對待,都把他當生身父親一樣尊敬著。他總是偷偷的看著黑三兒,把他一時興起丟給自己的小玩意兒當寶貝一樣珍藏起來,並幻想有朝一日他能跟村裏的其他孩子一樣,得到爹娘的疼愛。但知情者都明白,那一天永遠也不會來了。這種情況就算一般人都會心存芥蒂,何況是黑三兒那無惡不作的暴徒呢。大概是黑三兒日子過得日益滋潤,對妻子也不再向往常那樣百般刁難,心血來潮時還給她買些好看的衣服穿戴,畢竟也是自己的妻子,天天弄得跟黃臉婆一樣出去也丟自己的臉不是。後來也許是生活條件變得好了,那女人的身體也漸漸恢複過來,不到半年就又懷了一胎。這可把黑三兒高興壞了,一改往日的態度,再也不出去尋花問柳,隻待在家裏圍著妻子噓寒問暖。又置辦了一大堆給未出世的孩子穿的用的小玩意兒,什麽虎頭鞋,小風車,掛在手腕腳腕上的銀鈴鐺。放在桌上擺成一片,每天都要一件件的把玩,暢想自己的親生骨肉出世後家裏該是怎樣一番景象。而那個一直被忽略的孩子,從小被苛責到大,從未見過如此新奇的東西,趁著黑三兒不在,爬到桌上偷偷拿起一個撥浪鼓小心翼翼的把玩起來。沒成想在床上熟睡的母親突然站到了身後,一把就扯住他的衣服扔到地上,大聲斥責。若不是這孩子的生父拋棄了自己,她一個柔弱女子也不會背井離鄉跑的這麽遠,又被那些牙子拐騙至此,淪落到這般境地,嫁給一個地痞無賴苟且偷生。女人早就被黑三兒折磨的瘋癲無常,一時間將氣都撒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對他又打又罵,直接將那隻撥浪鼓踩得粉碎。晚上黑三兒回家後看到地上被踩破的東西,更是認定了是那孩子所為,根本不顧及那孩子已然被母親踩得鮮血淋漓的雙手,又是一頓暴打。當晚那孩子沒活過子時便一命嗚呼,被黑三連夜丟進了亂葬崗。第二天黑三兒跟其他人謊稱,說孩子被他賣給城裏的大戶人家做養子了,但鄉親們都心裏有數,這孩子多半是被他打死的,不然以黑三兒那貪得無厭的揍性,他還巴不得使喚那孩子當牛做馬一輩子呢,哪裏還會好心的放他去富貴人家享清福。可就算這事大夥都心知肚明,也沒誰敢站出來鳴不平。畢竟對方可是無賴黑三兒啊,而且那孩子在時,也幫著黑三兒做過不少壞事,就算無心之過也是助紂為虐了。甚至有些人還暗自慶幸過,說不定那孩子就是個妖怪。結果不到一個月,村子裏突然發了洪水,好多人家的房子都被水衝塌,但好在撤離的及時,並沒出現太大傷亡,隻有黑三兒兩口子死在了坍塌的屋子裏,衙門派人清理屍首時,那身體都被砸得看不出人形了。尤其是那女子身上,腹部開了一個碩大的血洞,怎麽看也不像是砸出來的。但周圍又沒有證據,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村裏人都傳言是那枉死的孩子來複仇了。畢竟那屍體上出現的異常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黑三兒家整個院子都被廢墟掩蓋,為什麽他們夫妻倆被砸死,而院子裏的那條狗卻毫發無損呢。這背後的原因想一想實在讓人脊背發涼。“老朽知道的也隻有這些,二位公子千萬切記,出了這門可就別再提起了。”老村長說的時候頭上一直在冒冷汗,時不時的還要看看窗外,好像總覺得有另一個人在屋子周圍偷窺一樣。弄得花辭也忍不住轉頭看去,隻見窗外的風聲貌似越來越大,像是吹著什麽東西撞在窗框上嘩啦嘩啦響。花辭跟清作對視一眼,“外麵好像有東西。”清作微微頷首,“確實。”“那我去看看吧。”花辭剛要起身,清作卻搶在他前麵把窗子推開,隻見一隻七尺多高的招魂幡正插在村長家的窗外,上麵纏著白色布條,正伴著風聲一下下敲擊著紙糊的窗麵。而窗紙上赫然印著無數個血手印,乍看之下組合成了一個碩大的“死”字。一個個手印排布緊密,形狀姿態各不相同,卻讓人感覺非常急迫,像是在極度暴躁或者憤怒的情況下拍擊窗戶形成的。每個手印隻有三寸左右,顯然是隻小孩子的手。“是,是黑三兒家那小子回來了!是他回來了!”老村長看著自己窗戶上的血手印和插在地上的招魂幡,驚呼一聲,差點嚇得背過氣去。花辭趕忙將他扶住,凝眉看著那窗戶上的印記,聲音驟然降低。“那孩子的事情你並未如實相告吧,就是因為你隱瞞了至關重要的部分,他才會這麽生氣來敲你家的窗。”花辭提起老村長的衣領,目光中透著冷冽,“我再問一遍,當年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麽。你若還是不說,今晚誰都救不了你。畢竟就如村長所言,我們隻不過是凡人而已,神仙都不肯救你,我們就更是愛莫能助了。”說到這花辭看著老村長驚駭不已的老臉,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把後者更是嚇得肝膽俱裂。原本看著還有些憨傻的小公子,怎麽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比那大公子看起來還要可怖。在一旁觀察的清作卻饒有興致的彎了嘴角,雖然乖順的小貓不錯,但還是有點爪牙好。老村長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弄的快要魂不附體,在花辭的恐嚇下,終於潰了心裏最後的防線,把他們帶到了西山腳下的亂葬崗。原來在那孩子死後,村裏接二連三又發生了許多詭異之事,許多人家都會在晚上發現家裏莫名其妙多出一個人來。比如吃飯的時候,明明三個孩子兩個大人五雙筷子,可是發到最後就會少一雙,到一回頭就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孩子站在後麵。還有睡覺的時候,一張床睡了兩個孩子,不一會中間就會多出一個頭來。雖然那鬼魂並未做什麽壞事,但村民們也經不起半夜三更總是被這麽嚇啊。於是大夥便去外麵請來一位法力高強的天師,將那孩子的魂魄壓在了亂葬崗槐花樹下。這麽一來確實管用,再也沒聽說村子裏哪家現離奇詭異的事情了。老村長將花辭他們帶來亂葬崗,隻見那無碑墳塚上長著一顆異常茂盛的槐樹,上麵開滿了淺紅色的槐花。花辭站在樹下,輕輕觸碰著樹皮的表麵,便能感覺到樹幹內部有血液流動的觸感。灼熱,源源不斷的流向這棵槐樹的枝丫。花辭心中一驚,抬手折下了一節槐樹枝,隻見莖稈中立刻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湧流出來。果然,世間萬物,皆是有因有果。他放下手,轉身看著那孤零零的墳塚,腦海中忽想遇見明瞳的一幕幕。難怪他性情會如此偏激,原來都是拜你們所賜。“其實當年那孩子並未被打死,隻是昏過去而已,黑三兒怕事情敗露,情急之下才會把他活埋在亂葬崗。也許黑三兒夫婦橫死的事確實與他有關,但也算冤有頭債有主,他隻不過貪戀家人的溫暖才會去村民家中徘徊,你們又何必置他與死地。”“我,我們沒有啊,隻是叫天師把他收了而已!”老村長大聲為自己辯駁。花辭笑了聲,那聲音低沉,不似他平日說話的語氣,尤其是他此刻背著身,竟然人產生一種眼前之人被偷梁換柱的錯覺。“收了而已?看來你們請的天師也不是什麽仁義之輩。這槐花樹將那孩子的身體束縛在墳塚中,吸食他的精血,原本活著的身體,如今恐怕也是半死了。”嶼汐獨家。就在這時,一陣冷風拂過,周圍半人高的荒草都瘋狂搖曳起來。清作將花辭護在懷裏,老村長害怕極了,也想跑到他們身邊,卻被一團迎頭而來的黑影砸中,當即疼得跪地不起,哎喲哎喲的大聲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