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安摘下麵具就已經震驚了眾人,緊跟著自報姓名,讓人又驚了驚。


    不僅如此,他竟然還當眾求娶安平公主。


    在場眾人接連受驚,一時間議論紛紛:


    “不是說沈知安癡傻了嗎?”


    “他怎麽好了?”


    “我剛才沒聽錯吧?沈知安要求娶安平公主?”


    沈知安癡傻的消息是李三散播出去的,李三上次找沈知安的麻煩沒找成,反倒帶著一身傷回去,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就在京城四處說沈三現在是癡傻人,連三歲稚童都不如。


    在座的夫人小姐們都是消息極快的人,自然早早聽說了。


    可今日看沈知安這模樣,可跟‘癡傻’二字一點都不沾邊啊。


    最震驚的人是靜寧***。


    她認定了像元思寧這樣不得皇帝寵愛,又是二嫁之身的公主,無人會娶,結果不但有人要娶,還是從前京中貴女人人爭取沈家兒郎。


    元秋芸愣了一下,隨即道:“沈知安!你明明不癡傻卻謊報病情,此乃欺君罔上之舉,本宮這就檢舉你!”


    沈知安神色如常道:“靜寧***,是人就會生病,是病終究有好的一日。我得遇名醫,近來才恢複,還不曾來得及向皇上稟報,***若要代勞,我在此先行謝過。”


    靜寧***“哼”了一聲,“你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在安平辦賞花宴這一天好了,這話說出去誰信?”


    王妃適時接話道:“我信。”


    靜寧***狠狠地瞪了林雪蘭一眼。


    王妃一點都不慌,反倒朝她笑了笑。


    跟王妃交好的那些貴婦人們紛紛接話,說少將軍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又說今兒真是個好日子。


    靜寧***被這些人氣得夠嗆,扔下一句“不知所謂”拂袖而去。


    元思寧看了沈知安許久,心思全都係在了這一人身上,也無心再辦什麽賞花宴了,就以身子不適為由,提前讓眾人都散了。


    眾人被靜寧***這麽一鬧,有心看安平公主如何回應沈知安的求娶,也不好再多待,行完禮便離席而去。


    “三哥。”


    沈若錦喊了沈知安一聲。


    後者朝她微微點頭,示意她先走。


    沈若錦便同王妃一道先行離去了。


    偌大個宴席,瞬間就安靜下來。


    隻剩下侍女林立,元思寧坐在主位上,和站在十幾步開外的沈知安遙遙相對。


    元思寧想問他什麽時候恢複的?


    想問他為什麽會到賞花宴上來?


    更想問:你為何要求娶我?


    在西昌王庭相依為命的幾百個日夜,明明才過去沒多久,卻遠的如同隔世一般。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隻是靜靜地對望著。


    侍女們見狀,極有眼力見地悄悄退下了。


    不多時。


    此處就隻剩下元思寧和沈知安兩個人。


    沈知安答應過祖父,暫時不向外透露他已經恢複的事。


    所以聽聞安平公主府辦賞花宴的時候,他帶著麵具來,隻想遠遠地看公主一眼。


    沈知安在恢複的過程總是頭疼。


    疼得難以忍受的時候,耳邊總會出現幻覺,公主在他耳邊輕輕地哼著歌。


    在西昌王庭的日子,他記得不那麽真切。


    但公主待他的好,他分毫也不能忘。


    如今穆成康繼位,想要接回安平公主奉為西昌皇後,又是割地又是獻上金銀財寶,朝中很多大臣都支持送公主回西昌。


    在靜寧***說出那句誰敢娶你,誰會娶你的時候,沈知安腦海中那根緊繃的弦,一下子就斷了。


    他摘下了麵具。


    報上了姓名。


    說出了求娶公主。


    如今隻剩他們在這兩兩相對。


    “沈知安。”


    元思寧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沈知安頷首道:“臣在。”


    “你為何要求娶我?”


    元思寧思慮再三,還是問出了這一句。


    她實在,太想知道了。


    沈知安斟酌著說道:“因為公主需要一個求娶你的人。”


    “就隻是如此嗎?”


    元思寧不知怎麽的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地想著:是了,還能是怎樣?


    沈知安恢複了,人如玉樹,眸似星辰,再也不是那個整天隻會粘著她的癡傻之人。


    沈知安緩緩道:“我也需要一個告訴旁人我已經恢複的時機。”


    他已經恢複神智這件事,可以瞞著任何人,但不應該瞞著公主。


    可偏偏,安西王府和公主府根本沒有往來的由頭。


    他今日出現在此,其實並不應該。


    但這世上的很多事。


    並不是應不應該說了算的。


    沈知安說:“我不希望公主再去西昌王庭,我也不能一輩子裝作癡傻之人。”


    他說:“我求娶公主,確有私心。”


    元思寧問他:“你的私心是什麽?”


    沈知安道:“大齊朝曆代駙馬皆不得掌權,我既已恢複,不想我接管西疆兵權的人必然寢食難安,與其被當作心腹大患,不如我先尚公主,以表絕無爭權之心。”


    他沒有直說怕被皇帝猜忌。


    沈家已經經不起帝王的半點疑心了。


    但字裏行間都已經說得十分明白。


    元思寧自然也聽懂了,“所以,你當眾求娶我,是為兩全。”


    沈知安點頭道:“正是。”


    “可……”元思寧想說她嫁過穆成康。


    其實這事,並非並不能說出口。


    靜寧***當眾說她是二嫁之身,她都不覺得有什麽。


    當年的情形,她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


    即便重來一次,她也不會把清白看得重過性命。


    可沈知安說要娶她。


    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好的兒郎。


    “沈知安自知配不上公主。”沈知安見她有欲言又止,率先開口道:“若公主實在不願,就當是為了能得自由假裝答應,公主答應我的求娶這事一旦傳出去,支持將公主送回西昌的大臣們便站不住腳。”


    他說:“這樣既能把公主留在盛京,又能免我陷入爭權奪勢的漩渦裏,於你我都有利。”


    元思寧聽他分析利弊,說是私心,又全然沒有一點私心。


    “可是……沈知安。”元思寧看著他,輕聲問道:“你若是為兩全而娶了我,以後遇上喜歡的人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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