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安道:“不會的,公主。”


    他說:“我已經遇到了這世上最好的姑娘,此生再也不會喜歡上旁人了。”


    元思寧看著沈知安的眼睛,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他說的是真的。


    她垂眸,“你讓我在想想。”


    “一日。”沈知安說:“公主最多隻有一日可以思量,京中消息傳的極快,明日皇上應當就會召公主進宮詢問您是否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娶。”


    靜寧***說皇帝讓元思寧辦這個賞花宴,是為了給她錢行。


    這話說的難聽,但未必不是真的。


    “我知道。”元思寧拿團扇輕輕敲了敲額頭,“你……先回去吧。”


    “臣先去做準備,告退了。”


    沈知安說著朝公主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元思寧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先去做準備?


    這是篤定她會答應了?


    這人恢複之後,實在太過聰明。


    一點都不像從前那樣好哄。


    但他分析得這樣清楚明白。


    她又有什麽理由不答應?


    ……


    鎮北王府。


    殿試在即,秦琅在書房臨時抱佛腳。


    這次會試他和裴璟並列第一,真正的高低要在殿試上見分曉。


    夫人跟母親去了安平公主府參加賞花宴,他原本也想去,但母親不讓,非要他在家多看幾頁書。


    侍從剛來稟報說王妃和二少夫人回府了,秦琅就放下書,迎了出去,“回來得挺早啊?”


    “別提了,遇上靜寧***了。”


    王妃不喜歡元秋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凡有後者出現的地方,她都不興去的。


    沈若錦同秦琅說:“三哥在賞花宴求娶安平公主,我得回去一趟。”


    還不知道阿公急成什麽樣了。


    秦琅見狀連忙道:“我陪你一起去。”


    王妃原本想說你去做什麽,一看秦琅看媳婦那樣,立刻就把話收了回去,“去去去,趕緊去。”


    秦琅跟沈若錦一道去了安西王府。


    兩人坐在車廂裏,馬車穿過熙熙囔囔的長街。


    秦琅在書房裏悶壞了,這會兒出來跟放風似的,路過個糕點鋪子都要下去買些來給沈若錦吃。


    沈若錦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琢磨三哥求娶公主這事。


    秦琅倒了一杯茶給她,徐徐道:“三哥先前不是一直不出門麽?怎麽今兒忽然就去了賞花宴,還當眾求娶安平公主?”


    沈若錦正喝茶,沒空回答。


    侍劍道:“雖然我不知道三少將軍為什麽要這麽做,但覺得他一定有他的用意。”


    三少將軍可是整個沈家最聰明的人。


    除去他癡傻那些時日不算,他從小到大就沒做過蠢事。


    沈若錦飲了一口茶,緩緩道:“我也覺得三哥一定有他的用意。”


    皇帝給沈毅封了個安西王,給沈若錦封了個平西郡主,還給沈家兒郎都追封了。


    連先前癡傻的沈知安都封了個宣威將軍。


    但是沈家軍和西疆兵權一點都沒有交還沈家的意思,這做派已經十分明顯。


    皇帝不想讓沈家再沾手兵權。


    三哥恢複了這事,能瞞的一時,瞞不了一世。


    況且,她也不想讓三哥一直背負癡傻之名。


    “希望阿公也能知道三哥的用意。”


    秦琅催著車夫快點,可別讓阿公把三哥給打壞了。


    而此時,安西王府。


    沈知安回來之後,直奔祖父的住處。


    他喊了聲“祖父”,一掀袍角,直接在院中央跪下了。


    沈毅午睡剛醒,一下子被孫兒這陣仗整懵了,趕緊伸手去扶,“知安,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麽?”


    沈知安不肯起來,“知安有錯,請祖父責罰。”


    “你何錯之有?”


    沈毅隻知道沈知安今天出去了。


    賞花宴上的消息隻在貴婦人和千金小姐們之間轉得快,還沒轉到安西王耳中。


    沈知安道:“我去了安平公主的賞花宴。”


    “我是讓你不要在跟公主有所往來,但這賞花宴既然大家都去得,你去了也不用跪著請罰。”


    沈毅說著,想把沈知安拽起來。


    愣是沒拽動。


    然後就聽到沈知安再次開口道:“我已在賞花宴上求娶公主。”


    “你說什麽?”


    沈毅因為過於震驚,手上的力道失控,差點把沈知安的胳膊卸下來。


    “我已在賞花宴上求娶公主。”


    沈知安又重複了一遍。


    沈毅鬆開手,神色複雜道:“知安啊知安,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在賞花宴求娶公主,不止是求娶這一件事。


    這意味著沈知安已經恢複的事情暴露了。


    或許京城立馬就會出現一波傳言,說沈知安和安平公主早就暗通款曲。


    這兩人的名聲和將來,就全完了。


    沈知安胳膊差點被卸下來,跪姿有些不雅,他重新跪好了,才再次開口道:“祖父若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不妨聽我說。”


    沈毅壓下了脾氣,“好,我倒要聽聽你要怎麽說!”


    沈知安道:“我當眾求娶公主,其因有三。”


    “其一,穆成康繼位後向大齊遞上國書,要接公主回西昌王庭,公主費勁千辛萬苦才得以回京,我不能讓她再去西昌受苦。”


    這一點沈毅沒什麽可說的,問他:“其二呢?”


    沈知安道:“其二,我沈知安不能一輩子做癡傻之人,若一直裝瘋賣傻,難保什麽時候就被人識破,蓋上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可我恢複了,有資格繼承安西王,隻怕會引來宮裏那位懷疑。”


    這話是真的。


    宮裏那位的疑心有多重,沈毅心知肚明,他一時間沒說話。


    沈知安又道:既如此,不如我先發製人,尚公主之後便是皇室中人,不可再繼承爵位,如此便可打消那位的疑心。我也能接著駙馬身上深入追查當年都是誰害了我父兄和弟弟們。我既以恢複,家中重擔自然該由我來擔,不能再壓在小十一個人身上。”


    沈毅想到兒孫們,心口就疼的厲害。


    小十這幾年已經過得夠苦了。


    沈家的重擔的確不能再全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過了片刻。


    沈毅才再次開口問道:“那其三呢?”


    “其三……”沈知安抬頭看著祖父,眸色深深,“其三,全然是我的私心。”


    他說:“我心悅公主,願聘之為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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