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子陽看著楚嬌拿著刀走向屍體:“哇,老大,嬌嬌真的要分屍嗎?我好心疼啊。” “你都不心疼嗎?世界讓那麽柔弱的嬌嬌去參加這種又惡心又變態的線索爭奪。” 靳天逸抿唇,凝目看著楚淮,他……真的要那麽做嗎? 楚淮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獲勝,因為婁銘盲目自大,輕賤旁人,所以楚淮隻要揣摩好婁銘的心態,就會知道他第一輪極有可能送自己贏。 有了第一輪勝利,贏得比賽輕而易舉。 而楚淮之所以放棄第一輪,選擇另一種更為艱難苛刻的方法,是因為他……不願意分屍。 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他是人。 所以他隻能選擇……分割自己。 但這無疑才是最契合比賽主題的。 “罪孽深重的人”通過切割獻祭自己,以得到“神靈”的寬恕。 對,是神靈。 這是符合《聖經》的。 甘願獻上自己作為祭品供上帝享用者,他的罪行在最後都得到了寬恕,自己也入了天堂。 楚淮在利用規則。 線索爭奪過程中,任務者不會死亡,即使肉.體化為烏有,意識仍能存在於比賽中。 熒幕中楚淮對自己提起了刀。 靳天逸能聽見自己宛若擂鼓的心跳聲。 幾百年了,他看著多少“人”走進恐怖世界,最後一點點變成了“惡魔”。 “人”都死了,“惡魔”卻永生。 這是他們守護者的失職。第21章 祭品(4) 看著密布缺口的刀刃,楚淮覺得自己是有優勢的。 他常年被鬼寄生,身體的耐痛性極佳。 楚淮想著想著,竟然笑了起來,備覺有趣。 他是被爸媽親手送進精神病院的,當然,他自願的。 他不知道那隻鬼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寄生在自己體內了,但一定在七歲以前。 他自小身體差,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父母也沒當回事,胡打海摔地養著。 七歲是個轉折點。 從那以後,他的精神開始不受控製,記憶總是出現斷片。 每次從斷片狀態清醒,耳邊永遠充斥著尖叫和嚎哭聲。 他用利器傷害了別人。 一年級時第一次發作,他將長而尖的鉛筆插進了同桌女生的鼻孔裏。 鮮血淋漓。 蜿蜒的血流順著筆杆,爬到了他的手上,然後……一點點隱入他的衣袖裏,像一隻猙獰的血蜈蚣。 清醒過來時,周圍所有人驚恐的眼神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被那條血蜈蚣蜇得生疼。 那個懷孕的女老師,竟然直接被他嚇到流產。 一次、兩次、三次……沒有第四次了。 他爸媽說:淮淮,我們送你去個不用上學的地方好不好? 楚淮知道那個地方是哪裏。 他聽見自己說:好。 他問:爸爸媽媽,你們會來看我嗎? 他們說會。 可是後來的十五年裏,他再也沒見過他們。 即使進了精神病院後他再也沒發作過,可喊狼來了的孩子,會被世人原諒嗎? 傷害那麽真實的存在過。 如果這就是他的罪,他認。 九階又如何? 他怕死嗎? 怕疼嗎? 他早已在新聞報道裏死過千千萬萬次。 剛入精神病院時,老院長“極有商業頭腦”,源源不斷的記者湧入往日無人問津的精神病院,一遍又一遍的采訪他。 後來的報道裏,他們稱自己為“惡魔的孩子”。 惡魔之子。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奔著新奇來觀光的遊客絡繹不絕,老院長數著錢笑開了花。 因為不確定他有沒有攻擊性,所以他大多數時候手腳是被捆縛著的。 掙紮的樣子像極了廁所裏的蛆。 楚淮現在回想反倒覺得慶幸,如果他當初不能替老院長賺錢,成為動物園裏熊貓一般的存在,他還能被好吃好喝的供著,活到他有能力逆轉一切的時候嗎? 那個被他傷害過的女生的父母後來也出現過,他們指著他說:你怎麽不去死。 是啊,他怎麽不去死。 他的父母在電視裏幾次三番誠懇地道歉,最後受不了壓力,舉家搬遷了。 真的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楚淮有個秘密一直沒告訴老嶽。 他根本死不掉。 除非他體內的鬼願意收了他,否則他連自殺的資格都沒有。 他曾經也像今天這樣,拿著刀,對著自己的手腕。 七歲的他切了一刀又一刀,又深又狠,整個手掌都要被切掉,畢竟……他那麽討厭自己。 他多麽想要救贖,想要赦免,想要有個人對他說,那不是他的罪。 他為自己辯駁過,可激昂的情緒永遠被當做發作的先兆,一次又一次,回應他的隻是更大劑量的藥品。 他學乖了,好累的。 那天,血流了滿地。 他最後暈了過去。 他在想,第二天人們看見他的屍體,會不會有一瞬間出現類似憐憫的人的情緒。 月沉日升,他醒了過來。 手腕處完好如初,地板光潔幹淨。 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護士還是神色戒備、帶著絲絲驚恐地給他送飯、給他打針。 前所未有的絕望。 …… 不過是再來一次。 楚淮無所謂地下刀了。 他以為這鈍刀怎麽著也得跟切肉絲一樣來回拉好幾刀才能切斷,結果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他已經切掉了自己半截手臂。 不疼。 是真沒感覺。 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像……切藕。 沒勁。楚淮笑了。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寬恕。 不疼的。都是騙人的把戲。 所以他之前被人骨絆了下,手按到了黑鍋邊上,未必是偶然,也許是世界想錯誤引導他,讓他因為事先感受到疼痛,潛意識裏害怕切割自己。 手臂斷裂處像貼了保鮮膜一般,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原來切割自己是沒有損耗的。 也不用花費力氣。 他把120斤的女屍和自己的手臂丟進了鍋裏。 …… 公寓裏,駱子陽抱著抱枕開始嚎叫。 “媽呀,看著就好疼啊,我自己的胳膊都開始疼了,嬌嬌……” 熒幕上,白裙少女麵無表情地拿著生鏽的刀,砍掉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