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回頭指著靳天逸:“我想知道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記憶也可以?”  他很想知道靳天逸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是什麽內容。  靳天逸看樣子並不為此困擾,但是楚淮他想知道完整的靳天逸是什麽樣的。  靳天逸一怔,心頭微動。他沒想到楚淮想知道的與他有關。  小販毫不猶豫點頭:“可以。”  楚淮真的心動了,就要答應,靳天逸卻不由分說,按頭摟著人就走。  楚淮被他束縛著動彈不得,惱羞成怒:“你不想知道嗎?幹嘛阻止我?”  “要買也是我買,再說要呆一百天,也不急於一時,你剛還不讚同魏虎的做法,現在鬧哪樣?”楚淮不掙紮了,顯然有點理虧,靳天逸又溫聲道,“知道你關心我,但也別以損害自己為代價。”  貼得太近,大庭廣眾之下,楚淮紅了隻耳朵,掙脫開:“行行行,我知道了。”  靳天逸笑道:“而且萬一我沒失憶前,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或者曾經婚配過,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再不然我們以前有仇,那……”  楚淮磨牙:“你找罵?”  靳天逸不笑了:“我認真的。”  他回頭看了眼遠處那個兜售秘密的小販,記憶和秘密,分明是潘多拉的魔盒,他也不知道打開它,裏麵會飛出來什麽。  靳天逸不是一點都不害怕。  楚淮看出他顧慮,突然眉開眼笑地說:“你就在我麵前,我反正是不信你會傷天害理拋妻棄子,要我猜的話,也應該是……積善布德,普渡眾生的。”  楚淮斟酌了好半晌,才挑了最後兩個詞,靳天逸覺得好笑之餘,心又軟成了一片汪洋。  ……  回到住處,魏虎正裹著被子,嘴裏振振有詞,楚淮不想窺探旁人隱私,徑自朝自己那邊走,隱隱聽到魏虎重複最多的是個叫“小雲”的名字。  楚淮抬頭,小聲對靳天逸說:“你回去吧?明天白天見?”  “回去?”靳天逸笑,“這不是有床麽?”  楚淮回頭望著那張長兩米寬一米的床,白他一眼:“怎麽睡?”  他想和靳天逸呆一塊純……為了安全考慮,但實在沒地方睡,他自己都嫌束手束腳,更別說再多個比他高不少的靳天逸。  靳天逸低笑道:“你睡我身上。”  楚淮臉頰通紅,渾身都僵硬了,梗著脖子道:“我還有室友,你能不能別成天想那些有的沒的……唔。”  靳天逸俯下|身親了親他,“沒想那個,想的是你怕冷。”  楚淮剛準備咬他,聽這話,神情怔忪了一秒,嘴唇微微張開。  有個人關心自己、替他知冷知熱的感覺……  楚淮笑了下。  他發呆的樣子在靳天逸眼裏便成了欲拒還迎,於是一吻深了,驅散刺骨的寒意。  楚淮從前覺得,他在凜冽的冬日行走,冷暖自知,疼痛叫他清醒,叫他不要回頭不要停留,但往前看,他也不知道哪裏是終點,好像人是浮萍草芥,在反抗中體會卑微,又因卑微而繼續反抗,無休無止。  楚淮看著靳天逸的臉,卻總恍惚能聽見積雪消融、冰麵裂開的聲音。  *  靳天逸就這麽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他第十天的時候回去了一次,約好第十一天交完稅就一起去□□party。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交稅,楚淮交了點同樣無關緊要的記憶。  輪到魏虎,他卻麵有難色。  楚淮瞥了他一眼。之後的幾次西市開放,自己都沒去。因為那裏有他想買的東西,他去一次就會被誘惑一次,所以幹脆不考驗自己意誌,直接不去了。  他不去,魏虎卻每次都去了。  楚淮不知道魏虎之後有沒有買過別的東西,卻記得兩天前魏虎問他的一句話:“你說……之後不交稅會怎麽樣?一定要交稅嗎?”  魏虎說這話時,雙目通紅,胡子拉碴,看樣子腦中經曆了一番激烈鬥爭,不得已才問出口,他看自己的神情那樣的焦灼熱切,楚淮卻給不了他答案。  那時楚淮說:“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吸|毒上癮。”  楚淮懶得當聖母,未成年他倒是要管一管救一救,魏虎這般歲數,做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其中因果細節不肖他多說,魏虎都明白。  況且楚淮近來也想通了,他沒必要為那些永遠無法離開記憶之城的人感到悲哀,畢竟不是所有人的目標都是回歸現實。  他這十天也發現了,不少人是心甘情願留下的。  他們覺得記憶之城這個地方,比恐怖世界,比現實世界,來的要完美。  雖然生活一成不變,但購買的記憶和夢境,可以讓他們的生活多姿多彩,隻要往床上一躺,夢裏什麽都有。  一旦當睡著的時間比醒著的時間多,那麽夢裏的世界就趨於真實了,醒來才是在做夢,一個單調無味又短暫的夢,隻要囫圇吃些維持基本需求,繼續躺下,又能回到那個絢爛的世界裏。  那裏死去的人活了,衰老的人永葆青春,犯下的罪孽得到彌補,悲慘的人生已經重啟。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楚淮就在某一瞬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記憶之城的衣食住行那麽不走心,粗製濫造,為什麽西市隻兩天開一次,一次才兩小時。  因為清醒的時候是痛苦的,所以這裏的住民強烈要求短暫。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的吃穿用度如何,隻要能填飽肚子,不被凍死即可。  回想之際,魏虎已經交完了稅。  那個熱情女人又道:“晚上我帶你去交-配party吧?”  楚淮笑著謝下,女人臉頰微紅地走了。  魏虎轉身望著桌子邊的楚淮,神情茫然且呆滯,良久,他有些憨厚而陌生地笑:“小哥,你也是住戶嗎?我們是室友?”  楚淮吃了一驚。  魏虎不記得他了。魏虎剛才出賣的竟然是所有關於朋友的記憶。  楚淮心下有些複雜,笑了下,說道:“是的,我比你竟來的早十幾分鍾,剛才出去轉了圈,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宿舍,每間宿舍住兩個人……”  魏虎抓耳撓腮:“這話我怎麽聽得有點耳熟?好像有人說過?我怎麽不記得了?”  楚淮一試才知道,魏虎連他自己一進來對楚淮說的話都忘了。  楚淮花了點時間,和他講解了下他這些天發現的,通知他今晚去參加交|配party,也算仁至義盡。  ……  中午十二點,溫度突然飆升,毫無過渡的,記憶之城進入了……夏天。  楚淮當時在午睡,一瞬間被熱醒。他扒掉衣服去開窗,發現凋敝的樹木已經枝繁葉茂。  如果說之前的溫度在-10度到-15度,那麽現在,溫度可能超過了40度。  楚淮終於知道,日曆上的紅藍字代表的是季節。  記憶之城裏,十天為一個季節,藍色是寒冬,紅色是熱暑。  隻是不知道,這突然飆升的溫度,與交|配party有無幹係。  ……  晚間,楚淮和魏虎被引到了交|配大樓。  楚淮之前閑逛的時候也來過這附近,萬萬沒想到這棟完全透明的大樓就是party所在地。  大樓外觀像八邊形魚缸,約十層高,落地窗和門都是玻璃的,玻璃擦的極其幹淨,裏麵的情狀在外麵完全可以看見。  楚淮有些近視,在外麵隻能看見裏麵白花花的一片,魏虎的臉開始漲紅。  魏虎支支吾吾:“要不我們還是別去了吧?”  “怎麽了?”楚淮邊問邊往前走,魏虎則猶豫地拽住了他的袖子,然而為時已晚。  透過鋥亮的玻璃,楚淮在大樓裏看到了浩大的交|媾場景。  雖然是個派對,但大樓裏除了床和沙發什麽都沒有,床並排放著,整整齊齊,像醫院病房。此時,無數人在潔白的床上運動著,場麵之震撼,魏虎半天緩不過氣。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記憶之城的人明明也是住戶,怎麽對性就開放到了這種地步。  楚淮很快從一開始的震驚中恢複,神情懶散地往裏走,魏虎訝然:“你這是……”  楚淮:“正好他們全身赤果,方便我去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天記。”  “……”魏虎咳了下,“……你心真大。”  他隻看了一眼都覺得火氣上湧,楚淮還能極其自然地往裏走,真是……  因為時間問題,楚淮和靳天逸約了在交|配派對上見麵。楚淮走進去,沒看到靳天逸。  他順著床走過,對充斥在耳畔的糜爛聲置若罔聞,甚至走到床榻前細細打量。  魏虎不知怎麽的,有點不受控製地就想向床榻靠近。他強忍著,僵硬地站在大門口,盡量遠離誘-惑源。  魏虎發現有不少人跟他一樣,也是一臉尷尬地站在靠著門的附近,東張西望,摩挲雙手。  也有很多人,猶豫著要不要向混亂聚集地靠近,有的已經神情恍惚地靠近床榻了,又突然猛地晃腦袋,狼狽地逃開。  楚淮過來說:“那些……做運動的,身上都沒有天記。”  魏虎反應過來,不確定道:“……記憶二代?”  “對,”楚淮若有所思,“按照之前的推測來看,一代都是住戶,二代是住戶的後代,近親結婚,關係混亂不提,二代是沒有天記的。”  魏虎說出自己的猜想:“是不是一代沒有來?交|配派對其實是二代的盛會?”  楚淮思忖片刻,還是搖搖頭:“不應該,我們不就是一代麽?我們也被允許來到這裏,這裏應該是有一代……”  楚淮剩下的話噎在了喉嚨裏,他陡然抬眸,看著那些遙遙站著,神情尷尬不已的人。  魏虎見他突然不說了,疑惑道:“怎麽了?”  楚淮笑了:“你之前不是說要找一起進來的住戶嗎?”  魏虎疑惑:“我說過這話嗎……”  楚淮想起他忘掉了關於朋友的記憶,搖搖頭:“這不重要,我想……我可能找到他們了。”  楚淮徑直朝那群幹站著的人走去,那群人戒備地看著他,怕他不懷好意。  楚淮想了想,有點兒不好意思,但又覺得他個大男人真沒什麽,幹脆直接脫下了上衣,背過身去,朝她們露出了脊椎骨底端栩栩如生的天記。  那群人一愣,隨即麵露喜意,那幾個動作快的也開始脫衣服,一瞬間天記的光澤盈目,一群人是找到組織的激動。  有幾個女人不太好意思脫衣服,卻都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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