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芳逆著人流往上,越往裏走,人越是少,很快走到一處十字路口街道處被官兵攔下。


    “夫人留步!裏麵在打鬥,切勿傷及自身!”


    許是見她衣著華貴,身邊又有丫鬟小廝跟隨,那士兵說話還算是客氣,語氣卻很急促。


    “這位小哥,裏麵兩人我都認識。我和許側妃是閨中密友,聽聞她被歹徒劫持,心中很是掛念,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義不容辭!”


    “不必如此!沈世子已經帶人追了過去,夫人放心,許側妃不會有事的!”


    周庭芳趁著說話的功夫,四下望去,隻看見寂靜的長街上,幾十個披甲持銳的士兵正圍著五六個黑衣男子,沈知一身銀色鎧甲,手持長槍,麵色冷漠,衝在最前麵。


    而對麵領頭的劫匪背靠馬車,一隻手反剪許婉清的雙手,另一隻手舉著匕首抵住許婉清的咽喉,顯然準備用許婉清的性命威逼沈知。


    而許婉清麵色蒼白,額前有汗,此情此景之下,情緒還算是冷靜。


    許是聽到這邊動靜,沈知扭頭望了過去。


    看見是周庭芳後,男人眸底忽而一喜,隨後又沉聲道:“周娘子,讓開一些!刀劍無眼,小心傷到你!”


    周庭芳聽話的往後退幾步。


    沈知麵色稍緩。


    長槍一指,聲音冷冽:“放開許側妃,我給你一條活路!”


    “嗬,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沈知的前未婚妻!我不信你對她沒有半分感情!若不想她血濺當場,立刻放我們兄弟離開!否則——”


    領頭的那黑臉漢子一臉凶悍之氣,顯然已經被沈知逼到角落,“我殺了她!”


    沈知麵色猶豫不決。


    跟他最近的一個長臉漢子急聲道:“副統領,萬萬不可!這群人身上背著人命,若放他們離去定然是放虎歸山!”


    沈知一臉冷意,斥道:“本世子自有主張!”


    那黑臉漢子急道:“沈世子,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準備好五匹快馬和百兩盤纏,放我們離去,我蕭雲說話算話,隻要你放我們離開,我立刻放開你女人!”


    而許婉清胸脯起伏,一臉蒼白,無助而焦急的望向沈知,卻道:“沈世子……不必救我,我死了便也死了,千萬不要放他們離開,否則他們定會傷害其他無辜百姓!”


    “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那黑臉漢子急得臉色一片紅,被幾十個衛兵逼到馬車處,本就如驚弓之鳥一般驚恐,此刻手正是顫抖得厲害。


    而許婉清脖子上已經被劃開好幾條細嫩的血痕。


    情勢正在僵持之間,卻聽得身旁傳來一道小娘子的聲音。


    “這位大哥,你劫持這許側妃也沒用,沈世子已經和她退婚啦。他是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明目張膽的救她的!”


    那黑臉漢子循聲望去。


    隻看見街道長街角落裏,有個小娘子站在那兒。


    她一聲素淨的褙子,頭發隨意盤起,簡單清爽,一張白皙的臉,眼角下點綴著幾顆跳躍的雀斑。


    “你是誰?!”


    那小娘子笑眯眯的,似乎一點也不懼怕他們這群亡命之徒,反而上前走了兩步。


    “我是陛下親封的柔嘉縣主。”


    那黑臉漢子緊張得滿腦門的汗,語無倫次的問:“什麽柔嘉縣主,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不要緊啊!”


    在沈知驚愕的眸光中,周庭芳再次往前一步,“你隻需要知道,我的身份比許側妃管用。你挾持一個不受寵的側妃,不如挾持一個剛封的縣主。沈世子懼怕流言蜚語不敢救許側妃,可我不同,我和沈世子的母親情同姐妹,他若對我見死不救,他過不去竇王妃那一關——”


    沈知眉頭微挑。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滿是怒意的望向她。


    情同姐妹?


    跟誰?


    竇王妃?


    周庭芳是成心給自己漲輩分是吧?


    沈知表示很不滿。


    可神情明顯更為緊張。


    他的手無意識的握緊長槍。


    那黑臉漢子看了一眼許婉清,又看一眼周庭芳,隨後反應過來:“放你娘的屁,哪兒有上趕著當人質的,你根本就沒安好心!”


    “大膽!”周庭芳一身氣勢,威壓逼人,雙眸清亮,“你竟然敢辱罵陛下親封的縣主!簡直就是對陛下的不敬!”


    周庭芳飛速望一眼沈知。


    那黑臉漢子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想跪下叩拜,隨後一想,他都是亡命之徒,還怕什麽狗屁縣主!


    黑臉漢子長劍指向周庭芳,“你耍——”


    然而變故就在此刻!


    “低頭!”


    “低頭!”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沈知和周庭芳同時開口!


    許婉清微微側身,偏開寸許,低頭蹲下——


    那黑臉漢子剛微微鬆手,沈知手中長槍拋擲,正中那人眉心!


    “噗嗤”一聲。


    刀劍遁入血肉!


    許婉清隻覺得鮮血滿天飛撒,濕透她抱著頭的雙手。


    濃鬱的血腥氣傳來,許婉清眼前一黑,整個人天旋地轉——


    “賤婦,傷我大哥,我跟你拚了!”


    那離黑臉漢子最近的一男子大怒,驀地從衣袖裏甩出一枚飛鏢!


    寒芒一閃,眨眼便到周庭芳麵前!


    沈知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從馬上飛身,以身抵擋在她麵前!


    ——“嗖!”


    周庭芳抱頭蹲下。


    並順便拉上全程都呆愣如雞的翠兒。


    簌簌簌。


    幾聲脆響。


    飛鏢全部墜落地麵。


    而與此同時,那幾名匪徒也被官兵們一擁而上按住。


    沈知回頭,卻沒看見人。


    視線往下。


    才看見周庭芳抱頭如鵪鶉,蹲在地上,還笑眯眯的仰頭望著他:“多謝沈世子。不過從他那個距離飛過來的暗器,理論上來說,是打不到我的。”


    沈知臉色淡淡,低咳一聲,“縣主無事便好。”


    說罷,那人抬腳離去。


    周庭芳正納悶,卻見沈知走到許婉清身邊,一把將昏迷的許婉清橫抱了起來。


    這回翠兒回過神來了。


    她震驚的捂住嘴巴,扯著周庭芳的衣袖,低聲說道:“天菩薩!沈世子…這是…抱了許側妃?”


    周庭芳沉聲說道:“我看到了。”


    翠兒才覺自己失態,吐了吐舌,不說話。


    莫說翠兒驚訝,就連跟著沈知追劫匪的幾十個手下也都是一臉驚色。


    有兩個親衛明顯欲言又止,最後卻保持沉默。


    倒是許婉清身邊那丫鬟急赤白臉的低聲哀求沈知,“沈世子…這如何是好…這於理不合啊……”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沈知抱著許婉清,腳下生風,冷冷一瞥說話那丫頭,“難不成你想你主子死在這裏?”


    那丫頭一臉為難,“可…可…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我家娘娘…回去以後如何跟王爺交代……”


    “一切因果,我沈知擔著!”沈知一臉怒容,完全不看周庭芳這邊,冷聲說道,“讓開!”


    那丫鬟被攆開,擦著眼淚,急步跟上。


    倒是旁邊一直跟隨的常樂無意中瞥見沈知虎口處流出的血,連忙急聲道:“爺,您的手受傷了——”


    沈知這才察覺手上傳來的那輕微疼痛。


    那丫鬟連忙道:“多謝世子爺,若不是為了我家側妃娘娘,您也不會受傷。這份恩情奴婢記下了,一定轉告主子。”


    沈知勾唇,默不作聲。


    長巷盡頭,翠兒扶起周庭芳,幫著她整理衣衫,還止不住的埋怨她:“縣主!剛才真是嚇死婢子了,您說…你突然為許側妃出什麽頭啊,還說什麽要換人質…也太危險了!”


    周庭芳笑:“傻丫頭,我那是跟劫匪說話分散他注意力,好讓沈世子下手呢。”


    翠兒一怔,一回想剛才的局麵,好像剛才若非縣主一直和那劫匪頭領說話,沈世子也尋不到機會下手。


    翠兒笑道:“您和沈世子還真是配合默契!”


    “沈世子聰明而已。”


    “柔嘉縣主——”


    猴子換了一身衣袍,著一身鎧甲,徑直走到她麵前規矩行禮,“縣主,世子感謝您剛才出手配合,眼下他送許側妃去醫館了,特命屬下來向縣主致謝。說下次有機會,請縣主去望仙樓吃飯。”


    “不必。許側妃也是我的好友。世子不嫌我多事便好。”


    猴子離開後,周庭芳便帶著翠兒轉身離開。


    “走,去望仙樓。”


    翠兒不解,“縣主不是要去勤王府嗎,為何又不去了?”


    “沒心情。聽說望仙樓出了新菜,我去試試。”


    翠兒歎息,縣主還真是善變哪。


    等回到巷子口,立刻有等候在外圍看熱鬧的老百姓望過來。


    這一大群人白日無賴,便全都等在這裏。


    他們剛才親眼看見周庭芳進去,料定她必定知曉裏麵情況,可瞧她一身綾羅,想來非富即貴,並不敢上前詢問。


    倒是先前跟她搭話的幾個百姓大著膽子問:“夫人,那群劫匪被抓到了沒有?”


    “是啊夫人,我娃兒還等著我回家做飯呢,我家就住前頭,必須從這條道兒走——”


    周庭芳笑笑,“沈世子已經將人抓走。你們可以回家了。”


    “那…那位什麽許側妃也被救了?”


    不等周庭芳回答,立刻有一男子搶白道:“肯定被救了!有沈世子在,怎麽會讓許側妃受傷?那可是他前未婚妻!”


    周庭芳微微蹙眉,卻沒說話。


    心中疑惑。


    沈知…怎麽就瞄上許婉清了?


    周庭芳默不作聲的退出人群,隨後回到馬車上,翠兒一臉擔憂,“縣主,您說我們要不要給竇王妃提醒一聲?”


    “提醒什麽?”


    “流言啊。剛才婢子就注意到了,一直有人造謠沈世子和許側妃。這女子名聲何其重要,若讓這流言散播開去,許側妃今後還如何做人啊?”


    周庭芳笑吟吟的望著她,“可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可是…可是…”翠兒絞盡腦汁也說不上來,“沈世子也不應該抱著許側妃離開,他們兩人本就曾有婚約在身。退婚的時候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今日這事情一出,婢子擔心眾口鑠金…”


    “許側妃命在旦夕,若沈知拘泥世俗,在乎別人看法,那才是真正的迂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沈世子自有分寸。旁人的事情,我們不好插手。”


    翠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婢子也隻是跟縣主說說罷了。勤王府的事情,可輪不著咱們操心!”


    周庭芳笑笑。


    翠兒這丫頭,跟她久了,人也沒以前謹慎木訥。


    對她反而多了兩分掏心掏肺的誠心。


    很快,主仆兩到了望仙樓。


    周庭芳對望仙樓可謂是輕車熟路,想當年她在京都的時候,時常到這樓上,甚至和掌櫃都有兩分交情。


    她選中了一個雅間。


    正是那日江潮生和許婉清所在的包房。


    此雅間設計玄妙,它和隔壁的房間相連相通。


    看似分割,可那門卻能雙麵打開。打開以後,兩個房間聯成一個,外人看起來仍然是兩個不相屬的房間。


    最適合密談。


    以及幽會。


    此時並非吃飯的時候,周庭芳點了幾樣甜品和茶水,便坐在床邊,偶爾看一眼底下的護城河。


    翠兒候在一側。


    大約等了片刻,聽見隔壁房間傳來腳步聲。


    周庭芳忽而道:“翠兒,我忽然想起書房裏字帖用完了。你幫我去尚書記買兩本嚴如卿的字帖,如果沒有,再去別家看看,務必買到。”


    翠兒疑惑,“您一個人在這兒?”


    周庭芳笑:“傻丫頭,樓下那兩個小廝不是人?”


    翠兒也笑,“好。今天婢子一定給您買到。”


    “那字帖不好買。若是餓了,路上給自己買點吃的!”


    翠兒的聲音飄來。


    “知道啦縣主!婢子不會虧待自己的!”


    周庭芳坐在窗台處,百無聊賴的用筷子扒拉著白瓷盤裏的糕點,很耐心的守株待兔。


    果然,片刻後。


    ——“吱呀”一聲。


    側門被人推開。


    沈知一身湖藍色錦袍,頭上一根羊脂玉盤發,手裏一把絹扇,露出那張眉眼分明的臉。


    劍眉星目。


    容貌清俊。


    不同於方才陣前的淩厲殺伐,此刻的沈知更像是翩翩公子。


    周庭芳正要開口,餘光卻瞥見他手上包著的紗布。


    “你怎麽了?”周庭芳起身,走到沈知麵前。


    小娘子並不高,隻到沈知下顎處。


    此刻她仰頭,秀眉微蹙,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沈知立刻將手背到身後,眸光躲閃,“無妨。剛才抓捕賊人受了點小傷。”


    “小傷會包得這般嚴實?”周庭芳不信,伸手便抓住他的手,“給我看看——”


    沈知被她捉住手。


    男子笑眯眯的。


    他本就生得白,此刻人一笑,眉目繾綣,眼底若三月春水。


    “看不出來…原來周娘子這般擔心我呢。”


    周庭芳卻已經拆開他的紗布。


    隨後有些傻眼。


    沈知低咳一聲,麵露尷尬。


    周庭芳盯著他手指上約一厘米的傷口,冷聲一笑,“這哪裏是小傷?再不去醫館,怕是都要愈合了。”


    沈知耳朵尖尖一紅,麵色不變,坦然自若的將紗布重新纏繞在自己手上,“這不是…想讓娘子心疼心疼我嗎。”


    “你去救許婉清受了傷,還要讓我心疼你?”周庭芳撥開他的手,重新坐回去,身子斜斜依靠窗台,笑得媚眼如絲,“沈世子,你找錯人了。許婉清、宴初華、蕭雲珠…她們或許會心疼你。我嘛,隻會嫌棄刀鋒不夠銳利。”


    沈知站在門口,盯著她,隻笑。


    周庭芳一看他那樣子就來氣。


    “笑什麽?”


    沈知緩步逼近。


    微微傾身。


    似乎要將她的模樣看個仔細。


    “周娘子……”沈知吐氣如蘭,身上有好聞的鬆木響起,男子眉眼帶笑,藏著一絲得意,“莫不是在吃醋?”


    周庭芳笑了,“我吃醋?”


    “對。”她又點頭。


    小娘子眼睛亮晶晶的。


    “我吃醋。你吃錯藥。”


    周庭芳踢他一腳,直接踢在他小腿上,隨後人懶洋洋的坐在那裏,“沈知,秦少遊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沈知揉了揉被踢中的地方,麵色絲毫不惱,反而一笑,坐在周庭芳身邊。


    “我知道你心急。”沈知手撐開,“說好的,我的禮物呢?”


    周庭芳裝聾作啞,“什麽禮物?”


    沈知盯著她笑,“周娘子什麽時候這般言而無信了?”


    “哦,還沒做好呢。且等著吧。先說秦少遊的事兒。”


    沈知卻忽而沉了臉。


    他抽身坐直,斜著那雙眼睛瞥她,“周娘子…還關心前夫呢。”


    “當然。世上最關心他的人非我莫屬。”


    “難道周娘子不知道那秦少遊生性怯弱,沒有主見,搖擺不定,遇事逃避,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絕非良人?周娘子如此聰慧,難不成要在同一個坑裏跌到兩次?”


    周庭芳卻笑道:“我和少遊的事情,沈世子說不著。沈世子還是多關心關心宴姑娘吧。畢竟三個月後…你們便是正兒八經的夫妻。”


    沈知卻笑,“我不會和宴小姐成親的。”


    “難道沈世子要抗旨?”


    “我若是為周娘子抗旨,周娘子會不會很感動?”


    周庭芳冷笑,“不感動。我會為你的愚蠢上一炷香。”


    “周娘子不信我?”


    周庭芳扭過頭去,麵孔淡淡,“無所謂相不相信。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我相信沈世子一定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沈知忽而心底刺痛。


    周庭芳不僅不相信他沈知,也不相信任何人。


    或許是上一世女扮男裝,因而如履薄冰,將自己的心完全封閉。


    還有那一群恨不得趴在她身上吸幹她最後一絲血的周家人——


    從來沒有人真正為她所想。


    從來沒有人真正愛過她。


    除了錦屏。


    這也是為何她借屍還魂第一件事就是去西北尋找錦屏的下落。


    旁人給她一分好,她便能還上十分。


    偏偏這樣好的人,兩世都是孑然一身。


    沈知的心,驀的像是被針紮了一樣,一陣細密連綿的痛。


    沈知的手落在她的肩上。


    男子笑吟吟的。


    眸色盈盈。


    語氣鄭重其事。


    “我不會娶任何旁的人。周娘子,這麽多年,我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清楚?”


    周庭芳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忽然被羽毛輕輕拂過了一般。


    癢癢的。


    偏撓又撓不著。


    “沈知,你我也勉強算得上是聰明人。怎會不知…這世上最易變的就是人心。今日你儂我儂情比金堅,明日就能為了三瓜兩棗反目成仇。”


    沈知眼裏一抹痛苦。


    他愣愣的瞪著她,神態委屈又憤怒,眼底一抹霧氣。


    “周娘子說這話…就不怕遭天譴嗎?我沈知是這世上旁的人嗎?我沈知是會跟你爭權奪利之人嗎?”


    男子忽而強勢捉住她的手。


    周庭芳“嘶”的一下,痛得叫出聲來。


    “周娘子不如現在就挖開我的心,親眼看看我沈知的心是黑的還是白的,這些年…裏麵裝的到底是誰?!”


    周庭芳險些被他眼底的熾烈和癲狂狠狠灼傷。


    一顆心。


    七上八下的跳了起來。


    周庭芳吃痛,蹙眉道:“沈知,你先放開我。”


    “不放。我一放手,你就又不見。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這一世我絕對不要再犯從前的錯誤。”


    周庭芳麵色蒼白,“沈知,痛!”


    沈知一回神。


    鬆手。


    小娘子那皓白的手腕上,登時五根青紅的手指印記。


    周庭芳胸脯起伏,揉著手腕,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沈知手足無措的立在那裏。


    猶如犯錯的孩子。


    他啞著聲音說:“我不是故意的。”


    周庭芳歎息一聲,語氣幽怨,“沈知,你有時候…真像個瘋子。”


    沈知看她一眼,一雙眼睛水霧蒙蒙,“那周娘子…就是我的藥。”


    周庭芳雞皮疙瘩起了一地。


    她舉雙手投降,“沈世子,請你好好說話。”


    沈知忽而笑開。


    他胸腔震動。


    笑聲爽朗。


    周庭芳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沉聲警告,“小點聲!你要讓人發現我們在望仙樓私會?”


    沈知卻順勢捉住她的手指。


    男人的手骨節分明。


    手指纏繞。


    她的手很涼。


    一點一點摩挲。攻城略地。強勢扣住。


    沈知的喘息,急促了兩分。


    心底卻歡喜周庭芳的默許。


    他低聲的笑,“周娘子…現在是在跟我私會嗎?”


    周庭芳蹙眉,“沈知,你是戀愛腦嗎?”


    沈知點頭,“是。我一看見娘子就頭腦發暈走不動道——”


    周庭芳推開他。


    臉雖沉著。


    可眉梢卻有笑意。


    “好好說話,我有事問你。”


    “我知道娘子想問什麽。”


    周庭芳總覺得沈知在占她便宜,便一本正經說道:“叫我周娘子。”


    一字之差,意思卻相差千裏。


    沈知這回沒逗她,隻道:“周娘子想問今日府衙牌匾被人一箭射中的事?”


    周庭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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