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不怪他嗎?”


    楚陌言不知是不是沒聽懂蘇柒若的意思,反而心中有些惱怒,隻覺得太傅對楚時誠也太過容忍了些。


    “明年他就嫁出去了,日後再無相見之日,不過一個過客,亦沒有傷害到我什麽,談不上怪與不怪的。”


    要說起來,蘇柒若還該謝謝楚時誠,讓她看清了小皇上和楚陌言對她的維護。


    這幾年的付出總算有些回報,也不枉她如此為他們嘔心瀝血。


    至於楚時誠,蘇柒若也從來都沒對他抱有過什麽希望,畢竟她入宮來時,楚時誠都已經十五歲了。


    該學會的陰私手段早就會了,畢竟楚時誠的親生父親也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君侍,能在後宮活下去,手裏自然也沒多幹淨。


    說到底,都是可憐人。


    蘇柒若不會怪罪於他,卻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與耐心將他重新拉回來。


    小皇帝年幼,南楚國內憂外患,她也顧不上旁的了。


    至於楚陌言,說起來也隻是個意外。


    蘇柒若的這句話倒是叫楚陌言心裏好受了不少,他也不喜歡楚時誠,亦知道太傅從未對楚時誠有過好感。


    隻不過楚時誠一直跟在太傅身邊獻殷勤,讓他覺得十分不喜,而太傅親口說出這番話,總算是絕了楚時誠的賊心。


    “太傅寬仁,但願他能長些記性。”


    楚陌言的氣消了,便又膩在蘇柒若身邊,陪著她用膳處理政務,怎麽都不舍得走。


    “主子,六殿下身邊的小秋又來了。”


    蘇紅看了一眼靠在蘇柒若身側翻著書卷的楚陌言,這才小聲稟告道。


    楚陌言翻著書的手指一頓,不悅地蹙起眉頭。


    這楚時誠還沒完沒了了,真是厚顏無恥。


    挑撥了皇上和太傅的關係,這會兒竟還敢不要臉的讓小侍到青竹殿來。


    “何事?”


    蘇柒若麵色從容,並未將楚時誠當回事兒,隻隨意問道。


    “說是六殿下請您過去一趟。”


    蘇紅話音剛畢,楚陌言便大聲道:“不去。”


    太傅都不計較他挑撥之罪了,他哪兒來的臉麵請太傅過去的?


    簡直是欺人太甚!


    “可有說是何事?”


    蘇柒若輕輕拍了拍楚陌言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惱。


    蘇紅搖頭:“不曾,隻是瞧著有些著急。”


    蘇柒若想了想,便起身道:“那便過去瞧瞧。”


    一隻細白的小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少年不悅地哼道:“不許去。”


    “憋悶了一整日,出去走走也好,你留在這裏,我很快就回來。”


    蘇柒若沒打算帶楚陌言一起去,她怕楚陌言一惱,楚時誠性命難保。


    楚時誠這會兒派人來叫她過去,蘇柒若大抵也能猜到是什麽事兒,她過去也隻是想看看,楚時誠到底會怎麽說。


    雖說她不曾楚時誠與外人勾結才會說出那一番挑撥的話,卻也不敢保證他就是清白的。


    左右沒什麽損失,她走一趟就是。


    “那我和你一起去。”


    楚陌言說著就要起身,卻被蘇柒若按了回去。


    “言兒,要聽話。”


    楚陌言的腦袋瞬間就耷拉了下來,她又嫌他不聽話了。


    “那太傅快些回來。”


    少年乖巧的時候那雙眸子泛著水潤,隻讓人瞧一眼就覺得心疼不已。


    哪怕蘇柒若養了他兩年,每每被他那樣瞧著的時候也還是總會忍不住的心軟。


    “好。”


    蘇柒若應了一聲,便帶著蘇紅出了青竹殿。


    蘇柒若甚少來楚時誠的住處,好似隻有兩年前他裝病那一回她來過,後來看出了他的小手段,之後便再不應他的邀了。


    以至於楚時誠所住的寢殿叫什麽名字,蘇柒若都不知道。


    才一踏進殿內,便傳出一股子濃鬱的藥味兒,泛著苦澀,不太好聞。


    蘇柒若麵色未變,隻著人去裏麵說一聲,待楚時誠收拾妥當她才進去。


    楚時誠一見來人瞬間紅了眼眶,他早就後悔了,在與皇上說完那些話,就悔的腸子都青了。


    太傅這樣好的人,他怎能為了自己的私欲那般詆毀她?


    可話已出口,說什麽都遲了。


    哪怕知道眼前的女子不喜自己,可一看見她來,楚時誠還是忍不住想哭。


    她待他總是比幾位弟弟疏遠,起初他以為是因為他年紀大些,她是為了避嫌。


    可如今楚玉瑾和楚陌言也都長到了十五歲,太傅待他二人仍是比旁人親近些,他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是因為他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太傅才刻意疏遠自己。


    可他又能怎麽辦,他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啊!


    “太傅……”


    楚時誠聲音沙啞,眼眶發紅,無力地靠在床頭,一張俊俏的臉上沒有半點兒血色。仟仟尛哾


    昨兒一晚上真是折騰去了他半條命。


    “既是病了,便好好養著,需要什麽藥材便讓人去取。”


    到底是先皇的兒子,哪怕有錯,蘇柒若也不會苛待了他。


    隻是相比於對楚陌言時的寵溺,蘇柒若與楚時誠說話時卻冷淡了不少,眸子裏也不見關切,隻是尋常的清淡。


    “多謝太傅。”


    楚時誠身上一疼,強忍著沒有喊出聲來,卻示意小秋端了一個托盤走到蘇柒若麵前。


    “誠兒不知得罪了什麽人,昨兒晚上那歹人竟往誠兒身上射了兩根銀針,還望太傅能替誠兒做主,抓住那賊人才是。”


    一看到這兩根銀針楚時誠就覺得渾身都疼,尤其是那刀子割進肉裏,硬生生的將這銀針從骨頭裏拔出的時候,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自認後宮如今還算幹淨,那幾個弟弟哪個也不是有本事算計他的人。


    可這銀針卻又是實實在在紮進他身體裏的,疼痛猶在。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將此事告知太傅,由太傅出麵處理。


    畢竟這麽幾年來,宮裏的一切都是太傅在做主,且從未委屈過他們任何一人。


    哪知這次他病了這樣久,太傅都不曾來看過一眼。


    他以為是太傅還在怪他之前裝病騙她,並未往別的地方想。


    哪知蘇柒若隻讓蘇紅接過那銀針,卻並未答應什麽。


    “你既為皇子,便也該明白何為——禍從口出,病從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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