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九尾狐露出羞澀的樣子,迦南原本滿心的報赧之意竟然淡了幾分。他笑得挺溫柔,倒好像他才是昨晚在上的那個人似的,“我很好,昨晚……謝謝你救我。”九尾狐側對著他,坐下來,也不看他,好像對麵的樹梢上有什麽好看的東西似的使勁兒盯著,“不用。你是我的主人。”迦南抿抿嘴唇,還是決定先問問他最擔心的事,“那個二皇子……”“你不用擔心,我用魅術暫時封印了他的記憶。關於你的事他已經全都不記得了。”迦南提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長長呼出一口氣,“太好了……阿霜你怎麽連巫姑一脈的魅術都會的?真是太牛逼了!”(注,巫姑為十巫之一,唯一的女性大巫,初代巫姑創造了九大巫係之中的魅術,能夠控製影響人的思想,迷惑人的神智,詳情參照第一章)九尾為皺著眉頭,“我總感覺,那個二皇子之所以對你那樣,是被魅術控製了。”迦南一愣,“魅術?”“之前玉麒麟突然莫名其妙的攻擊你,也是如此。”九尾狐喃喃低語,“為什麽要針對你呢……”迦南瞪大眼睛,“你怎麽連玉麒麟之前攻擊我的事都知道?那時候我還沒有抓住你啊。”九尾狐猛然回神,似乎眼睛裏閃過一縷慌色,但很快又沉澱下來,“別忘了,我已經在這片林子裏住了很久了。”迦南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現在疑惑解開了,昨晚的事又暗潮洶湧地閃現在他腦海裏。他感覺臉上一陣發熱。“阿霜……昨晚……你為什麽不讓我看你的人形?”九尾狐看了他一眼,“沒什麽好看的。你要命令我的話,我可以給你看。”迦南聽了,有些失望。但他還是笑著搖搖頭,“算了,不看就不看吧。”沉默在兩人之中靜靜蔓延。迦南忽然低著頭,問了句,“阿霜,以後我們會怎麽樣啊?”九尾狐聞言抬頭,凝視了他一會兒,又別開頭去,“什麽怎麽樣?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仆從,你求我救你,我救你,就這麽簡單。”迦南聽了,忽然感覺心口又被狠狠踢了一腳。他總覺得,這隻大狐狸真像是跟海洹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一樣,都這麽氣死人不償命啊……但是有什麽辦法呢……果然阿霜隻是因為自己是他的主人,不得不做,才那樣做的嗎?想來也是,自己一個男人,又不是海洹和薩洛那樣的美少年,也沒有鹿鳴的陽光可愛,有什麽資本讓人家心甘情願呢?這麽看來,雖說被上的是他自個兒,可竟然還是他占了人家的便宜。迦南覺得笑容終於掛不下去了。來的時候那滿心焦躁不安的甜蜜也褪了個一幹二淨。他第一次對著九尾狐覺得憤怒了。他瞪了九尾狐一會兒,然後恨恨地吸了一口氣。“再遇到類似的事,就算我跪著求你救我,也不用勞你大駕了!”他大吼著說完,立刻轉身往來時的路上跑開了。第17章由於那天晚上他去密林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班的玄龜車了,所以他隻好在修煉場裏將就一夜。他趁黑偷偷摸入修煉場的主樓,青夷的側影閃現在她居住的小屋的窗紙後,但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樣子。他推開二樓修煉場的大門,靠著牆找了個角落,笨拙地坐下來,小心地找了個不會痛的姿勢。他懊惱極了,隻想閉著眼睛趕緊睡去,把一切都忘得幹幹淨淨才好。一覺醒來,窗外天色初明,濕漉漉的陽光在地麵上托著常常的痕跡,鳥鳴不絕於耳。迦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卻赫然發現海洹坐在修煉場中間,似乎正在閉目冥想。迦南以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卻清清楚楚看見多日不見的人就坐在哪兒,就連長長的睫毛都根根分明。迦南張口結舌,不知道海洹這麽早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海洹忽然動了動,睜開眼睛,眼珠轉動到他的方向。迦南有點兒結巴地問,“你……你怎麽來了?”海洹說,“就算我代表巫禮參加九巫會,青夷仍然是我師父。我為什麽不能來。”迦南越發覺得海洹這人神秘了。不過人家願意來就來,也不關他的事,他跟著瞎操什麽心,最後人家還要嫌他麻煩。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青夷師父見了你可能會發飆哎……我覺得你還是過一陣再來吧……”海洹卻不理會他的勸告,問了毫不相關的一句,“你的病好了?”迦南一愣,“你怎麽知道我病了?”“鹿鳴告訴我的。”果然啊……海洹果然還是跟鹿鳴比較親密。雖然他們一個是天才一個是蠢材,可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天才和蠢材不過是一線之隔吧……迦南心中發澀。他覺得他不能再跟海洹和阿霜那種性格的人或獸來往了,不然早晚要短命早夭。他賭氣似的說了句,“我這種抗打抗摔的,能有什麽事兒。”海洹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就這樣出門去了。此時迦南卻驀然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衣,白色的衣料,看著很像海洹以前常穿的一件。迦南腦子有點兒發懵,連忙抓起衣服跑出修煉場,卻隻看見空蕩蕩的院子,哪還有海洹的半個影子。...四月二十日,大荒神祭開始了。那一天所有修煉場都停了課,巫鹹族中的每一個人都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湧向架築在東峽穀最高峰上的大荒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