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容接過樹枝,端詳了片刻,神色一凜:“建木?”  “嗯。”  建木是神木,是一棵生長在都廣野中央的樹,在天界與下界還沒分隔開時,建木是天梯,下界的人可以通過它爬到天上去。不過現在天路斷絕,建木已經上不了天了,但它仍然是棵古老的神木。  薑讓對建木本身沒興趣,但因為它是都廣野的神聖國寶,所以他不介意去砍一砍,但這樹不愧是神木,長得非常結實非常難砍,而都廣野人也不是死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薑讓砍他們的神木,所以最終薑讓隻弄到了一些枝條。  禮容拿著那枝建木,遲疑地道:“這是……?”給他的?  建木從上古時代存在了,它含有神力,可以用來製作法寶靈器,傳說著名的射日弓的弓背就是用建木製作的。  薑讓道:“我們也算是有緣。”這意思就是要把這根建木送禮容了。  “……”意外之喜。禮容的臉色比之前好看了很多,他收起建木,然後微彎下腰對薑讓行了個禮。  薑讓欠了欠身。  風望北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心想他們倆是同鄉?他們那兒有一套特別的禮節?  薑讓轉向風望北:“我以後要怎麽找你?”  “打我電話?”風望北從口袋裏掏出張名片遞給薑讓,然後露出了自己最誠懇的笑容,“你隨時可以打給我,我不會賴賬的。”他也沒法賴賬,風家在北都很出名,廟太大,根本跑不了。  薑讓接過名片,把正反麵都看了一遍,道:“我不懂這個。”  “什麽意思?你不會用手機?”  禮容道:“我也不用手機。”他向薑讓建議,“不如你留件東西給他?我這有解語花。”  薑讓不放心:“解語花容易丟失。”  “不會的。”至少薛梅城從沒丟過。  “還是打標記可靠。”薑讓打量了一下風望北,然後伸手摸上了風望北的耳朵。  風望北的耳朵立刻就紅了。“你幹什麽?”他偏頭避開薑讓的手。  “別亂動。”薑讓捧著風望北的臉,固定住,不讓他動。  “……”風望北的臉也紅了,他很疑惑,這種行為正常嗎?當然不正常。但薑讓和禮容都一臉平靜,像是不正常的人是風望北自己。  “你到底想幹什麽?”  “給你留件東西。”薑讓的手再次落在風望北的耳朵上,這次捏了捏他的耳垂。  “……”  一串電流飆進風望北心裏,他心跳加速,汗毛直豎,頭皮發麻,他羞憤交加,他要發脾氣了,這時他感覺耳垂一疼,像被什麽叮了一下,同時薑讓撤了手。  “好了。”他說。  風望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在耳垂上摸到一個耳釘,他炸了:“什麽東西?!”  “方便我去找你的東西。”薑讓看向禮容,“你帶他回岸上吧。”  禮容道:“你要回去了?”  “嗯。”  禮容帶著風望北回到岸上,為防被人注意到,他們出現在離仙宮稍遠的地方,然後走過去和大家匯合。  突然瞬移到另外一個地方,風望北卻完全沒在意,他還在摸自己的耳垂:“見鬼……他給我打了個耳洞?為什麽?”  禮容大步走在前麵,道:“他說過了:做個記號,方便找你。”  “……那也不用給我打耳洞吧?”  “除非你把耳朵割了,否則摘不掉那東西。”  “……我說了我不會賴賬!”風望北憋屈得不行。第12章 瑤池夜宴12  遊仙湖畔的仙宮前,之前下船的那些人,有部分陸續離開了,有部分正坐在台階上休息,還有部分人因為傷得太重正在等救護車。  薛梅城左顧右盼沒看到禮容和風望北,十分著急。  夜宴船主走過來:“薛先生,今晚多謝了,幸好你在船上。”  “別客氣。下船的這些人的身份都統計下來了嗎?”  船主點頭:“不記下來我也不敢讓他們走。”  薛梅城心道,他們要走你也攔不住。  像塗棲,他是塗家的人,他說要走,船主立馬去送他,如果塗棲願意“體諒”今晚的事,估計他都能跪下來恭送。  “你要的人我扣下來了。”船主看看周圍,指向左側,“在那邊。”  薛梅城順著船主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和幾個保安坐在一起的吳不曉。  “謝謝。”之前在船上,薛梅城發現吳不曉還活著時,便讓船主替他盯著人。  “小事一樁,你別客氣。”  “抱歉,我離開一下。”薛梅城看到風望北和禮容出現了,立刻拋下船主,跑向兩人:“他留你們做什麽?”  風望北偏過頭讓薛梅城看自己耳朵:“他給我打了個耳洞!”  啊?  禮容道:“標記,方便找他還債。”  “我說了不會賴賬……”  薛梅城笑道:“讓我看看。”他借著路燈的光看了看風望北的右耳朵,耳垂上的確穿著個耳釘,是支紅色的小箭。  “禮容,你來看看這個。”  禮容便也湊過去,兩人一起盯著風望北的耳垂看。  傳說薑子夜是被射日弓射死的,弓射出的肯定是一支箭。  風望北耳垂上的這支箭不會就是讓薑子夜死去、讓薑讓新生的那支箭吧?  那隻箭應該很大,至少是正常尺寸,但薑讓肯定能縮小一支箭。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風望北問。  “沒事。應該隻是巧合。”薛梅城道,“他應該不至於用那東西來紮你。”  “嗯。”禮容同意,“而且傳說射日弓的箭是白色的。”  兩人放開了風望北。  “你們在說什麽?”風望北摸得著耳朵,摸不著頭腦。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什麽啊……”風望北問不出答案索性自力更生,他掏出手機有信號了,不過他不是要打電話,他打開相機,對著自己的耳朵拍起了照片。  試了好一會兒後他拍到了幾張清晰的照片,他耳朵上的耳釘是支款式新奇的小紅箭,箭尖朝外,箭羽在耳朵後麵,從前麵看隻能看到一個菱形的小箭頭,倒也不明顯。  不,耳朵上多了件東西,總是明顯的,人人都會發現他戴了個紅色的耳釘。  唉。  “船,船消失了!”突然有人大喊。  風望北抬頭看向湖麵,平靜的湖麵一望到底,是的,那艘醒目的大遊輪不見了。  薛梅城道:“怎麽回事?!”  禮容道:“他把那艘船弄回靈界了。”  “……這也行?他之前破開船上的結界時,不是還說很勉強嗎?”  “那是在隱藏實力。”  “他怎麽不一直隱藏下去?”  “因為沒必要?”  禮容有點抑鬱,他來回靈界人界時一直精打細算地避免靈力消耗太大。薑讓可好了,直接把一艘巨大的遊輪拖回靈界去了,要讓這麽龐大的物體穿過兩界之間的壁壘,得消耗非常多的靈力。而這應該還不是幽冥之主的全部實力。  “他這是打劫!他這樣不行,太危險了,得想個辦法對付他……”薛梅城道。  “我不懂,”風望北不懂就問,“他為什麽要劫那船?那船上有那麽多屍體。”  那船現在就是一艘幽靈船。對風望北來說,白送他,他都不要。  薑讓想要船,完全可以讓他給買艘新的啊。為什麽要弄走一艘死了幾百個人,裏麵還被砸得破破爛爛的幽靈船?  薛梅城吸氣:“糟糕!這麽一來就沒法收屍了……”死的那些人,都是有來路的。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唉,不想了,不關我們的事,有人會處理的。”  薛梅城這話說早了。那個船主死活不讓他走,一定要他作為今晚所發生的事情的見證人,和他一起去見夜宴的老板們。  薛梅城和夜宴的那些老板有點交情,再加上他身份特殊,不好推脫這事,不得已,隻能答應和船主走一趟。他叫上了風望北:“你跟著我,等你爸來接你。我這就打電話給你爸。”  風望北道:“我自己打。”  “不,我來,你說不清楚。”薛梅城立刻便拿出手機撥打了風玄的號碼。  風玄接了,打著嗬欠道:“薛老弟,這麽晚打電話給我,有何貴幹?”  “你兒子在我身邊……”  “什麽?!”風玄立刻精神百倍,“他怎樣?你讓他接電話。”  “他沒事,你先聽我說。”薛梅城說了風望北去參加夜宴,然後差點被綁架的事。  “我馬上來京州,你先讓他接電話。”  薛梅城把手機交給風望北。  風望北道:“爸,我沒事。”  “沒事就好。”風玄鬆了口氣。“你跟老薛呆在一起,等我過來。”  “不用吧?”  “不,這很有必要。我馬上過來,在這之前你哪都別去,跟著老薛。”  “哦。”風望北感覺自己像是還在上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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